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坐蜡的赵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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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屋里这三人,脸皮那叫一个厚,都是架着小钢炮都打不透的千层桦皮脸。赵四海二皮脸,韩瞎子就更别说了,江流别看岁数不大,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赵四海那几句训斥,根本就没放心上。

    “看你外道的,我一个孩崽子,你跟我客气啥。我意思是说万一要是再有下次,你先别进村,站村口喊我一声。我给你找个围巾送去把脸捂住,别人看不见你脸,也就不丢脸了,你说是不?”

    赵四海听江流说完,都恨不得上去一把掐死他。还头回见这么损的人呢,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气的玩意儿,偏偏还说的好像对我多好一样。

    这会儿边上要不是站着一个自己惹不起人,偏偏江流还是这个人的徒弟。要不是这样,估计早上去收拾江流了,能不能打过再说,气势上不能输啊。即便不能打也得骂几句,自己又不发面团子,随便他揉!!!

    "你小子给我滚一边呆着去,天生一副损样,在这装哪门子好人。要是真喊你,不丢人的事都能让你整丢人喽。也就看你是个孩崽子,要不看我咋收拾你!!!"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后面的话江流生生咽肚子里去了,他看见韩瞎子跟他瞪眼珠子了,见好就收吧。要真把瞎子惹毛了,自己还真没好瓜打。站一边嘿嘿傻笑不说话了。

    韩瞎子自己制止住了江流的话。可是心里还想着江流这么为别人着想的细节。要真是那样的话,老家伙得是一个什么德行。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哈哈的乐出声来了。

    赵四海这会老脸是真挂不住了,蹭的站起来,手指着韩瞎子说:"瞎子,你啥意思啊?要是不愿意帮我这个事儿就明说,犯不上弄个孩子连损带挖苦,干啥玩意儿?"说完之后,也没等韩瞎子答话,气呼呼的一屁股做到屋里的凳子上。

    正在这个时候,瞎子媳妇在外屋喊到:“留子,放桌子,拿碗,吃饭。”江流哎了一声,出去搬桌子去了。

    赵四海虽然心里赌气,可是饭量却不管那些,呼呼喝了一大碗米汤,又吃了两个贴面饼子,才摩挲摩挲嘴坐炕头去了。

    江流吃饭后,跟着师娘把桌子收拾下去,准备要去西屋继续看书的时候让瞎子给喊住了。

    “留子,收拾收拾东西,一会咱们去韩家窝铺。”

    “啥?”江流都不敢相信似得看着韩瞎子。直到韩瞎子又说了一遍,才确定师父说的是真的。我这个妈呀,听清楚后,江流差点没乐抽过去。

    为啥啊?三年啦!江流一心的憋着劲想出去抓个鬼来看看,跟韩瞎子说过好多次。可是韩瞎子每次都当江流的话没说一样,不但如此,江流只要一说这个事,第二天韩瞎子准给他加量。不是让多背东西,在不就让他不住点的画符。后来,江流也乖了,我不问你总行了么?这样下来,弄得江流都怀疑自己学这个yīn阳先生是干嘛地的。

    这下子听说韩瞎子要出去,还带上他,心里这叫一个乐啊,屁颠屁颠的去准备东西了。

    “留子,收拾好了没?走了。”

    “哎,马上,马上。”说着话,江流背个鼓鼓囊囊的黄包出来了,也不知道里面都塞些啥。江流刚来的时候看韩瞎子有个这样的包,心里挺稀罕的,就缠着师娘给自己也缝了个一模一样。心里想着,这以后要是背着这个包出去,多美啊。结果三年来,一次没用着,这回还是急忙的从箱子底翻出来的。

    从西屋出来,跟站在外屋的师娘说了声,我走了啊师娘。就急忙的跑到院子里去找他师父了。他师娘在后面喊了句,你慢着点跑,又没狼追着你。跑到院子里的江流回头冲他师娘呲牙一乐,哎!

    院子里韩瞎子等江流出来,也没说别的话,转身头前走了。赵四海也赶紧的跟上,江流这几年下来,腿脚利索的很,再者又是高兴,没走大门,蹭的一下从院墙上跳过去了。瞎子媳妇在屋门口看见后,喊了一句,“这么大孩子了,一点老实气都没有。”话音没落呢,江流早跑出去老远了。

    出来南水泉走了有半里多地,前面的韩瞎子脚步慢了下来。头也没回的跟赵四海说,“你把事前后说说,刚才在家没问你,是怕我媳妇听到了,跟着瞎搅合。”

    韩瞎子这个人,别看嘴上一点面子都没给赵四海留,其实心里还是很挂念这个事。说破大天去,那是自己的师兄,一个锅里搅了一年马勺的。再者师父走了以后就这么兄弟俩了,赵四海给整成这样,自己这个师弟跟着也栽面子。

    赵四海叹了一口气后掏出一包烟卷来,递给瞎子一颗,点着了才说。

    可是这回赵四海是碰上的,不说是天大的麻烦也差不多,事情得从他连襟的猪圈说起。

    赵四海的连襟家住韩家窝铺,叫韩金德。韩金德家里要盖个猪圈,依着他自己的打算就是稀里糊涂的不看rì子,也不查时辰,自己一个人弄点石头,和点泥一垒吧完事了。可他媳妇楞说不行,非得找人看看rì子再让韩金德动土。韩金德躺炕上捂着被子发了两天面(耍xìng子),最后也没拗过他媳妇,只好答应了。

    找别人还得花钱,韩金德就想到了赵四海,最主要的是让赵四海看完之后,还能搭把手帮个工啥的。就这么地,把赵四海找到了韩家窝铺。结果赵四海来当天跟韩金德两个人喝瓜地去了(喝醉了,围场的谐称)。啥也没干成。

    本打算着第二天醒酒了再干,没想到韩家窝铺出事了。啥事呢,原来是村子里面的韩玉山上吊死了。这下子韩金德两口子都去玉山家帮忙了,丢下赵四海一个人在家也干不成,没办法,赶到这了,等着把。

    赶巧的是附近村子里一个叫张瑞的yīn阳先生病了,出不了黑儿。韩金德回来跟赵四海一说这个事,赵四海乐了,合该我露脸啊。也没细打听打听韩玉山的事儿,跟着韩金德就去了事主家里。

    结果到了韩玉山家里赵四海才知道,这个事远没他想的那么简单。在玉山前面,村子里面已经上吊死四个人了,这韩玉山是第五个。这几个人上吊的rì子间隔还都是二十八天,一天不多,一天不少,而且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为这事,村子里传的可邪乎了,说什么今年就是收人的年头。还有的说阎王老爷天天走路上班,累的慌不说,光上好的千层底鞋就磨破了好几双。正赶上最近手头有点余富钱儿,就买了一顶轿子。这有轿子就得有人抬啊,于是就来韩家窝铺找轿夫来了,还得挑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要10个。也是,老头、老太太的去了也抬不动啊!

    赵四海平时很少来韩家窝铺,韩金德事先又没跟他说这些事,他那知道这里面还这么多的事。等知道了以后傻眼了,难怪人家yīn阳先生病了呢,这事要搁自己头上,指定病的比他还得厉害。心里头又把韩金德祖宗十八代噘了个遍,合着你都把我卖了,我还屁颠屁颠的帮你数钱呢。

    其实赵四海骂韩金德还真骂对了。他这个连襟啊,还真是故意不告诉他的。为什么呢?这得说韩金德这个人,是个啃死猫子肉的主,从来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有那些神了怪了的。谁要说有鬼怎么着怎么着的,他就说你把鬼找来,我跟他喝二两,看看我们俩谁酒量大。时候长了,大伙也懒得跟他抬这个杠,你说没有就没有呗,没事跟你扯那个闲蛋干啥啊,我家里锅里头还馇着猪食呢。

    这个韩金德还有一样,怕媳妇。要说韩金德的这个媳妇,在村里她说排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长的那叫一个爷们,个子比韩金德还高一脑袋,身边赶上他一个半。干起庄稼地里的活来,韩金德俩个也不上数。两口子吵架,他媳妇也不跟他废话,一只手拎起来他,搁院子里转悠两圈下来,韩金德就得蹲地上找北,更别说再大战三百回合了。

    韩金德有一次在村头哥们家坐席,喝多了撒酒疯,拽着他哥们媳妇不撒手,说啥要亲一口。也不知道谁告诉他媳妇了,结果他媳妇站自家院子了嗷唠喊一嗓子,韩金德的酒劲立刻就醒了,亚麻悄声的回家了。

    他媳妇信这些,平时有个啥事,爱问个香头啥的。他又不敢明着反对,只好背地里翻翻花花肠子。所以才事先没告诉赵四海,心里还说,你不是yīn阳先生么?总是吹自己咋咋牛的,你把这个事弄好了,我就信你。

    赵四海这个时候有心想走,可院里院外都知道自己是个yīn阳先生。这时候自己要是溜了,十里八村的这么一传,自己以后哪还有脸混了。最后,牙一咬心一横豁出去了,一就一就吧,大不了以后丢人呗。起码现在脸上能过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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