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这里!”一伙年轻人朝他们挥着手,打头的是个有些青涩腼腆的小男生,像是跟莱斯塔特最熟,但先说话的却是个看上去流里流气的有点面善的人。
“哎,可惜你来的晚了,刚才有个开顶级超跑的大款路过,图塔拉啊,可是很少见的。”这人摘下墨镜,黄彪总算认出来了,这不是宋中行的命根子还能是谁?要说市有两大炒房大贾,一个是梁立天,一个就是宋中行,和风流韵事接二连三的梁立天不同,宋中行为了这个儿子可是千辛万苦。因为大老婆的肚子死活没有动静,宋中行还在外面找了个女人,说是如果生了儿子就扶正。结果小老婆生的是个女儿,大老婆倒是争气,弄了个儿子出来。原来自己还在市叱咤风云的时候,宋家人也来拜会过他,当时宋家小儿子才不点大,如今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莱斯塔特说找了另一个人的关系,估计就是这位宋家嫡子。
“猜的没错呢。”奶牛在那边和这群年轻人有说有笑,却不知用什么秘法直接在他脑子里说话,别人像是都听不见的样子。“宋中行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梁立天的儿子梁熙盛,恰好梁熙盛是这个乐队的人,又迷恋于我,替我向自己的发小说情。而宋家小儿子对自己的姐姐深有不满,他姐姐跟我有仇隙,一来二去,就让这小子答应了我的请求。”
“你这关系找的,还真能兜圈子。”他也学着对方,在脑子里说话,顺便狠狠咒骂一顿,“偷窥别人内心的都是心理变态!”
“噗嗤。”对方倒是不以为意,只是提点了他一句,“别让其他几个人知道,这群年轻人,对市的上层一无所知,一直以为熙盛只是个家里有点小钱的公子哥儿。年轻人的梦想挺好,别戳破了就是。”
“你小子多大了?一口一个年轻人的,不知道自己看上去脸最嫩么?”等在这里也是无聊,黄彪索性和对方斗起嘴来。
“哎呀,不知道问别人年龄是很不礼貌的吗?”对方果然避而不谈,只是含糊其辞,“反正比你大就是了。”
“哼,不会是什么千年老妖吧?”他只当这些是玩笑,此刻却突然起念,如果对方说的都是真的呢?
“千年是没有。我要是能积攒千年,倒也不怕那些追兵了。”那人似乎没有听到他内心深处的动摇,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了前一个问题,不禁让他有些好奇。
“我心里想的一切,你都能听到么?”
“当然不能了。如果你防着我,不让我听,我也没法强行突破你的心灵防线。”大约是察觉到了他的隐藏台词,对方语调一转,反而质问起了他,“你背着我想什么呢?”
他没有答话,只是在专注地思考,如果真的有地球以外的智慧明,如果那个明想要征服地球,如果世界末日已经进入倒计时,他要做什么?
结果他只想到了一件事,去大洋彼岸,告诉那个他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女人,他爱她,从未改变。
他对他的人生已经看开了,富贵也好,幸福也罢,都是过眼云烟,人生大起大落,上一刻弃如敝履的下一刻可能就是求之不得的珍宝,穷尽心力获得的东西也许到手了就一不值。倘若明天就是终结,他所求的无非就是一个可以陪伴在自己身边一起看着天荒地老的人。
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大概也可以拿莱斯塔特凑合一下吧。
被他列入候补名单的那个人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在其他人的鼓励下进去参赛了。莱斯塔特拥有一副迷人的好嗓子,但他相信,不管嗓音多美,考官肯定不会选择一个穿着奶牛服一本正经地唱甩葱的家伙——莱斯塔特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在这个选秀节目里走多远。所有的这一切,包括假装成一个渴望成名的歌手,只是为了给梁宋二人一个合理的解释,打动他们,让他们肯为莱斯塔特引荐关键的第二人。
那些年轻人对此一无所知。当一辆黑色的凯宴停在他们的面前,戴着墨镜的司机打开车窗说有人希望能够邀请莱斯塔特共进晚餐的时候,那些人先是愤怒,在奶牛欣欣然应允之后,他们的表情就转变为了惊愕、失望与鄙夷混合在一起的模样,那个叫做阿青的腼腆男孩尤为受创,仿佛今天才第一次认识莱斯塔特似的。黄彪无奈地摇摇头,他早就对这人的操守不报任何期待了。
莱斯塔特说这人过于谨慎小心倒是没错。他们被带到一个小巷子里,早已等在那里的西装革履的保镖为他们蒙上了眼罩,又将他们塞进了一辆新的车里。市的地形复杂,又是上坡又是下坡的,饶是他对这一带已经很熟了,依然没法通过身体的感觉去判断自己被弄到了哪里。
最后他们坐上了一辆宽敞舒适的车,带着玉兰花的清新,与枪管火硝味的冰冷,眼罩被取了下来,他看清了所谓的第二个人是谁。
江左。
那一瞬间什么看开了人生、什么放下一切,都好像是镜花水月,在真正的情感面前不堪一击,黄彪发现自己还是过去猛虎帮的那个彪哥,在监狱里蛰伏隐忍了这么多年,只为有朝一日能像这样面对着江左,给这个葬送了那么多兄弟的未来乃至性命的混蛋狠狠来上一拳。然而拳头才握紧,就被一只小手按住了。
他转过头,莱斯塔特还被蒙着双眼,却能洞察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那人脸上一片平静,好像对这一切早有预料,也是,本来就是这个王八蛋一手策划的局面,连骗他至此也是吧?江左这人不像一般的暴发户那么浮夸,对明星演员之流没有爱好,能让江左邀请上车的显然不是莱斯塔特,而是他自己。
大约路上对方说要他做饵的时候,他便该有所觉悟了吧。
思路这样转上一番,黄彪也冷静了不少,便仔细观察起了江左。多年不见,江左看上去变化不大,还是那般阴鸷,丝毫没有过上好日子的富态。对方望着他的眼神却是很奇异的,狂热中带着渴望,深处却是毁灭的**,像是饿狠了的狼面对鲜肉的样子。只见那人舔舔嘴唇,用一种竭力压制的口吻说道,“黄彪,多年不见,你可安好?”
“拜你所赐,在监狱里呆的还算愉快。”他也磨着牙毫不留情地反击。
却不料江左这些年来似乎越发变态,听他这么说竟然像是很愉悦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真不愧是我看中的人,都把枪收起来,咱彪哥不吃这一套。”
身后响起一片卡啦卡啦的声音,让黄彪越发疑惑江左打的是什么算盘。
“彪哥啊,当年我过江的时候就瞧出来了,”江左像是他的多年老友似的,突然变得和蔼可亲,拉着他的手递给他一杯冰镇的酒,“你和那些人不一样。”
黄彪想不明白对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他现在落入对方瓮中,江左要想害他,不必下毒,不如大方一些,反正在车上坐了那么久,他也渴了。
“好!”见他这副做派,江左更加兴奋,大声鼓起掌来,“彪哥果然是真汉子!”
“想来江总请我来,不是为了喝酒的。”黄彪将杯子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开门见山地说道。
“酒喝不喝,无妨。倒是我们之间好久没叙叙旧了,当年能做我对手的人,还活着的也就只剩你了。人生啊,还真是怪寂寞的。”
说这话时,江左眼中透出的热切让他不寒而栗,总觉得这场叙旧并非如此简单。
“这个旧,江总打算怎么叙?”黄彪不擅长揣测人心,也不耐打谜团似的说话方式,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当然是这么叙了。”对方突然拉下裤链,露出里面的红裤衩和鼓鼓囊囊的一团,像是已经迫不及待。黄彪一愣,真没想到江左这么个看上去衣冠楚楚的斯败类,也会有如此猥琐的一面,只是莫非对方以为,他会畏于权势,屈从于淫威之下么?
不着痕迹地从腰后摸出时常带着防身的小刀,却听“啪”地一声响指,黄彪就发现自己对身体失去了控制。他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四肢,然而不管他的大脑如何发出信号,却也无法阻止手指将小刀塞了回去,撑着座椅起身,双腿像得了软骨病似的跪倒在对方身下,双手忙不迭地为对方宽衣解带。黄彪很难分清,此时此刻的自己,究竟是恐惧更多一些,还是屈辱更多,直到身后响起莱斯塔特熟悉的声音,“江总,希望您能喜欢我为您献上的这份礼物。”
他确定了,自己内心充斥着最多的,是对莱斯塔特的恨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