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站直了身体，张华不免有些奇怪，从这两人的穿着上看不出什么来，可手边都有类似安保人员使用的胶皮棍，估计就是厂子里的安保。死在这里不可能是突发性的自然身死，一定是被什么人所杀，可是来了外人的话那几条狗怎么会轻易放过？该不会是自己人下的手吧？也没准儿狗是被人先迷晕了。
张华退开几步，让自己闪出灯光的阴影，回头向还在墙上的孟天明做了几个手势，孟天明会意，也顺着墙溜了下来，却是直接向大铁门处奔去。
张华举着枪慢慢绕过两具尸体向厂房大门挪了过去，从门缝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正大亮着灯，耳朵贴上了门边，静静听了听，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再借着门缝看了看，有几摞箱子恰挡住视线，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试着推拉大门，打不开，张华蹲下沿着门边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插销或锁套之类的装置，居然这厂房的大门是电控的，这倒是颇令人意外，按说一个做布艺娃娃的厂子，就算做得够大，还能用上这种装备！真没准这里就是金明川的窝点。
这种电控门的开关通常是在里面控制的，张华无奈只得后退了几步，等待着后续人员的进入。这边大门处孟天明费了些时间和外面配合着才算打开了大门，一众警员轻手轻脚地跟了进来，前期进入的都是携冲锋枪的“战斗人员”，陈德江和林永明虽然心急，可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界，落在后面跟在刘红军的身边。
孟天明最是积极，开了门后就很快向张华的方向挪了过来，张华指了指那两具尸体，示意他小心，自己再次到了厂房门口，加大了力气试了试，仍是没能拉动。尚在犹豫着是否通过爆破来强行进入，身后孟天明低低的声音传来：“张队，用这个试试！”
张华回头一看，孟天明手里捏着个类似汽车遥控器般大小的东西，忙接了过来，还真是电控门的遥控开关，上面的按钮注着开启和关闭的字样。这是哪里找到的？张华错愕地看了看孟天明，孟天明用手指了指其中的一具尸体，看来是从那里发现的。
敢情刚才自己的手势他没明白，本来是想让他小心，谁知道他怎么会理解成要搜搜看了，这还真是错有错的理了！张华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招手让后面的警员散开到两边，自己也拉着孟天明让开了大门。
待大家都准备好，张华按动“开启”的按键，果然厂房大门晃动着分左右慢慢地开了，其实张华心里明白，里面的危险程度并不高，但也不能不防止万一。
这时已用不上张华冲在前面了，等大门彻底打开后又停了片刻，警员们默契地矮着身依次从两边进入了厂房，张华、孟天明紧随其后，这一进来才知道，刚才阻挡视线的几摞箱子并不多，只够挡在这门缝处，像是为了预防人向里面窥探一般，稍站直些身体，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豁大的开间除了四周贴墙出摞了些纸箱，等于就是个空场。
不过现在这个空场里显得并不空荡，因为从厂房的中间到后面的深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趴躺着不少人，一眼看去就能看出这些人手边都有武器，或是如铁勾、砍刀般的冷兵器，或是手枪、五连发类的现代武器……
这里还真是发生过枪战，张华下意识看了看四周，果然发现厂房里有不少处被枪击过的痕迹。前面的警员分头试了试地上那些人的脉搏，没用多久即回报张华，共二十六人，都已死亡。
再加上门口那两个已经是二十八人了！这会是什么人下的手？总不可能是刘师傅所说的就一个人杀的吧？张华面对着一地的死尸，紧皱起眉头。
既然都是死人那也就可以放松些了，警员们继续前行，已经穿过厂房向后面探去，张华从厂房退了出来，见刘红军和陈、林二人正蹲在那两具尸体旁查看着，忙赶了过去。
没等他走到，刘红军已经站了起来，一见张华，脸上已是堆满了苦笑：“我可真笨！怎么就没想到的，原来他是要掩饰这个…”
张华没明白，听那意思是刘师傅想到了些什么，忙开口问道：“刘师傅，说什么呢，谁要掩饰什么呀？”
“那个凶手呀！你没看出来吗？我说他在朱家垅为什么要做出好像有同伙的样子，原来他是为了要掩饰自己曾经在朱家垅杀过人的…”刘红军痛心疾首地说道。
“没听明白！刘师傅，你说什么呢？”张华听得怔住了，莫名其妙地问道。
“你怎么忘记了…朱家垅呀！”刘红军声音不由大了些，仍自未觉般说道，“几个月前在朱家垅那个拐卖儿童的案子！”
“啊？你是说…”张华有点儿明白了过来。
“一定是他！这个凶手就是当时杀那些拐子的人，肯定没错，都是同一个凶手！”刘红军用力地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上次那个案子除了解救出不少孩子后来就不了了之了，过了那阵张华也没特放在心上，毕竟死的都是该死的人不是，可要说是忘记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相反张华记得非常清楚，当时刘红军就曾多次强调过凶手的速度和力量，只不过在这个环境里乍一说起，很难让人联想到一起去。
会是同一个凶手所为？这个推断听得张华直吸冷气，时间毕竟已经隔了那么久了，真会是这样吗？
朱家垅拐骗团伙的案子陈、林二人并不知情，看刘红军和张华面对着发愣，陈德江先忍不住开口道：“刘师傅，您上里面和我们大概说说什么情况吧，别在这里淋着了！”
这一提起里面，张华脑子转了回来，指着厂房道：“刘师傅，快进去看看吧，那里面还躺着二十几个呢！”
“什么？二十几个人！”刘红军和陈、林二人都吃了一惊，急匆匆向厂房里走去。
进了厂房，恰碰上一警员迎了过来：“张队，通往库房的过道上又发现了四个死者，那里像是动用过炸药…”
怎么会还有死人！张华点头道：“走，带我过去看看！”
“张队，我们也过去看看吧！”林永明连忙接了一句。
“走，一起过去！”张华招呼着带头向里面走去，却没注意刘红军已停下脚步，注视起了地上的死尸。
手指顺着尸体的头向下抚过，才到下颚处就转了回来，刘红军面无表情地站直了身体，灯光映照下眼镜片闪烁。一个身影似从远方一步步走来，逐渐变得清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天晚上也是在下雨，那个身影低着头罩件雨衣，还在头上扣了个棒球帽，帽檐好长几乎把整张脸藏了起来。
刘红军记得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翘起的嘴角，似乎是在笑，可又有什么值得笑呢？杀人吗？只是抬了抬手轻松一挥，顷刻间对手被击飞，人尚未落地就已身死……
原来竟会是他下的手，杀先生！难怪会是如此的速度和力量。刘红军在黑风小五被杀时，曾经怀疑过朱家垅拐子团伙是被杀先生所杀的，可因为当时并没有看到杀先生的动作有多迅捷，故也未深想，今天在厂房外面见到的那两个死者与当日朱家垅发现的死者死因相同，都是脖子受到攻击，而刚才查看的这具尸体死因却是耳后遭重击，小五同样是死于此部位被击打，两厢对比下，刘红军的眼睛岂是白给的，自然能看出端倪。
也就是在这种凶险的场面中才最能看出一个人习惯的动手方式，刘红军视线四扫乍舌不已，根本无需靠得近前观看，就知道这些人肯定全是杀先生下手杀的，除了个别尸体口鼻处有血迹溢出，其它根本看不出外伤来。竟然可以在面对这么多人截杀的情况下随意杀人，这杀先生到底是什么样的身手。
既然想到这两天的案子都是杀先生所为，一切疑问均不再是问题，进市局杀人、陈勇的特种兵出身、金明川的下落等等，在世界头号杀手面前，似乎小儿科了些。动机也简单了，职业杀手肯定是有人雇的呗，可又是谁出钱请他来的呢？刘红军不免思索了起来，总不可能是给张华打电话时所说的讨厌毒品吧？刘红军摇了摇头，甩掉了这种想法，会不会是荀慧珍？
刘红军深悔自己刚才把话说早了，且不说杀先生救过自己一命，如果以后想请他查当年田芸父母一案就势必要有所接触，这一捅出来虽然没有姓名，可也会让人知道有这么个高手就一直潜伏在长沙。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何况当时还好几个人在旁边，该怎么办呢？想来想去，刘红军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刘师傅，刘师傅！”张华从厂房尽头处转了回来，见刘红军呆站着直接喊了起来，“这儿还真是金明川的一个窝点，好多的毒品，金明川人也找到了，和他的几个手下都死在地下通道了！这凶手也忒厉害了，快杀了四十个人了…”
啊，快四十个了，这…实在是藏不住呀！刘红军听得是苦笑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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