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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云修愣了愣,上车后直接把车头调转,驶上了另一条路,目的地正如白冶所期望的,是机场的方向。

    “现在,快九点了,丁一怎么不来个电话,不会还傻等着吧?”白冶坐在副驾驶上一边接入手机联系丁一,一边不时朝过去对尚云修说些什么,异常熟谙的样子。

    尚云修微微觉得有些不爽,怎么就对自己这么不见外呢,就因为小时候那场乌龙一样的闹剧吗?手指在嘴唇上按了按,尚云修支着一只手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白冶见他这么不专心便提醒道:“你经常这么开车吗?双手不离方向盘是基本守则你不知道吗。”

    “闭嘴。”尚云修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说完以后也没有要笑的意思。

    白冶一下子看向他,涨红的脸上怒气冲冲的,“有本事你堵住我的嘴,我偏不闭嘴。”

    尚云修笑起来,冷漠至极的脸有些轻佻,“别闹了,我怎么可能会亲你。”

    白冶不说话了,看不到熟悉的车厢,这也不是那天的那辆车子,是,是自己不要脸扑上去的。

    “你说什么是什么吧,反正,反正你就欺负我喜欢你。”

    尚云修意味不明地笑,“这张脸托你喜欢。”

    白冶一下子毛燥起来,“算了算了,你比我小我让着你,我们不吵架了,我不说话就是了。我嗓子还干呢。”吼完转过头面向窗外不到五分钟又转回来看着表情沉默的尚云修,眼睛红红的,“你烦我,我还是想这么看着你。”

    等他们的车子在机场外停下来时,白冶走在前,尚云修走在后,两个人像明明相互依旧喜欢却在彼此怄气的情侣。

    只是到底不是一样的,白冶想退后一步和他并肩,但又担心过分的打扰不仅没了自己,身后的人也会感到困扰,只好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枯等两个小时的丁一远远看见白冶过来的时候,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一声欢呼大叫就扑到了他背上,“哥,你可算来了,饿死我了。”

    眼睛周围还红红的白冶僵硬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头,“不好意思啊,哥忘记了,你手机没电了吗,打不通。”

    “哦,玩游戏玩着玩着就自动关机了,我想你肯定会来接我的,就不当回事了。对了哥,他是谁啊?帅哥你好啊!”

    白冶抽了抽嘴角,快速看了一眼尚云修,撇开视线小声说:“嗯,他是尚云修。”

    “啊?”丁一嘴张得大大的,疑惑的表情全部搬到脸上,“你说他叫谁?”

    “你好,敝姓尚,云字辈单名修。我叫尚云修,丁先生久仰。”尚云修介绍完自己,倒完全没表现出对丁一的陌生,旋即说道,“我和你舅舅略有结识,对你尚算熟悉。”

    丁一惊讶不已,在白冶和他之间来回张望了好一会儿,咕咚咽了咽口水,“你真的是那个云修吗?尚家的云修?”

    “好了好了,丁一你还有完没完!肚子不饿了,还不滚过来回家!”

    丁一嘟嘴,“咦,哥你眼睛怎么红了?外面风很大吗?”

    “谁眼睛红了!!!你才眼睛红了!!!!不就是长得高长得帅吗?我不好看吗?”怒发冲冠的白冶兜了个圈,一把拉住刚下机的一名男性乘客,紧接着便咆哮道,“你老实说,我好不好看,帅不帅!!!!!”

    脸上被喷了两股白烟的倒霉乘客随意看了他两眼便愣住了,继而结结巴巴脸红地说:“好,好看,帅大帅哥。”

    拎着他衣领的白冶一口气又吼:“说你喜不喜欢我!!!!!”

    “啊??”那乘客一下子摊了过去,表情比独自一人的唐僧遇见了妖怪还惊恐。

    黑着脸的尚云修一把把他拉过去,力气用得很大,直接把他踉跄着扯进了自己的怀里,“胡闹!”

    憋红脸的白冶负气地扭开了头,挣扎的幅度倒是被不动如山的尚云修完全压制了,他听见他对那个倒霉的陌生人说,“抱歉,他今晚喝了点酒。”

    那人连连挥手,一刻不敢停留,逃瘟疫一样转眼就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同样黑着脸的丁一叽叽喳喳,“哥你真丢人,我都替你脸红,”凑过去捧着白冶的脸看了几眼,又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谁惹你生气了?”

    还被尚云修架住的白冶垂着睫毛沉默,招呼都不打,一下子卸了全身的力气就要往地上滑,被眼疾手快的尚云修一把抱住。

    吓一跳的丁一小脸都白了,哆嗦着就要叫12o,只听白冶哽咽着说:“我难过。”

    尚云修心神巨荡,长眉下的双眼闭起又睁开,不发一语地把白冶背起来往前走。

    丁一好像看见他对着白冶的耳朵轻声说:

    “对不起。”

    不明所以的丁一跟着尚云修几步就站在了黑色的轿车前,他看了看依旧不愿意下来走的白冶,以及面无表情却不放手的尚云修,犹豫了一下伸出嫩白的手,“呃,我也不知道我哥怎么了,你,你别生气,他平时不这样,他从来没这样。你把钥匙给我,我开车吧,你,你你继续背一下他好不好,求求你了。”隐隐都要哭了。

    尚云修抬头看了他一眼,扔了一把钥匙过去。

    丁一小声抽了抽鼻子,绕到了驾驶位,看尚云修抱着沉默不说话的他哥坐稳才发动了车子。

    车子伴着夜色行驶到一半的时候,白冶的手机响了起来,但他依旧不动,紧闭的幽深双眼睁开扫了一眼空气又麻木地闭上,头枕在尚云修的胸口听他一声一声的心跳。

    砰,砰,砰——

    手机一直响不停,尚云修伸进白冶的口袋掏出来看了一眼递给前面的丁一。

    丁一一看见那串熟悉的号码立即按了免提,“呜呜,老熊,我到了,呜呜,你快回来,我想你。”明明是担心白冶,自己却比谁都可怜,方举灼的声音有些急促,忙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手机被抢走了,“我立刻回来。”

    丁一哭出了白冶的架势,鬼哭狼嚎地打嗝,“你回来干嘛吗,你让我哭一会儿吗,呜呜,我不能喘气了吗,呜呜。我和我哥在一起,呜呜。”

    要说这丁一也二十二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似的,一受委屈就红眼睛哭鼻子,但他已经很久没这么伤心地哭过了。方举灼是一刻不敢松懈,此时真是恨不能飞到他身边,“我回来,嗯?不哭了。”

    丁一的声音弱了下去,抽着鼻子说:“不,你忙完了才回来,我,我爱哭我不是小孩,呜呜,老熊要是你在就好了,呜呜。”抽抽搭搭地在拦他的交警面前停下车,丁一稀里哗啦探出头小声说,“我就哭完了,呜呜,不罚我钱了呜呜。”

    那年轻的交警一愣朝后座一看浑身巨震,点了点头就让这辆车离开了。

    丁一给了自己两嘴巴子立即又抹了泪,一脸委屈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完全没影响到他们,通红的脸总算是好看了些,他舔了舔嘴唇小声朝着还未挂断的手机吧唧了一口,“老熊你安心工作,我我脸疼。”

    大洋彼岸的方举灼全身过电一样,隔了很久才轻嗯了一声。

    尚云修觉得人和人之间的感情真的很奇妙,在丁一看不到的地方,他沉默地思考着,如果换做是他,他能这样一点私心都没有地宠着一个任性的恋人吗?就因为爱吗?爱又到底是什么?

    如果当初,十四五岁真的顺利地和白冶走到了一起,他们现在还是在一起吗?

    必然是不会的。

    彼时青春似火,就是一向以稳重悍勇得到祖爷另眼相待的尚云修也不例外,谁敢为谁付之烧殆尽的爱恋,更何况是白冶。

    轻吸了一口气,尚云修想,夜黎真的该回来了。

    丁一开了两个小时才把车子转到花解路,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叹了一口气,他哥这些年感情一直不顺,跟招了诅咒似的,来来往往一个也留不住,他也会主动甩别人,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别人甩他,不是因为被他发现劈腿,就是因为图谋不轨,再不然就是因为他的脸,最后这种人心肠没几个好的,其中一个还差点把他哥弄到那种俱乐部里玩群交。

    也就是一年前的事吧,后来他就没有谈过恋爱了,专心致志当起了宅男。

    为这,东方和他都很心疼白冶,换了别人早绝望了,白冶也就是那一次打击太大,消沉了一段时间,人该怎么天真照样怎么天真。

    他是个童话作家,最不能失去的就是那一颗无时无刻不散发着的对生命的向往,生活的热爱。

    又叹了口气,丁一隔老远就把车子停了下来,绕到后面给他们开了车门,摸到白冶手的时候一愣,小声说:“我哥睡着了。”

    尚云修出来以后一只手穿过白冶的腿弯,一只手抱住他的肩,轻巧但小心地把白冶抱进了怀里。

    白冶是真的睡着了,呼吸浅浅的脸颊有些红润,一只手揪住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在肚子上,眉头深深地皱着。

    亦步亦趋的丁一小声问:“你知道我哥怎么了吗?”无人应答。

    把白冶放进床里以后,尚云修留恋地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丁一一直立在白冶的卧室门口,他得到这样一句似有若无的话:

    我的白冶,我又该怎么爱你呢。

    第二天晌午时分,一张白床上的白冶还未睁眼就先皱了脸,屁股朝天趴在床上狗挖地洞一样刨,“我还有什么脸啊,天啦,我的膀胱是o型的不成,我喝醉了我一定是喝醉了!”

    穿着一身不合身来自方举灼睡衣的丁一揉着眼睛走进他的房间,一头栽倒手还伸过来扯了扯被子,“哥,肚子饿了。”

    白冶抹了把脸跳起来,“我去做,我去做。”伴着厨房里的下锅油烟声以及白冶不停歇凄厉的惨叫,丁一黑着脸顶着一头鸡窝一样乱的头发坐在餐桌前小鸡啄米。

    “上齐了上齐了,丁一醒醒,快吃,吃完再进去睡。”

    丁一哦一声,一双熊猫一样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白冶下饭。

    眼神躲躲闪闪的白冶一个劲往他碗里夹菜,“这是奶酪肘子,多吃点,来,土豆鸡块也不错,海米冬瓜,这个冬瓜有些老了,很面。下次给你做更好吃的啊。再来一块,尝尝。”

    丁一看一眼堆得满满的饭碗,又看一眼白冶,张嘴给面子地吃了一大口才说道:“哥,你不要逃避话题,昨晚你究竟怎么了。”

    白冶咬了咬筷子,瞪一眼呼噜噜扒饭的丁一吹着头发说:“你属猫的,这么好奇的话,我……哎,我就是,那个被人嫌弃了,打击太大有点崩溃。不准说我没出息!!!!”

    丁一嘴里包着一团饭,呜呜着,“你素不素洗完上路个人了。”

    白冶嫌弃地看他两眼,耷拉着脑袋说:“对啊,就是他。很喜欢他,真的很喜欢,老子承认喜欢他的外貌,但是,哎说不清楚,总觉得上辈子就认识他了,大概是缘分和命运吧。”

    丁一不懂地歪着筷子,“喜欢你就追吗,又不要你缴税。”

    “是是是,我追。我豁出去追,他昨晚,我真放不了手。”白冶宠溺地看着丁一又说,“方大哥对你好吗?”

    丁一吸了吸鼻子,筷子伸到最远的地方夹肉,“没我妈妈好。”

    “混蛋东西。你妈最近国内还是国外啊?”

    “我妈跟一个英法人好上了,以后可能要定居在巴黎了。”

    白冶“啊”了一声,惊讶道:“怎么会?”

    丁一无所谓地撇嘴,“开玫瑰红庄的红胡子对我妈可好了,把我都比下去了。我妈打算把公司的股份转给我安享几年惬意的生活,我现在在想要不要让老熊帮我管理公司,还是请一个o,你知道的,我不懂这个。”

    “这……”白冶皱了皱眉。

    “我知道,我也还在犹豫,哎,如果能结婚被承认就好了,可是我妈又说,我一定要有一个后嗣才可以,不然公司里的那些股东不会同意我继任的。”丁一撅着嘴说完就把脸埋进了碗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