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冶陪小乞丐,哦,耿乐说话,见尚云修要离开有些舍不得,暗骂了句自己得寸进尺,站起来送他下去,期间云修又提了一次让他放手耿乐让夜黎照顾的想法,白冶哼哼哈哈岔过去了,抬头一见天色,“下雨了,夏天的雨水大,从这儿到车库要淋雨了!你等等。”
说完不等云修反应过来,就疾步跑开了,不一会满面雨珠地跑到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一把新伞,“你开车小心,晚上见。”
白冶对人好起来那是不遗余力的,而且觉得理所当然,这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件蠢事,被尚云修的动作弄得有些呆。
尚云修干燥的手指一寸寸贴在白冶湿乎乎的脸上,俊美的脸庞露出一抹白冶看不懂的神色,又像心疼又像挣扎,离开前倾身吻了白冶的嘴唇,光天化日并不是没有人会看见的。
受到震惊的白冶暮然就懂了,懂了他的让步,自己都不知道,嘴边已经溢出了巨大的笑容,闷闷麻麻的却真实得不可思议。
于是高级病房里突然多了一个傻子,白冶逢人就笑,见牙见肉,恨不得把一副牙花子吐到别人脸上去,笑得不可一世,“灭哈哈哈,老子离抗战胜利不远矣!普天同庆。”
闻讯赶来的东方一边削苹果一边鄙夷地看着他,还是他把这蠢物从地下车场拖回来的,他自然也看见了那个意义不明的吻。
床上的耿乐还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看见东方的时候做出害怕躲闪的动作,大概是被他脸上清清冷冷没什么情绪的样子惊着了,一个劲往被子里捂,也不怕把自己折腾背过气去。
白冶长得漂亮,人又温柔,和东方的气质大相径庭,简单而言,一个是兔子,一个是猫咪,但都是不会害人的东西,所以渐渐的耿乐也放开了些,没那么一惊一乍的了。
东方不去理会他,看了他的脸一眼诧异了一秒也就知道是谁了,“这不是你以前总抱怨的那个邻居吗?怎么回事?”他跟白冶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事无巨细到知道白冶擦屁屁得叠几张纸,自然认识这个只见过一面但被白冶森森诅咒过的邻居。
“这么小一把,怎么能把你整得精神崩溃的?是他吧,楼上的那个。”
“对对,就是他,也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怎么的,那么多路不走偏走那条人最少的,那么多人不劫,偏劫他最穷的,那么多地方不打,偏偏把他打傻了。难怪他胆子那么小,原来是无亲无故的。我还在他门上挂了张恐吓信,想想挺过分的。”
东方不知道无亲无故跟胆子小有什么关系,见白冶的脸都苦得皱起来了,一巴掌就拍了过去,“这事你不准管。”东方说得不容置喙,白冶一下子就蔫了。
“我也没想管,他又不是小孩子,有自己的人格了吗,如果是小毛我还考虑考虑。”白冶深沉脸摸下巴。
东方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你过阵子可是要忙死了,还整这些幺蛾子,替他把病看好,尽尽心就得了,我就最不喜欢你这同情心泛滥的样。”
白冶闻言嘻嘻哈哈掐住他的一边脸,手指缝里夹出嘟嘟的一块肉,“真不喜欢?真不喜欢?”
也就白冶敢这么对东方,把人脸掐地跟皮球似的,笑骂了几声,东方小气地哼道:“对我那当然不能相提并论了。”
“是是是。”白冶点头称是。
吃过晚饭后,白冶交代了护士好好看着小乞丐,就跟东方回家了,路上记起日期,看了看东方的表情,小心地说道:“又快十二月了,什么时候去清屏市?”
东方的神色暗了暗,勉强高兴地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白冶,“过段时间再说吧,到时候你陪我去吧。”
白冶欣然答应,“你不让我陪我也会偷偷跟着的。”一副我就是这样不打自招的得意劲。
东方看他一整天都这么得瑟,不由又想到了那个令人看不透的人,直觉告诉他,这事没那么表面,但似乎不坏。
白冶是有一茬来一茬,刚说完东方的事又转到了病房里躺着的那个,毕竟陪了一整天,又是看着他从病恹恹到脸上见了些血色,不自觉地就给自己多了点念想,“明天就是那个人的生日了,三十岁啊哇擦,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他高中生呢,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被我吓的是面无人色。”
东方不以为然,似乎不怎么在乎,拖着白冶去了自己的小院子,正好有些花开了,很是漂亮温馨,家里没人在,白冶以为会见到的柳翰林也不在,顿时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东方装做没听见。
让白冶给自己做了一顿晚饭,东方又给白冶看了看他们的网站,见他坐立不安屁股生疮似的动来动去,略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绝了要留宿他的念头,没好气道:“看你紧张的,回吧,回吧,还这么早,人家说不定还没下班呢,没出息。”
“这怎么能是没出息呢,我这叫火一般的热情,烧了一整个沙哈拉,你知道?”
被东方轰出门以后,白冶屁颠颠地回了家,可惜拿着钥匙在云修家里一直等到两点他都没回来。
知道他一定是在加班,白冶就没往他手机上打电话。以前来虽然做过一件坏事,但也没仔细看他的房间,白冶困乏地转了转,转进他的书房,看见的和丁一当时看见的东西差不多,以黑为主的色调,代表着禁欲冷酷以及严格,白冶不是太喜欢又觉得只有这样才衬得上那样的尚云修,看得就越发投入了。
走前似乎看见了一些不一样的但格外扎眼的东西,但来不及细想就关上了门,又没有一定要再打开的念头索性就下了楼。
睡了几个小时又上楼看了看他还是没有回来,白冶有些心疼,给他打了个电话也没有人接,无奈之下又去了趟医院。
路过一家蛋糕店的时候,白冶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开了,走了三步又一脸唾弃地绕了回来,毫不犹豫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先生您好,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推荐的吗?”
白冶语焉不详,支吾道:“一个病友今天生日,想买个生日蛋糕给他,好吃一点的。”
导购小姐立马推荐了几款,“要论好吃的话,还是慕斯蛋糕的口感最好,冰淇淋蛋糕虽然口味也很好,但是不适合您的朋友吃,所以我还是推荐您这款巧克力慕斯蛋糕,低调又不失香浓。超级好吃哦。”
等白冶拎着一盒蛋糕走到医院的时候,小乞丐还是那副脏兮兮的样子躺在病床上,惊的白冶一下子冲了上去,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好几遍才罢手,疑惑道:“我明明给钱让护士托人给你洗个澡的,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口气生硬,有些生气,耿乐怕地一缩,又捂进了被子里。
不等白冶兴师问罪,那一副没睡醒样子的中年护士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走了进来,一眼看见白冶激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一叠声道:“你可算来了,这祖宗我是拿他彻底没办法了,昨晚差点没要了我的命啊。你看看,身上也没来得及洗。他不让我们近身啊,这是个什么意思吗,我还能害他不成。”
这护士看上去是个热心的,手里还拿着早点,不是大食堂的东西,闻着味道不错,白冶脸色好看了些,想了想说道:“听说他三个月前也在这儿住过,可能是受了些欺负才这样的吧。他胆子小。”
听他这么说,那护士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也不好看了,嘀咕了一句抬头看了一眼白冶道:“已经辞职走了,那女孩子心气高,医院里是呆不住的。”
白冶也不追究,见小乞丐好像还蛮亲自己的,撸了袖子就把人薅了走,搭了几个帮手,把人里外搓了一顿,从黑泥洗到白泥,水灵灵一把骨头出了水,干干净净!
把耿乐的头发擦干净以后,白冶咳嗽一声把蛋糕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大概是因为感情没到那份上,做这些事有些扭捏,粗声粗气地说了声生日快乐,红着脸把个六寸的小蛋糕举给了耿乐,“吃吧。你都三十岁了,怎么还这么显年轻,也是个神奇的人物啊。”
小乞丐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流着口水吃了,吃的一脸奶沫子,一口也没给酸溜溜的白冶留。小气的白冶转了转眼珠子,脑袋一灵光,就没个好,哄着他让他给自己一个愿望。
咳嗽一声,“哼嗯,呐,你看我都给你过生日了,你有三个愿望,给哥哥我一个呗,哥哥生日已经过了,又等不及明年的,你给我许一个呗。就说我希望白冶哥哥和他的云修哥哥好事成双,相亲相爱,永远在一起。”
白冶说完一阵虚张声势的猛咳嗽,好像隔墙有耳似的一阵提防。看了看一脸傻样的耿乐,又乐了,“快说,不说我就走了。”作势抬起了屁股。
耿乐好像很喜欢白冶,从他今天出现起就一路粘着他,见他要走眼睛立即红了,跟变天似的,哭哭啼啼的,“别,别走。”
白冶有些于心不忍,但又一想只是偷他一个愿望,不要紧吧?“那你说不说呀?”
耿乐歪着脸想了半天,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一双不大但很亮的眼睛委屈地看着白冶,“哇……”半晌哇的一声哭了。
白冶手足无措了,不至于这么小气吧,哪里知道人家耿乐压根没记住愣是给急哭了。“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不抢你的,你别哭了别哭了。”
小乞丐结结巴巴地拿一双格外可怜的眼睛看着他,一点犹豫都没的扑进了他怀里,一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衣服,“不,不走。”
白冶心下一惊,赶忙抬起小乞丐的脸,看他的神情竟像是有些清醒了,“乖放手,哥哥叫医生来给你瞧瞧。”白冶急急忙忙掰开他的手,按了铃又去门口接医生。
然后就看到了一脸便秘的夜黎,倚着墙双肩颤抖。
白冶奇怪地瞟他两眼,招呼也来不及打,医生一来就赶紧说道:“他刚刚好像有点清醒了,医生你赶紧去看看。”
医生也有些惊讶,立即给耿乐做了些检查,半晌疑惑地转向白冶沉声道:“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同的地方。后脑的伤倒是稳定了不少,或许假以时日能自行康复也不是不可能的。你看他流口水的情况似乎好了很多,我们给他动的是小手术,他后脑的淤血情况,等会儿我给他拍个片你看行吗?”
白冶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你按医生说的做吧,不过他刚刚明明说话什么的都正常不少了啊。”暗自苦恼的白冶这才想到一旁的夜黎,出于对尚云修的爱护,还是忍着心里的不舒服打了招呼。
“夜黎你怎么来了?”
夜黎笑眯眯地看着他,态度很和善,“来看看这位恢复的怎么样了,下午把他接到天极参股的医院疗养。”
白冶给耿乐擦了擦脸,小心道:“为什么啊?”
夜黎笑得不怀好意,压低声音道:“你答应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愿望。下周我生日,记得捧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