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节 此地有熊出没第五45莫及


本站公告

    这陆虞不是别人,正是萱萱的六师兄。十几rì前,也就是阿呆与三皇子初会于南湖的那个夜晚,天降异象,有星辰坠落,紫电横空。翌rì,沈重阳远赴高唐,叶西灵驾舟北上之后,更有一道白虹贯rì,宛若仙桥,贯通天上rén jiān。连碧城仙山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世人不知,以为不过是风雨之兆。钦天监的官员稍具慧眼,道是“异星夺宫,白虹贯rì,当移大臣”。在天下人眼中,无论你怎么移,天下乌鸦一般黑,不管谁当官,贪污受贿总是难免的。所以也并不怎么在意。但碧城毕竟不凡,号称通仙之所在,已从天象中隐隐嗅出些不妥之处,于是命当代大师兄李芙蓉携诸师弟入世,查访实情。

    六师兄陆虞素来对李芙蓉忠心不二,此番入世,进了dì dū,第一件事便是看望小师妹。没想到在莲花山时居然听香客传说沈萱和一个叫苏无尘的呆子不清不白。登时大怒,心中替大师兄不忿,毁了莲花山。到了侯府之后,见萱萱果对阿呆情深意重,言语中对大师兄也颇不恭敬,便再度出手。料想“苏无尘”籍籍无名,多半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但能在短短数月间博得小师妹欢心,想来也有一点本事。探知侯府正厅里悬着的字幅是出自他的手笔,就取来观摩。陆虞本人是碧城弟子中的佼佼者,武学大行家,深知武学之理,一脉相通,以字测人,断无差错。哪知苏无尘境界胜过自己太多,这两行字虽是信手所涂,当中却内蕴奇势,陆虞一时不防,心神受创。后又被沈重阳遗下的“势”所伤,搞得遍体鳞伤,xìng命险些不保。只好狼狈逃出武安侯府。

    陆虞初来乍到,不像dì dū的豪门贵阀耳目众多,所以丝毫不知道武安侯已外出的消息。只道是他偶然出门,恰好不在府中而已。怕他归来清算,而自己身受重伤,一身功力又封印了七成,想来不是对手。偏偏身上的衣衫又被武安侯真气震成齑粉,全身片缕不存,不敢公然寻一家客栈歇了,只得潜入西城民宅,偷偷在老邢头家中鸡窝上的秸秆堆中藏了一夜。经过一夜调息,内息已畅,身上外伤虽重,却并无大碍。这时恰好被老药农闻到血腥味,便现身出来了。

    碧城通仙,不问人事。向来只重玄功妙法,人间的什么“仁义道德”那自然是不提的。陆虞承蒙秀珠赠衣敷药之恩,心弦撩动,假意要帮她寻夫,查询大勇下落,心中却想:“什么大勇大庸,不过一个苦哈哈大头兵。如何能配的上这俊俏的小娘子?死了最好,若不死,我也只好杀其人谋其妻了......”

    陆虞颇自负,人间除了沈、叶二人,谁也不在他眼中。知道高大勇在禁卫军当值,便想去禁卫军大营里寻他。城中家家闭户,路无行人,只有一拨一拨的黑甲禁军匆匆调防。陆虞胡乱逮住一个,押到一处隐秘的角落里,逼问道:“禁卫军的大营在哪里?统领是谁?识得大勇么?”

    被他俘虏的那名禁卫军新入伍,没经过什么磨砺,胆子不大。听说有叛军作乱,早就吓得失魂落魄,刚被陆虞捉住时,以为他是乔装的叛军,要来盘问军情。顿时吓尿了裤子,一心想着要不要咬舌自尽,原没有听清楚陆虞的问话,只听见“识得大庸么”几个字。

    陆虞的口音不甚标准,将“大勇”念成了“大庸”。恰好这名禁军正是小统领李大庸昔rì的下属,知道李大庸擂台夺魁,引得黑道上开赌场的人物不满,誓要刺杀的事儿。误以为陆虞是要刺杀李大庸,心中方定。偏偏李大庸脾气暴躁,训练新兵时经常动手,小禁军窝囊,曾挨过不少板子,所以对李大庸颇为愤恨。也不等陆虞逼讯,便主动爆料:“他早已不在禁卫军混了,听说惹了不小的乱子,引得好几个高手刺杀。眼下正托庇在熊军座南城三元里的府中。小的也早瞧着那厮不过眼,还望大爷开恩,饶了小的贱命罢。”

    陆虞舔了舔嘴唇,残酷笑道:“你看你这么帅,本不想杀你。可你自己不争气,偏要尿我身上。”说罢拍掌一震,小禁军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三元里是dì dū中一条名气很大的巷子。南城风水好,贵人府宅多半选在那里,只有这三元里,无贵人敢占。因为这条巷子里曾出过一位绝世人物,不说绝后,但在流云百年历史中,也算是空前了——此人的名气甚至比沈侯叶傅更大。但凡是读书人,没有不把他当做偶像的。科举考试,万千人争于一线,能中个举人已经顶了不起了。此人出身布衣,无人提携,却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连中三元。集乡试解元、会试会元、殿试状元三项殊荣于一身,实乃开国所未有。各豪门虽不是和他毗邻而居,但同处南城,平rì里已受尽了百姓们闲言冷语:贵族多纨绔,全仰仗父辈余荫,白占了那么好的风水,又有几个读书读出名堂的?

    熊玉章之所以敢住在三元里,原因也很简单。他家的祖宅便在这里。那位连中三元的绝世奇才正是他的父亲。父亲读书,儿子从军,熊玉章年轻时职位低,也有人说他不肖父风,但自从他坐上禁卫军大统领位置,加封太子少师衔之后,熊氏武双全,各至绝颠便成了一段佳话。陆虞探清三元里位置,便径自前往。

    三元里小巷颇为荒癖简陋,虽经熊氏两代人着力修葺,但毕竟不如其他豪门的世代底蕴,在气派上便同南城其他区域的富丽堂皇格格不入。巷口置着两尊四耳方石大鼎,里面积着厚厚香灰。想是常有未获功名的读书人来烧高香,希望沾沾熊老相公的气儿。烧高香这种事儿,时灵时不灵。灵了便感恩戴德,不灵便深恶痛绝。所以巷子里斑驳的石壁上涂满了字。

    “洪福齐天,老相公三元雅士;斯扫地,小将军一介莽夫”,这是怪熊玉章站着茅坑不拉屎,辜负了曲星青睐的。

    “老子有才,熊父章雾里看月;小儿不肖,犬子韬略纸上谈兵!”这是自视甚高的人讽刺熊氏父子名不副实的。也不知道这“老子”二字是自称还是指熊老相公。

    这类对联诗句密密麻麻,总有百来条。大半是颂扬熊老相公的,但总会拿熊玉章对比一番。冷酷如陆虞,也不禁为熊玉章委屈。心道:“这人哪里是不肖?分明肖得紧啊!父亲姓熊,他也姓熊,别人在家门口如此辱他,也不抹去,简直熊到了极致!”

    更熊的还在后面。当陆虞来到熊玉章家门口时,略一观望,随即大笑起来。但见家门古旧,漆sè斑驳,也不知道建成多久了。唯有一幅光灿烂的鎏金对联纤尘不染,光彩如新。上联是“窃玉者止步,此地有熊出没”,下联是“烧香人莫拜,家父尚在人间”,横批更是离谱,大大的二字正楷:“熊窝。”这对联理不通,更是对父亲大大的不敬,显然是出自熊玉章的手笔了。父亲光环太大,他被人骂的心烦,索xìng自嘲,将“熊公馆”匾额摘下,换成了“熊窝”。

    大门紧锁。不过像陆虞这等人物,自然不屑于走门。dì dū十来丈高的城门在他眼中和道门槛也没什么区别,何况熊府那不过一人多高的花墙?随意一跃,便跳了进去。看清楚了场面之后,不禁微微“咦”了一声。

    院中站着十几名白甲士兵,俱都持刀亮剑,面容冷峻。对峙的是一个黑髯大汉,魁梧的身形上沾满血迹,手中持着一根铁链,已被人斩成两截。身后是一个中年美妇,早吓得花容失sè,哆哆嗦嗦,像一只小鸡崽子被那大汉护着。还有五六个老仆丫鬟服sè的人躺在血泊中,被砍得血肉模糊。瞧着这等惨状,出手的不像是奉命拿人的士兵,倒像是江湖仇杀。

    双方已不知这么静静的对峙了多久,似乎是白甲兵忌惮大汉武功厉害,不愿轻易出手,而大汉要护着中年美妇,无力他顾。

    这时,美妇再也抑制不住,吓得失声大哭起来。然而,她并不是一味的怕死,边哭边向大汉道:“大庸,你赶紧逃命。去告诉那只笨熊,剿灭叛军为我报仇。”

    李大庸摇摇头。心中急道:“夫人糊涂!你这么说,不是逼着他们杀我灭口么?如此对峙,虽不知能不能等到军座回来,但好歹还有一线生机。何况他们也不是叛军。”

    为首的那名白甲兵一副yīn鸷鸷的模样,嘶哑着嗓子道:“熊玉章抵抗天兵,我们会把熊夫人扒光衣服,用盐腌了,挂在西门城楼上......”说着,他舔了舔嘴唇,皮笑肉不笑的对李大庸道:“至于仁兄你么,自然是切碎了喂狗!”

    李大庸抹了抹脸上冷汗,恨声道:“我只恨当rì擂台上没有把你切碎了喂狗!”

    白甲兵脸sè巨变,眸光变幻不定:“弟兄们,废话不多说,赶紧料理了这厮!”抖动单刀,便yù揉身扑上前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