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村中的大小事情,都是村长会同村里的长者们商量解决,哪怕是人命关天的大案,也得他们吩咐人先把凶手抓起来,再送到衙门去,更多时候,是他们直接在村里动私刑。
听得村长吩咐,围观的村民一阵骚动,几位体格强壮的壮汉就要跃跃欲试上前擒拿。
王破天仰天一声长啸,然后大喝道:“哪个不怕死的给我上来?”他腰间插着砍柴刀,且携杀人之威,直似宝剑出鞘,锋芒毕露。
众村民竟无人敢上前,不仅仅是畏惧王破天,更是各人心中皆有所想所虑:“前几日正是王二叔勾结村长、刘地主、张三等人谋夺了王破天的三间房屋。官府本来就不管村中诸事,如果村长再在村里乱搞一通,却叫我们寻常百姓如何生活?这张三外号‘流氓’,平日间祸害一方,那日更是要用刀砍断王破天脚筋,破天杀了他,原也是为民除害的。”
“我说村长,你可要主持公道。这张三明明是昨夜喝醉了酒,跑到王寡妇家想要逞淫威,被拒后因为心情激动,在路上摔了一跤跌死的。”说话是谢六,他和张三有很大的恩怨,在前年的一天,张三趁谢六下地农作之际,到他家里调戏他家媳妇,事后谢六提着锄头找张三理论,却被张三和他的跟班打得遍体鳞伤。他原道此仇永不能报,不想昨日张三惨死,实让他欣喜不已。
谢六话语刚落,立刻有人附和:“就是啊,这张三是跌死的。”
“他平日里作恶多端,跌死了活该!”
“举头三尺有神明,是他们让张三跌死的。”
一时间与张三有大大小小恩怨的人纷纷说张三死于意外,浑然不管地上的张三脖子上血肉翻腾的刀痕。
“这张三真是死有余辜,平日间居然得罪了这么多人。”村长望着张三的尸体,心里暗骂道,他知道再追究凶手,肯定会影响自己在村民心中的威望,而且他也真有些害怕王破天的报复,他原本以为王破天是个善茬儿,早知道如此凶狠,他定然不会收刘地主给予的些许银子。
村长的二儿子王百川从其父身后站了出来,双目凝视着王破天,王破天昂着头,以同样凌厉的眼神回望对方。王破天那日之所以败给他,一则打斗经验不足,二则自幼知道对方武艺高深,内心中始终有畏惧,待昨日他杀张三后,他心中终不再畏惧任何人。
好在村长见众怒不可犯,用手拉了拉王百川,王百川方才退了回去。
村长说道:“张三平日作恶多端,村中多有受他欺负的乡亲,他的确是死有余辜,既然大家不愿报官,那此事就此作罢,反正县衙门的老爷们也不太理咱们穷乡僻壤的事,民不举官不究嘛。”
他话一说完,众村民无不欢欣雀跃,同时在看王破天的眼神中,也有了一丝尊敬之色。
村长又令人将张三的尸体埋葬,围观的人就此散去。
离去前,王破天冷冷地对村长父子说道:“请村长留步!”
村长停止离去的步伐,转过头盯着王破天,他身旁的王百川更是怒目相向,大有一语不和出手之意。
“那三间房屋,是先父所留,不得不取回。”
王百川按捺不住,快步跃出,一拳击出打向王破天面门。王破天后撤一步,不急不慢地挥出一拳迎上来拳,两拳轰然对撞在一起,二人各自退了一步。王百川道:“原来小瞧了你,你也算有些本事的人。”他的右手已然有些红肿。
王破天不喜不忧,右手按住腰间的砍柴刀,缓缓说道:“王某手中这把刀,是取人性命的刀,上次虽说吃了些亏,可你的手段我已了然于胸,不过尔尔,若是再动手,你会丢掉你的性命。”
王百川实不明白眼前的少年如何能在短短数日内变得如此凶悍暴烈,他紧握成拳的手心中渐渐泌出了汗水,他再没有把握能胜过眼前的这少年。终于,他握拳的手松了开来。王破天“哈哈”大笑数声,转身离去。
回到小屋,王破天心中一片惬意,他当即在一旁的竹林中练起解牛刀法来。
前几日他心中恶气不出,心中便有阻碍,在施展起刀法时总觉有一根无形的细丝束缚着他的双手双脚,所使出的招式远远不及老乞丐那般洒脱。
而今他恶气已出,每一招之间的衔接甚为流畅,再无阻滞,直如行云流水。
将刀法习练三遍后,王破天心忖:“老乞丐大哥留给我的刀法果然厉害,可惜我不认识字,不知那本书籍上记载的是什么神通?”他突然脑袋灵光一显,心忖:“那本书中有些字我是认识的,那些我不认识的字,我不如将各字顺序打乱,然后去找私塾赵先生,让他教我知晓那些字的含义。”
想及此处,他立马跑回家翻出那本古书,将前几页不认识的字记在心中,然后再去寻找老学究赵先生。
是夜,刘地主家客厅灯火通明。
刘地主坐在主人椅上,不时端起旁边檀木小桌上的青花茶杯品茗,杯中所泡的乃是上好灵草茶,茶香四溢。刘地主今年五十三岁,身体已不如前些年灵活了,他对面坐着的是王村长,村长背后站立的依然是他的小儿子王百川。
村长叹了口气说:“如今张三这小子被王破天杀了,说不准哪天,王小子就拿刀来取你我的脑袋了。”
王百川亦说道:“他今日跟我父亲说要取回大屋,看他那眼神,只怕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甚至不惜杀人。”
刘地主端茶杯的手颤抖了一下,当初王二硬要把三间偌大的房屋低价卖给他,他本就是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人,于是撺掇村长、张三一起谋财,事后并给了两人少许好处,实际上他才是最大的受益者,村中好些村民劳苦一生也未必修得起一间石屋。
原是想捏一下软柿子,岂料到这十三岁的少年居然因此事而杀了张三,还差点激起民愤。他刘老爷家大业大,又年近古稀,又何必为了这三间石屋,与这样的强人结怨,正所谓穿鞋的怕光脚的。
“张三真的是他杀的?”刘地主问道。
“与张三结怨的人很多,但胆敢杀人的却是没有。今日见王破天那模样,定是他无疑。”村长思索着说道。
“贤侄,你是村中的拳法大家,以你看来那小子武艺如何?”刘地主向王百川投去询问的眼神,他心忖既和这王破天结仇,就不如杀了他除去后患,免得以后日日夜夜像防贼一样防着他,吃不好睡不着,他已经老了,再经不起这折腾。
“那小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学得这般厉害的武艺,我实没有胜他的把握。”王百川说道。
“如果我给你十几个长工,再有两三通晓武艺的护院武师,趁他不备时一同扑杀他,你是否有胜算?”
王百川思索一阵后,点头说:“乱刀之下,他必死无疑。”
“如此甚好,咱们就给他摆一桌讲和酒,请他前来一叙。他若是不要回那三间房屋,他就是不成器的孬种,成不了气候,咱们也不必理会他。若是他定要讨回房屋,我们就摔杯为号擒杀他。”刘地主眯着眼睛,他不仅贪财,也怕死,更加心狠手辣。
村长大惊,手中的茶杯差点跌落于地:“老刘,就三间房屋而已,咱们犯不着背上人命官司。”
刘地主摇摇头,说:“他若是从我们手中要回了房屋,那些村民必然人人学他,且会以他马首是瞻,你我在王家村的地位从此江河日下。”
村长叹了口气,他也是读过几年圣贤书的人,自然知道要保住手中权力,就必须杀伐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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