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有自己的化,因为环境比较温和的缘故,这里的人类明显得比较中庸,并没有在某个领域表现得极为突出,只不过在物理学的发展上稍快一些而已,并且由于封闭环境的影响,似乎看不出有外来化入侵的痕迹。但总体来讲,这里和多元宇宙中的其他人类明没有多少本质上的区别。
真正让他惊讶的是,地球人似乎对其他位面一无所知。这并非是因为地球人从未接触过异位面化,事实上,不少异界来客留下的痕迹对地球人而言简直是耳熟能详,但他们强大的精神力量让他们将这一切都解释为有人造谣或者哗众取宠的骗局,拒不承认曾经被放逐到地球位面的那些外来户们努力地试图向他们传递的所有关于其他明的信息。即便是在地球人的知识水平已经发展到了可以证明其他位面存在的时代,这里的人类也要因为缺乏他们愿意相信的证据而否定逻辑严谨的理论。
难以置信。
n1753位面沦为协和派的殖民地之前,那里的绝大多数人并没有位面的概念。他的家乡是个落后又狭小的地方,人很少,却要分成几个小国互相争斗,明的发展水平大约相当于几千年以前的地球。人们为了活着而活着,饥荒、瘟疫、战争都让这片人口凋零的土地越发的荒芜。那时他用望远镜观察着月亮的表面,发现了其他明在上面留下的痕迹,并且在实地考察过后知道了关于宇宙间永恒斗争的几个势力之间的关系。
从那以后,他所接触的知识便远远超越了同时代的其他人最狂野的想象。
即使如此,他的同胞们依然好奇于未知的明,在满月的夜晚,明亮的圆月自山野之间拔地而起,恢弘而壮美,人们甚至能够用肉眼分辨出遗迹的形状。他们不理解其中的含义,将其当成图腾与符号去膜拜。这种盲目的传统在协和派降临之后,就发展成了潮水溃败一般迅速的倒戈,人们将协和派当成了神使,将那些外星生物所信奉的教条当成了道德的标准,狂热席卷了大地,少数派只能在迫害中屈膝投降,或者迎接死亡。
协和派征服宇宙的过程中,n1753不是第一个轻而易举就放下武器选择投降的位面,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面对发展程度远超自身的外星明,人类或者其他生物通常不是投降就是选择对抗,而那些与之作战的,大部分都遭到了灭绝,因此幸存者津津乐道的,更多的是作为奴隶的幸福。
然而地球人在面对外来明的反应却和他此前所遇见的一切明都不同,他们不是因为极端的恐惧而选择屈服,也不是在焦虑与畏惧中拿起武器,他们只是忽略,彻彻底底地无视其他明存在的证据,用精神上的催眠说服自己仍然生活在过去那个单纯的小宇宙里。
这让莱斯塔特感到很苦恼。
他的同胞们受到协和派教条的蛊惑,将他视为混乱之源,纷纷举兵试图将他的高塔夷为平地。然而那些落后于他几个时代的人们即便有着协和派奇妙武器的辅助,也不是他的对手。是他自己选择顺着他们的意,被放逐到地球,名为放逐,不若说是退而仗天险以自居。地球的半封闭位面特性让协和派或者其他宇宙中的强大势力不敢涉足,于他却是个绝妙的养精蓄锐之地,退一万步讲,哪怕他从此被困在地球无法离开,那么安心享受无人打扰的退休生活也是个不错的出路。
然而到达地球之后,他却发现自己原先煽动地球人抵御协和派入侵的计划根本行不通。
因此他不得不重新制定一个曲折漫长的反攻计划。
而在这个计划中,黄彪是个关键性的人物,他必须能够完全控制得住这枚棋子,才能让接下来的棋路走得顺顺畅畅。至于要怎么控制,自然是依照他一贯的作风了。
黄彪的身体在他看来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那是饱经沧桑的男性才会有的成熟气质,古铜色的肌肤,肌肉的纹络深刻而有力,抚摸着还能感觉到暗伤与旧创留下的痕迹,带着时光打磨的粗粝质感。仅仅是碰触那具磐石般厚重硬实的躯体,便可以想象对方的灵魂也是如此坚不可摧,如同山岳般巍峨不可撼动。
如果可以,他想让对方在阴凉的茅屋里躺在手工编织的亚麻席上陷入最深的安眠,而他可以躺在对方的胸膛上,让那厚实浓密的胸毛没过自己的鼻尖,烟草的芬芳裹挟着酒精的醇厚让他沉醉,强而有力的心脏在这片茂盛的土地下跳动着。砰砰,砰砰,那节奏坚定得令人心安,仿佛只要听着这样的心跳,便可以不畏惧世上的任何莫可名状之怪诞。
但他的计划并不是放任自己和对方缠绵。他要掌控这个男人。掌控这独立而自由的灵魂,首先便是要摧毁对方赖以维持自我的理性观念,让世界观彻底崩溃,这样他才能在重塑的过程中将自己的影响力置于一个最高的位置。
黄彪出生于基督降生后第二十个百年的后半叶,那是一个贫穷而混乱的年代,饥民脸上的菜色和某种宗教式的狂热让莱斯塔特感到分外眼熟。黄彪的祖父曾经是一方领主,却在战争之中被推翻,留下两个年幼的儿子在暴民漫无目的的发泄与愤怒中艰难苟活。黄彪的母亲则是书香门第出身,内战结束前没能过海,便只能望洋兴叹,遭受新政权无端的猜忌与排挤。这样的家庭,使得黄彪从小就受到同龄人乃至整个社会的欺凌,终日忍受着白眼、辱骂甚至殴打。
褪色的模糊记忆中是童年支离破碎的片段闪现,黑瘦黑瘦的小孩在脏兮兮的铁皮车前和其他的孩子厮打纠缠,只为了能够抢到一只茄子,得手后沿着狭窄逼仄的巷子飞奔,回到家时满身都是泥巴和擦痕,怀中的茄子却已经被挤压得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小孩委屈得想哭,而因为风霜年岁早早就泛起皱纹的母亲却微笑着安慰年幼的孩子。
这段记忆在众多遭受侮辱的碎片中各位闪耀,仿佛所有的苦难与伤痛都在这份爱意的光芒下变得无足轻重。在黄彪的人格构建中,童年是第一块基石,而童年时黄彪的核心信念是家庭,保护这个家,保护家里的每一个人,是当年黄彪的奋斗目标。
国家重新开放了下层人接受高等教育的途径之后,黄彪的新目标就是好好读书,出人头地。小时候的家教让他理解知识的重要性,并且坚信通过学习可以改变命运。寒窗苦读若干年后,黄彪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帝都某重点大学,周围的学姐学长毕业后纷纷走上了令人羡慕的工作岗位,不少甚至进入了领导阶层。当年的黄彪意气风发,将努力和奋斗视为自己的人生准则。
那时的人们普遍迷信着努力就会有收获,奋斗终能得回报,黄彪也不过是这群盲目乐观的人中并不突出的一个。同学之间整日臧否国事,俨然将自己当成了国家的主人,他们都认为考试成绩已经证明了他们付出了最多的努力,因此他们也能够得到最多的回报,并且理所当然的以他们所希望的方式。因此当学~潮爆发的时候,黄彪也跟着那些热血的同学们一起走上街头,挥舞着旗帜呐喊。
青春热血的结果是,毕业后没有任何一家企业愿意收留黄彪。
整整四届的毕业生都受到了学~潮的影响。原本学校许诺的工作岗位不翼而飞,名校出身的履历不再是种荣光,却成为了一种污点,始作俑者逃往了国外,那些被利用了热情与激情的学生却滞留在国内不知如何是好,终日面对着国家机器惶惶如丧家之犬。那时黄彪的同学就说:我们去南方吧。
南方从此就成为了理想乡的符号。一路向南,向南,想象着南方的空气有多么自由和奔放,想象着那里的人们不再关注出身与过去,想象着在一片新的土地上重新开始,将过往的种种不幸抛掷脑后。途中几多艰辛,在腥咸的海风的吹拂下,那些疲惫与汗水都烟消云散了。
那个年代在南方流行一个词,叫下海。在黄彪的理解中,下海无非就是人放着正经的工作不做,去做些小买卖小生意。读书人的清高耐不住饥肠辘辘的折磨,既然学历无法填饱肚子,从事自己不屑的工作也是无可奈何。大学毕业没多久的黄彪就靠着自家的手艺,卖咸鸭蛋过活。
人在低谷的时候要放弃很多过去坚持的东西,这种放弃是割舍不下的,因此便要寻一个理想的寄托。当时的黄彪找到的是一个女人,曾经是同学,后来是妻子的女人。黄彪的妻子在读书的时候便是冷傲女神的类型,哪怕跑到了南方,也不肯屈就这种委曲求全的日子。她认为那些有头有脸的工作才配得上自己,然而社会不给她这个机会,她就要换一个社会。
黄彪工作的收入最后都成了妻子出国的资金。这些钱黄彪花的无怨无悔,自己的梦想已经破灭了,不再是那个为了理想而活的有意义的人,那么能做的,无非就是让另一个人可以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所有的这一切都被黄彪赋予了一个浪漫的意义,那就是爱情。
爱情,就是这个时期的黄彪所在意的全部。
后来妻子成功偷渡出国,在海外打拼,虽然艰苦,到底拥有了一份收入不菲的职业,也可以在海外合法定居了。于是她就对黄彪说,我不回去了,你若要和我继续,便出来找我。
黄彪去了,也是偷渡,却上了猪仔贩的船。
如果不是当年市的一个黑帮老大把黄彪救了下来,他就要被卖到什么不知名的矿场去当苦力了。老大见黄彪有能力,心也不坏,可以培养培养,就带在身边,教给黄彪道上办事的规矩。后来那位大哥不幸走了,黄彪就成为了新的老大,带着手底下一群人在市打拼,直到四台柱鼎立的局面形成。
见过风,见过浪,和兄弟们并肩走过这么多年,黄彪对妻子的念想也就淡了。这么多年跟在妻子后面追赶,希望对方能回头看自己一眼,然而那个女人却始终昂首看着天,渐渐的,黄彪也就厌倦了这样没有结果的追逐。比起虚无缥缈的爱情,还是身边的兄弟情谊更实在,更牢靠,黄彪是个重义气的人,带领的猛虎帮特别团结,才因此成为市的一霸。而且道上的人对黄彪的为人也信服,有时候帮派之间闹出了什么矛盾,也请黄彪去裁决。
道义,便是当时黄彪安身立命的根本。
后来市风向变了,江左的到来打破了过去道上约定俗成的规矩,他们措手不及,惨死的惨死,入狱的入狱。这场变故没有击垮久经人生风浪的黄彪,而是让他变得更成熟,更世故。在监狱里经营势力,控制局面,维持平衡,成了黄彪的新作风。似乎看上去,黄彪比过去更圆滑也更有手段了,然而莱斯塔特却看得明白,黄彪始终是过去的那个黄彪,一点都没变。
这个男人始终是骄傲的。年幼时不服气社会的歧视,无论如何也要争那口气,年轻时想向这个世界证明过去他们犯了多大的错误,却造化弄人,被迫泯然众人之间。即便如此,对方也依旧不肯放弃,只是一腔心血终究还是打了水漂,到头来被妻子所抛弃,好不容易重新寻到一片能够证明自己价值的舞台,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终究是如今下场,却也不改其骄傲。
因此,莱斯塔特不相信这个男人能够接受被人当众侮辱的结局。对方是如此的骄傲,最恨的便是别人将其看低,也最畏惧自己落入人人可以羞辱的境地。在被一群人轮~奸,还是长期以来地位低于自己的喽罗,与被一个人折辱,却是个神秘莫测、可能远远不是人类所能匹敌的对手之间,黄彪选择的,必定是后者。
他胸有成竹地望着那个因剃掉了毛发而看上去有些羸弱却依然不改骨子里的坚强的男人,对方脑子里激烈的矛盾斗争如同白纸黑字般一清二楚。两害相权取其轻,结果已经是一目了然。
“我不会伺候任何人,”对方朝镜子的方向啐了一口,“哪怕是被人强~暴,老子也不会像个婊~子似的取悦男人,你少他娘的在那里做梦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