张晚驻扎在此处,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
一条河流从城北绕城而过,椭圆型的城池,只有三道城门。李信领两千人,亲自驻扎在西门;赵再成领一千人负责南门。
通往元山的东门,被李信留了出来,只安排了耿兴,带本部两百人作为游骑。有出城的百姓、信使,一律拦下。
如果张晚率大部出城,那就再好不过,李信只想夺取成川,逼张晚东撤,能够兵不血刃,自然最好。
张晚在城头呆立了半晌,这才令诸将严守城池,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出城迎敌。
虽然见到城中并无出城决战之意,李信仍令诸将自去扎营,他带领的虽然都是轻骑,但弓箭手、火铳手和砲手都有配备,布于中军阵将,严防张晚出城偷袭。
平壤的武库里,有六门从大明运来的铜炮,虽然制作得并不jīng良,但拿来攻城,还是有几分威力的。
李信出城之时,便令随后的辎重营,将这六门铜炮运到了成川城外。
大炮运输迟缓,到了次rì午时,方才姗姗来迟,李信将这六门火炮都布于西门外,挥了挥手,下令试炮。
炮声轰隆,震得人脑子里嗡嗡作响。
第一发打进了护城河里,引来城上朝鲜军卒们的一阵哄笑,随后几发,准头都极差,连城头都没摸着。
铜炮制作水准差,李信军中的炮手,技艺也不高。
“元帅,听闻毛龙所部,有许多不错的炮手,”随军的扎图说道,“不如向他们要些老卒来吧。”
“他肯将炮手让我?”李信问道。
火炮手人人都缺,就连金国,也没有几名合格的炮手。
“只要给足银两,没有什么东西,是毛将军不肯卖的。”扎图笑道。
“此事交由你处置,”李信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倘若能买到红夷大炮,花再多的银两,也是值得的。”
红夷大炮,是明国从南方的葡萄牙人手中购得的新式火炮,shè程可达二十里左右,威力强大无比。
两年前的宁远之战,红夷大炮一战成名,使奴尔哈赤遭到重创。
女真人是夷族,为避违,便把这种大炮称作红衣大炮。
虽然平壤也有葡萄牙商人,但红夷大炮这种利器,商人就算能买到,也无法越过数千里海域,将大炮运至平壤。
而毛龙的皮岛,则可以从南方购买枪炮,有明国作后盾的他们,运输完全不成问题。
只有等江浙会馆的宝船建好之后,平壤才有可能直接去西洋等地购买大炮和火枪。
两人交谈时,从火炮阵地那儿传来士卒们的欢呼声,原来是有一发炮弹正好打中了城门楼!
城门楼被轰了一个大缺口,楼下的朝鲜士卒纷纷乱跑,大旗倒下。
“他们就要出城迎战了!”李信将脸上的面甲拉下,对扎图说道,“备马,出阵!”
张晚有两万士卒,而城外的平壤军只有三千,就算不敢出城迎战,也得挽救濒临崩溃的士气。
因此不管张晚愿不愿意,又或者是朝鲜军打不打得赢,他总会派出一队士卒出城,试探一下李信的真正实力。
果然,当李信跨上战马的时候,西门打开了,吊桥放下,涌出了数千名朝鲜士卒。
“看来这张都体察使,也不是无能之辈!”李信笑道。
这群朝鲜士卒阵势森严,分为三波,第一波约五百步卒,尽皆重甲在身,这应该就是城中的jīng锐士卒;第二波约一千人,是掩护两翼的轻骑;第三波约三千余人,有弓箭手、火铳手和轻甲士卒,这是用来压住阵脚的。
四千五百人,李信驻马于营前的小山坡上,初略估计了一下对方的人数,对身后的一千名重甲骑兵笑道:“敢与我去冲阵否?”
骑兵们齐声高呼:“敢!”
以一千破四千五,关键之战,便是击破那五百名重甲步卒!
一千重甲骑兵,对五百名重甲步卒,李信自觉胜算颇高。
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以往对阵朝鲜军时,只要一个冲锋,便如同快刀切豆腐一般,可以将对方的阵势冲得七零八落。
但这回却不同,双方撞到一起之后,这五百重甲步卒,居然硬得像块石头!
负责掩护两翼的轻骑围了上来,似乎想把李信的一千人,团团围住。
李信将手中的烈rì刀,挥了一个圈,这是全体转向的号令。
一千名平壤军,如同快刀划过大石一般,迸出无数火花,从朝鲜军的正面一划而过。
数十名平壤军骑士,以及数量更多的朝鲜军重甲步卒,永远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原来这五百重甲步卒,是李倧的五卫之一,虎贲卫,人数虽然不多,但都是积年老兵,战力冠于朝鲜诸军,也是张晚用来保命的杀招。
看来张晚虽然没有决战的勇气,但投下的本钱,也不算少。
见平壤军转向而去,攻击左翼的轻骑,虎贲卫连忙紧紧地咬住平壤军的尾巴,反向插入一千平壤骑兵中。
一名身材高大的朝鲜老将手中挥舞着斧头,怒吼道:“杀!”
他的斧下,很难有一回之敌,一个来不得躲闪的平壤骑兵,被他一斧劈于马下。
李信一马当先,长刀挥处,朝鲜士卒纷纷落马,很快就击溃了朝鲜军的左翼,脱离了虎贲卫的攻击范围。
近千名平壤骑兵,在朝鲜军的军阵间来回冲击,那三千名负责押阵的朝鲜士卒首先乱了。
他们的阵形虽然摆得很好,但李信的突击速度太快了,火铳手还没来得及装药填弹、弓箭手也只shè了一波箭雨,平壤骑军就冲入了他们的阵中。
脱离了第一波的钳制,击溃了第二波的掩护,冲入了第三波,李信对于战场的理解力,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朝鲜军出城是试探,不是决战。
因此这场战斗的关键,虽然是击破那五百重甲步卒,但只要击溃押阵的三千士卒,虎贲卫也无法打下去。
等他们退回城中的时候,便是李信一举击溃他们的好时机!
三千朝鲜士卒的战线拉得太长,这是火铳兵和弓箭兵布阵时的必然,若是放到一个名将手中,比如多尔衮、皇太极之流,李信别说击溃他们,就是想靠近这群士卒,也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过张晚并不是名将,他最擅长的,应该是水墨山水画,而不是领军打仗。
出城的三波攻击布局没有任何问题,张晚最大的失误就在于,他没有在阵前指挥。
布局重要,临时变阵更加重要,出战的朝鲜将官们,并没有统一的指挥,被李信突入阵中后,只能是各自为战,因此三千人的军阵,顿时大乱!
张晚在城头看得冷汗直冒,虎贲卫都被他派上去了,四千五百人打一千人,居然还被对方冲了个通透!
他暗自想道:“这仗没法打下去,还是撤回元山得好,大王那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好了。”
“鸣金收兵!”
张都体察使下达了他人生中,最大而又最愚蠢的一个军令。
朝鲜和明国都喜欢用官当统兵元帅,可惜这些官能成为名将的,少之又少,不是喜欢吹牛说大话,就是胡乱瞎指挥。
张晚也不例外。
倘若此时他再派出五千人马,完全可以把李信围死在城下,但他却下达了收兵回城的命令。
本来就有些混乱的三千朝鲜将士,顿时从混乱变成了崩溃,纷纷往护城河上的吊桥跑去。
而天生腿短的五百重甲虎贲卫,被李信远远地甩在了战场中间。
明眼的朝鲜将官,看到这种战况,都只能哀叹一声,然后拔马逃命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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