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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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瞎子的一席话把江流臊的脸腾的就红了,跟块大红布一样。刚才自己光顾着问了,都没仔细。臊眉耷眼的站起来后头一低,一声不吭的站在了柜边。眼睛一撇看见柜根戳着的草人,咣咣的踢了两下。

    韩瞎子跟赵四海看到这样,心里都想乐。可是想想自己第一次的时候,还不如孩子呢,所以都生生的憋住了。也就没管江流,由着他自己xìng子去吧。那四位,也不知道是咋回事,都没吭声的一起看向瞎子,想看看下一步他怎么办。

    屋子里面气氛正在这个尴尬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进,接着外屋门啪的给推开了,韩贵的儿子风风火火的进屋了。

    “爹,你赶紧的吧,快去瞅瞅去,韩有才又上吊了。”

    “啥玩意儿?你说咋着?你再说一遍。”乍听到这个消息,韩贵都傻了。不光韩贵,屋子里所以的人都愣了,这次咋了?还不到二十八天啊?难道这玩意还有中间加塞的?

    “啥玩意还再说一遍啊,再说五遍韩有才也上吊了。你赶紧的吧,大伙都等着你去拿主意呢。”他儿子不耐烦的说完后也没等他爹,自己转身先走了。

    韩贵急忙的从炕沿帮上站起来,招呼都没顾得上跟屋里的人打,带上韩得水赶紧的回去了。

    出来韩金德家大门刚到当街上的时候,突然传出一阵阵的嚎啕大哭声。

    ".......韩有才哎,你个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呦.......你它妈的两腿一蹬你享清福去了.......撇下我们娘俩可咋过哎.......你个挨千刀的鳖犊子玩意呦......"

    突如其来的哭声,在这个村子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渗人。韩贵这会虽然离的韩有才家很远,但是听了之后也心里头发毛,一紧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嘴上不由得骂了一句。

    “妈了个巴子的,…….我它妈到底看看你要作到啥时候……”

    说完之后奔韩育才家就去了。刚走出几步,恍恍惚惚的看见迎面又跑过来一个人,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到跟前才看清楚原来的韩育才,韩有才的亲大哥。

    “育才,你弟咋走的?啥时候的事?”

    “老贵叔,我正找你呢,你快去看看吧。我家兄弟也…也是上吊死的……兄弟媳妇才发现的。大伙这会都在哪戳着呢,不知道咋办,你赶紧……”

    韩贵听完育才的话,觉得心头又往下沉了一下。没等他再说话,头前奔韩有才家去了。离着有才家老远呢,听着哭声又大了起来。

    …...有才你这个缺德玩意哎……也怨我呀!我咋就没起来看看你哎……

    韩贵听到这,紧走几步进了玉山家院子。这时候玉山家的院子里站了好些人,交头接耳的正叽叽喳喳呢。韩贵在后面咳嗽了一声,大伙回头一看是老村长来了,都赶忙闪到两边让出一条道来。

    走到房子跟前,透过屋子里面照出来光。就见东屋窗户下,有才媳妇跪在地上正哭呢,鼻涕眼泪的抹了一脸,哭上劲来还使劲的拍打着。旁边好几个妇女费劲往起搀有才媳妇,还一边劝着。

    韩贵朝四周看了看站着的人,“都愣着干啥啊?赶紧把人抬一边去,时候长了再受了房檐风。这死人还没安置好呢,一会这活着的再抽了。”

    俗话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刚才还不知道该干啥的人们,听老村长一发话,赶紧的过来几个,按吧着把有才媳妇抬走了。

    韩贵一直看着把人抬走后,才扭头看了看屋门。风门子大敞四开的,一眼就能看到里头。往房顶一看,熏的黑乎乎的大柁上耷拉下一个绳子套,套在韩有才的脖子上。韩有才身子直挺挺的冲着门外,舌头还耷拉老长,光着的脚丫子离地面有个半尺来高的晃荡着。

    外屋,韩有才尸首边上站着几个男人,看老队长来了,都往这面看过来,有一个赶紧的过来。

    “老队长,你可来了,你看看这……,我们也不敢乱动啊。这再犯了啥说头…….”

    “犯啥说头?犯啥说头也得先把人放下来。出来啥事我担着。挺大的一群小伙子,怕这怕哪的。有啥怕的,人都那么回事,早晚都的死。”韩贵心里也是有气,越说声越大,最后就差嚷起来了。

    老虎老了,但是老虎还是老虎。村长老了,但毕竟还是村长。大伙看村长要来气,都不吱声了,麻溜儿的又找梯子又找菜刀的忙乎起来。架好梯子后,上去个人用菜刀锯了半天绳子,费了好大劲才把韩有才放了下来。韩贵在地上看着,赶紧的指使人把尸首接住,说千万别让死人脚沾地,要不麻烦就大了。

    原来在围场有这么一说,只要是死人尸首再搬动了之后,就千万不能让死人的脚再沾地。否则的话,死人的魂魄去不了yīn间,投不了胎。

    有人早就卸下一扇门板平放在外屋地上,大伙抬着尸首放在了上面。接着就得赶紧找个单子把尸首盖住,有才媳妇给抬到别人家了,大伙在屋子里翻了一遍,也没找到合适的单子。

    韩得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单子。最后站门口一把扯下了门帘子,过来韩有才的尸首跟前,嘴里还打扛灯(围场方言,不着四六的意思)呢。

    “哎,兄弟啊。你媳妇让你给气跑了,你们家我们也找不上去,这门帘子你先将就盖着吧。”说完给韩玉山尸首盖上了。

    屋子里岁数小的,都让韩得水这话给弄乐了,刚才那个害怕劲也一扫而光。韩贵这会心里头也说不上来啥滋味,想想最近走的这些孩子,平rì里都跟自己没大没小的闹,可转眼间说没就没了。心里叹了口气,掏出了烟荷包,拿着烟袋锅子在里面戳就半天,也没装上一锅烟。一赌气,把烟荷包绕吧绕吧又揣兜里了。

    韩贵来到院子里面,安排大伙开始准备搭灵棚。又吩咐个人,去请韩瞎子。指挥着大伙开始忙乎起来。把事都安排下去,看着大家伙都忙乎了起来,韩贵把韩得水叫到了一边。

    爷儿俩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一蹲,老头装了一袋烟,点着了后盯着韩得水的眼睛看了半天,也不说话。韩得水还纳闷自己又犯啥错了?让这老头子审犯人似得看着自己。刚想开口没开口的时候老头子说话了。

    “得水啊,你胆子大,一会你去把有才舌头塞嘴里去,人都死了咋也得走得体面点,你说是不?”韩贵叼着烟袋,眼睛看着院子里忙乎的人,一边吧嗒着一边说。

    韩得水差点没站起来噘老韩贵,你有事就说事得了,还把当初斗人那套整出来干啥。搂了半天火才说:"不是......大爷,我发现你真敢说。还我胆大?胆大也没这么干的,你看那有才俩大眼珠了瞪得跟牛似得,甭说去摸了,想想都渗得慌。我不去,你爱找谁找谁去。"

    韩贵听得水说完,也不着急,依旧慢悠悠的接着又说:"咱们村那帮后生崽了,谁能办了这个事?我就是挨个去问一遍,最后还得来找你。你就利索的去把事一办,回头有才在九泉之下还得念你个好。赶紧去吧你!"

    韩得水寻思了半天,眼珠子转了转,心里头不知道又琢磨啥呢,好大一会才说:"要这么一说,这事还真得我去办。不过大爷,你得再给我找俩个人打下手,也给我壮壮胆。"

    “行,我叫俩人跟着你去。”

    就这么着,韩得水领着俩人给韩有才往回塞舌头去了。

    大伙都各自的忙着,韩贵在院子里来回的转悠,说说这个,指点指点那的。大伙看着老村长胸有成竹的样,心里都踏实不少。其实他心里咋想的,就他自己知道了。

    俗话说的好,人老jīng,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别看韩贵表面上装的啥事没有似,其实这颗心从就一直提溜着,心里一个劲的念叨,菩萨保佑啊,菩萨保佑,可千万千万别出岔子了。

    树yù静而风不止,越怕事越来事。正在这个时候,跟着去报庙的人回来了,解直到了韩贵跟前,小声跟韩贵说了几嘴。韩贵听完后,脸立时的就不是sè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呢?原来是报庙的时候出了岔子。韩贵安排有才家里人去报庙儿。一起去了两个人。一个韩育才,有才的大哥,还有一个没出五服叔伯哥哥。

    说起这个报庙是咋回事呢?就是人死后,家里的亲人到当地的土地庙报告死亡消息叫报庙。其实就相当于去yīn间给死人报个户口,并且告诉土地爷一声,让土地爷帮忙看着点死人的鬼魂,别到处乱跑的做了孤魂野鬼。这期间每天早中晚三顿饭,家里人要按时按点的去给送浆水(围场当地的叫法,就是用水泡点米粒)。

    报庙的时候,死者家里人拎一个壶,壶里面装着浆水,绕着土地庙走一圈,边走边淋边念叨死者的名字,让死者回来吃饭。这个…...这个跟那个哪啥有点象........太可怕了……

    然后再跪在土地庙前面,烧几张冥纸,人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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