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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年关,天气越来越冷,尚云修很忙,他可能还要再忙二十年三十年,白冶不是小气的人,他忙,自己过去看他也是一样的。

    这天白冶给他送完爱心便当自己突突着小毛驴回到小区,刚停好车就看到了远处站着的一个人,白冶的视线透过岁月有些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

    韩子君就这样看着那个漂亮依旧的青年和自己擦肩而过,不得已轻声出口,“白冶。”

    那小子愣愣地回头看向眼前站的人,又退后一步仔细看,脸上喜悦的表情慢慢松下来,却并不是无情的面无表情,只是有些了然,他张口说:“不用。”

    韩子君像是没有听清,“什么?”

    白冶避开他逼近的身体,抬了抬脸上的眼镜,“你的出现不用,没有必要的。”说完看他没什么反应就打算离开。

    韩子君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臂,嘴唇张了几次,欲言又止。

    白冶小动作不断,抽回自己的手,叹了一口气,“有什么话你想说就说吧,我听就是了。”

    韩子君点了点头,见白冶没有邀请自己去他家的意思有些黯然,便道:“前面有一个小亭子,我们去那儿谈吧。”

    白冶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也行。”

    韩子君的话并不多,白冶一边听一边仔细打量他,七八年没见,他变化得并不大,浑身上下都是一股成功人士的意气风发,神情虽然落寞但并不软弱,当初给他当家教的那副烦躁感却已经消失了,白冶这个时候特别想尚云修在他身边。

    然后就是长时间的寂静,白冶小脸上的水分都快瘪下去了,他不太自在,朝着面色暗沉的韩子君道:“以前的事我已经看开了,你也根本没什么错,我就走了。”

    韩子君却突然大声道:“我还喜欢你。”

    白冶刚还很镇定,这时候却有些冷了,周身都有些发了寒,他冷漠地看着一步远的人睁大了眼睛。

    “你不说这个我还觉得自己当年不傻,你一说这个我当年可真是蠢透了。喂,韩子君你是不是看我没脾气啊?”

    “我……”韩子君有些慌乱,抬眼迎上他的视线却愣住了。

    白冶继续干巴巴道:“别的不说,我现在很幸福,尚云修很爱我,对我真心真意,而且他比你好十万倍。”白冶骄傲地提高了嗓音。

    韩子君却置若罔闻,他把白冶压在柱子上就要亲,“我们在一起吧。”

    白冶哪里肯,啪甩了他一个巴掌,想想不解恨,捂住发疼的手想补一个,“你干嘛!说了我现在很好很幸福,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韩子君捂着脸,半晌示弱地看着白冶,眼角有些红,“真的不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吗?”

    白冶笑出了声,好半天才一个字一个字说道:“尚云修那么霸道的人,从他出现开始我以后生命的每一天就注定是他的,正好我很爱他,所以还是那句话,你的出现不用。”

    “我姐流产那会儿我挺想你,这种情绪维持了挺久,大概是因为不甘心,你在红旗广场打我的那一顿可疼可疼了。但是后来也慢慢的就忘了,更何况,路劲……已经死了,提醒我这件事的人已经走了,所以韩子君,我们没有关系。”

    他说完看也没有看韩子君就走了,他知道依照韩子君的性格,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他,因为尚云修比他强,而白冶说的很清楚。

    直到那一刻,韩子君才懂,相见不如怀恋,到底有多刻骨铭心。

    白冶离开小亭子以后立即给尚云修打了电话求安慰,不过没说什么事,那一边温声哄了他几句,他脸上立即开出了花,“嗯嗯,现在一点多钟,晚上我们在家吃吧?”

    尚云修想了想说:“我们去外面吃吧,冬天吃什么好呢?”

    白冶认真想了想,“还是火锅最棒。”

    尚云修笑了笑,“听你的,我有一个朋友新开了一家,那的环境不错。”

    敲定了晚上的事宜,白冶被风一吹抖了抖,这一抖让他想起了久不见猫影的阿布,脚步一转就走到了东方那条路上。

    康容阳的家离那儿不远,阿布几次都是在那儿被找到的,绝对是个贪吃鬼。

    这么说起来康容阳好像好几天没有摆摊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好一起问候一下。

    等到了那堵青灰色斑痕深深的围墙前,白冶放开了嗓子喊:“康容阳,康容阳,你在吗?我进来了。”

    他这一喊里面的人一慌,一条黑影顺着墙溜了出去,白冶近视眼,没看清。

    就这么短的时间,他绕过墙往里一跳,走了几步再一推门,先是热气腾腾的高温空气扑出来,再一看,火已经撩上了他的头发,白冶直挺挺往后倒才没毁容。

    “天啦,天啦,康容阳,你回答我,你在不在里面,回答我!救火啊,救火啊!”扑灭脑袋上的火星,白冶一边大喊一边报最近的火警电话。

    闻声跑出来的老爷爷老太太只能看着那火干瞪眼,顾大娘瞧见那小子还傻愣愣地想往里冲,一下子扑过去抱死了,“傻小子,这么大的火你没看见呢,咋还往里跑,回来。”

    白冶都快急哭了,“康容阳呢,他在不在里面,你们谁看见他了吗。”

    顾大娘焦急地看着这大火,“你不知道,他这些天都在医院陪小毛那孩子呢。”

    “这可怎么办啊,这么大的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这下子康哥的摊子,不用人砸,也是彻底开不下去了。”

    “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吧?我刚才瞧见一个挺白净的小子站里面呢。他哪来的钥匙?”

    “别是放了火还来不及逃吧?你看看这火几分钟就烧起来了,得浇了不少油吧?”

    “可怜啦,这下子那人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

    白冶置若罔闻,狂乱的心跳久久不停,腿还一个劲在发抖,吓傻了。

    顾大娘就不太高兴了,她嗓门高,一吼全静下来了。

    “别瞎嚷嚷,康容阳这明显是得罪了什么人被报复了。人家小冶是来找猫的,我看见过好几回了,老胳膊老腿儿不能帮忙就闪远点,真是。”

    等火熄灭了,屋子也烧得差不多了,一查就知道被人浇了大量的汽油,如果白冶不来,相邻的几座院子也跑不了被火熏个乌黑发亮。

    康容阳麻木地看着自己的房子,然后深深埋住了脸。

    白冶心惊,支棱着一颗七零八落的破脑袋凑过去,抖着嗓子,“康容阳,你别难过,会好的。”

    哪知康容阳一把揪住了他的脖子,青筋暴露地厉声嘶吼,“说,是不是你干的,你是不是不小心?你承认我就不追究你,好不好,老白,你不能把我往死路上逼。”他的表情铁青一片,眼睛里的死灰白冶看得见,但……

    “你,你,你什么意思?不是我,我就是来找阿布才进你家门的。你这话不能乱说的。”

    康容阳咄咄逼人,“你那么有钱,你绕了我,我给你下跪了,我需要钱,对不起老白,你认了我就不追究,好不好,我给你跪下了。”说着就面朝白冶扑通跪在了地上。

    白冶已经不是惊讶这么简单了,他一步步后退,“康容阳你怎么了?你真的怀疑我!”

    他还没有等到康容阳的回答,身后跑过来的人一下子紧紧抱住了他,相贴的身体能感到彼此的剧烈颤抖,“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

    是接到消息飙车过来的尚云修。

    白冶也吓得不轻,更因为康容阳的行为红了眼睛,脏兮兮的脑门一个劲往尚云修的怀里钻,他委屈。

    尚云修抱着人心里才安定下来,他恶狠狠地把白冶的脑袋扒出来,无视他发红的眼睛,大声怒骂,“你竟然还想冲进去救人,白冶你究竟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他一说完康容阳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已经是面如死灰。

    白冶也不说话,眼泪一颗一颗从眼眶里滚出来,固执地看着尚云修的眼睛。

    尚云修一下子疼到了心口,他把白冶抱回去,声音发颤,“白冶,你要是怎么样,我也活不下去,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的。”

    白冶哇的一下子哭了出来,双手箍紧了他的脖子,小声喊:“云修我害怕,云修我害怕。”

    尚云修一刻也没有停留,几乎半抱着他去了圣安医院。

    夜黎已经待命,看了看白冶滑稽的脑袋,表情有些诡异,他朝一脸紧张的尚云修点点头道:“就烧着了头发,没什么大事,不过这个冬天你可能得顶个瓢,怪冷的。”转向白冶说。

    白冶无精打采地看了他一眼,“我毁容了没?”

    夜黎点点头,“都成和尚了,这还不叫毁容!”

    尚云修沉声开口,“好了,你也别闹了,赶紧给他看看,再开导开导,不然他晚上要做噩梦的。”摸了摸白冶的头发,“刚才我口气不好,你不要怪我。”

    白冶低着头看鞋面,好半天才闷闷地嗯了一声,哽咽地说:“康容阳说是我放的火。”

    两个人的表情同时一变,夜黎马上道:“联系律师吧。我认识一个姓顾的律师,口碑不错。”

    尚云修冷哼一声,又心疼又生气地看了一眼露个后脑勺的白冶,“笨蛋!”

    笨蛋立即抬起了头,脸上的小表情可叫一个让人心酸,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清鼻涕离嘴唇也就三毫米的距离。

    尚云修妥协了,他伸手把他的鼻涕擦了,又在他额头亲了一口,“让你以后还敢随便乱跑。”

    夜黎无语了,“行了行了,你在这儿等着吧,我安慰他。”立即被瞪了一眼。

    第一时间做心理辅导是很重要的,白冶明显吓得不轻,一路上都在抖,一只手也没离开云修的袖子,一米八的人呢,看起来傻乎乎的。

    尚云修不放心,只吩咐了人去处理事情,就在外面等白冶出来。

    一等就等了三个小时,不知道夜黎做了什么,白冶出来的时间脸上的表情很古怪,一看到尚云修就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别别扭扭地挪过来牵住他的手。

    尚云修一下子就懂了,顿时有些紧张,“你都知道了?”

    白冶推推眼镜,“色鬼,恋童癖……对不起。”紧紧抱住尚云修。

    后者舒了一口气,回抱他,“所以你看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也会害怕地手脚发软,也会生气地恨不得杀人。”

    理亏的白冶讨好地亲了他一口,“现在我们是一国的了。”

    老城区发生恶意纵火,当天就见了晚报,尚云修不放心白冶回去,就带他去了另一个公寓。

    “很早以前就买了,你看看,喜欢这里的装修吗?”尚云修有些不自然,这明显是按照白冶的喜好布置的,一改黑白的暗色调,淡淡的米白色一室温柔。

    被剃了光头的白冶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的瓢,眨巴眼,“这是,这是”

    “咳,本来可以当婚房吧。”

    白冶的眼睛立即瞪大了,“我们的,哎哟,你怎么不早说,第一次我就在这儿勾引你了,就是洞房啊。”

    尚云修二话不说推着他的瓢进了卧室,“别瞎想,今晚我看着你睡。”

    白冶知道自己劝也没用,挺在床上摸自己的瓢,哀叹一声,又大吼了起来,“云修你包养我吧!我就不出门了。”渴望的小眼神望过去。

    尚云修没吭声,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白冶不乐意了,哼哼两声,“你就笑吧,大爷我就不出门!”

    尚云修这顿安抚,他才勉强闭了眼。

    到了后半夜尚云修打了一个哈欠,又看着白冶安心的睡颜,“知道你逮着机会就要为姓康的求情呢,你就不能让我发发火?”

    回答他的是白冶踢到门面上的脚丫子,睡相可真……豪放。

    白白嫩嫩的,尚云修想也不想就亲了一口,亲完自己愣住了,随后整个房间里都是低低的笑声。

    白冶许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也微微上扬着。

    第二天,白冶围着尚云修兜圈子,半晌吭哧吭哧道:“你别为难康容阳,他应该不是故意的,对了,他徒弟生病了,可能是因为医药费吧,你别为难他好不好,我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

    尚云修叹了口气,“你怎么就这么心软呢?”

    白冶顶着一颗无辜的瓢,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睫毛根根分明,“那我不心软了,本来还想给你看一个秘密呢,驳回吧驳回吧,哼。”

    “……好吧,下不为例,我是个商人,我是个睚眦必报的商人,我是个睚眦必报的成功商人。”尚云修把白冶这一顿调戏,才满意而去。

    白冶一下子赶到尚云修的跟前,扶着门框,快速报了一个账号和密码,“你去看吧,你可能会挺开心的,我想。”脚丫子都不往外出,誓死要等瓢上再长出郁郁葱葱的嫩草。

    尚云修若有所思,又俯身亲了他一口,“你呆在家里也好,对了忘了告诉你,老城区那块地我已经基本全部买下来了,不久以后那儿就要变成繁华的商业街了,一切只等他们搬走。你”

    “会不会怪我?”

    白冶确实傻了几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东方,他那么爱他的家……

    “一定要这样吗?”

    尚云修:“那里地段实在太好,我花了将近两年才最终咬下来,白冶,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白冶点头,“支持的。你放心。”

    尚云修走后,白冶左思右想不放心,还是决定亲自去告诉东方。

    东方看见白冶的时候立即把他拉进了屋子,表情严肃,“康容阳被关进去了。放火的人也找到了,是家餐饮店老板的混混儿子,还没有成年。”

    白冶不太感兴趣地看了一眼东方,默默地拿下了头顶的帽子,露出一颗青涩的瓢。

    “……”东方倒退了一步,“你,你怎么成这死德性了?”嗓音都快成尖叫了,给惊的。

    白冶死气沉沉地看着他,“别呀,太打击人了,我花了多大的勇气才走出的门啊。”

    东方咬紧了牙,面部表情扭曲,“挺,挺好看的。”

    “你要笑就笑吧。等会儿就轮你哭了。”

    东方虚心受教,“说吧,一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

    白冶四下打量他的家,犹豫了一下,组织着语言,“尚云修要把老城区变成商业街了。”

    东方愣了几秒,脸上看不出什么,“他打算出多少?”

    白冶愣愣地看他。

    “买我的房子啊。”东方嫌弃地补上。

    白冶小心翼翼地说:“你不生气吗?”

    东方黯然地叹了口气,“虽然是挺舍不得的,但是在商言商吗,他如果愿意买,肯定不会让我吃亏的。”

    白冶立即举手,“我保证为你争取最大利益!”

    “行了。我们还是来说说康容阳吧,你打算怎么处理他?先说好,我不同情他。”

    白冶深吸了一口冷气又一点点吐出来,“我也给他找了个理由,如果真是这样,没什么不能原谅的,他就是给急的,但如果他是为了钱,我以后就不吃他家的早餐了。”

    东方盯着他的瓢缓缓舒了一口气,“那你就放心吧,小毛旧病复发,已经住院三周了。你当初捡到他的时候他后脑勺上就有伤口,那个时候就没好,这个冬天突然晕了过去,康容阳家底都掏空了,才凑齐手术费,这场火对他的打击确实太大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