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兰?”夜婉凝心头扬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试探地问,“那么……翠兰呢?”
依兰和张德贵对视一眼后道:“翠兰她……上次被皇上命人施行掌刑之后毒哑了。”
“毒哑了?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手心阵阵发凉。
依兰轻叹一声:“谁让她上次没大没小骂了娘娘。”
原来又是因为她…辶…
张德贵端起压惊茶说道:“娘娘还是先喝了压惊茶吧,那些人都是罪有因得,平时作恶也多了,受了这点惩处已经是额外开恩了,若不是馨妃曾救了皇上一命,且她父兄在朝廷有功,皇上也定不饶那馨妃,可见皇上多在乎娘娘。”
在乎吗?可为何她觉得有些喘不上气?而且心口慌乱得紧?
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若是哪天他又有了新人,是否她的遭遇也会和那些人相同牒?
她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否认,她想他不会,他跟她保证过只会要她一人。 ”“
保证?
可是听馨妃说,他也曾跟她说过,会许她别人没有的恩宠不是吗?
想到馨妃,她蹙了蹙眉抬头问道:“你刚才说什么?馨妃派人找我?”
依兰点头:“回娘娘,正是,娘娘若是不想见,奴婢去回了便是。”
“不用,我去。”她从床上坐起身,一只脚受伤不能着地,便在张德贵和依兰的帮助下坐到梳妆台前让依兰替她更衣梳妆,压惊茶也未来得及服用便出了门。
如今馨妃被慕容千寻下了禁令,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敢放她踏出倚夏宫,夜婉凝自然不能坏了规矩。
而且听张德贵说是夏可博救了她,可是从她醒来后,慕容千寻却只字不提夏可博,如今馨妃又冒着被慕容千寻惩处的危险要见她一面,难不成夏可博发生了什么事?
被张德贵抱出御轩宫上了轿碾,夜婉凝才知道现在是夕阳以下,天色阴沉看似要下一场暴雨了。
“娘娘,不如还是别去了吧?”依兰有些担忧,“也不知道那馨妃打的什么主意。”
夜婉凝勾唇浅笑:“不管她打的什么主意,既然她有胆子派人前来相邀,我就去会一会,否则怎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她神色,依兰也不再劝阻,张德贵看着他们离开始终不放心,想了想还是匆匆前去找他的师父胡林,虽然他们师徒二人现在各为其主,可是对于他的请求,胡林还是不会置之不理。
馨妃听闻夜婉凝真的来了,眸底还是不免闪过一丝错愕,可是想想现在的夜婉凝的脾性,她能来倒也不是太让人惊愕之事。
“找我来何事?”夜婉凝进入馨妃的寝殿后坐在桌前开门见山地问。
馨妃从屏风后缓缓而出,只是一个背影便让她觉得犹如陌生。
夜婉凝端坐在桌前,抬手把玩着桌上的白瓷茶杯,看着袅袅热气淡淡神情,随后放在鼻下浅浅一闻,继而又将茶杯放在桌上,那感觉像极了慕容千寻,若她是男子,恐怕她即使是一味毒药,女子也甘之如饴,正如现在的慕容千寻。
馨妃缓步走到她面前坐下,看着她面前的茶杯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讥笑:“难道凝妃娘娘怕我这茶水中有毒?故而不敢饮用?”
夜婉凝低低一笑:“这茶水自然无毒,馨妃娘娘是聪明人,若是将我毒死在这倚夏宫,馨妃娘娘又岂会脱得了干系?即使得以保全一命,也再难得到圣宠不是吗?”
刚才夜婉凝闻了闻茶气,早已能判断出这茶水并未下毒,而且是用朝露所沏,可谓是提神养心,也难怪慕容千寻先前如此圣宠于她。
“那为何凝妃你不敢饮用?”馨妃敛住方才的讥笑,言辞带着疑惑。她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个聪明的女人,却不知眼前的女子才是韬光隐晦之人。
夜婉凝抬眸睨她,那神色带着几许探究,几许嘲意,亦有几许不屑,最终是什么,竟是让馨妃也开始迷茫。
“难道馨妃娘娘特意命人前来相邀,就是为了让我在这里品尝香茶?”她浅笑盈盈,也不急着询问馨妃找她前来的目的。她亦知晓,能特意命人请她,且此时在她面前收起了那分傲慢,必定是有求于她,既然如此,那么心里最急的可不就是眼前之人?
依兰眨着眼看着夜婉凝,竟是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场从她身上散发开,让一向在人前高傲永不低头的馨妃都矮了半截。
馨妃低头干咳一声掩饰着尴尬,继而提起茶壶又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夜婉凝,谁知她并未接手,举在半空的手臂僵了僵,随之附笑着将茶杯放在桌上。
“今日我是想求凝妃一件事。”馨妃这次未用“本宫”一词,眸色流露出了几分黯然。
能让馨妃这般低声下气,想必事情并不简单。
夜婉凝并未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她接下去的说词,端起面前依兰给她倒的茶品了一口,果然清爽得很。
馨妃叹息了一声道:“凝妃被锦书陷害落水之事本宫也已经知晓。”
想不到她足不出户,消息倒是灵通。
夜婉凝淡笑未语。
馨妃自是看出了夜婉凝的讥笑,紧了紧袖中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后继而说道:“原先本宫是不知的,只是得知我弟弟救了凝妃一命之后反而被打入了天牢,我这才听到了风声。”
夜婉凝手上一顿,怎么都理不清她的话。
夏可博救她之事她是知道的,可是她说夏可博救了她之后被慕容千寻打入了天牢?这是什么意思?
见她蹙眉沉思,馨妃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皇上为何这么做,难道我弟弟救人还救错了?他只是来宫里看看我这个姐姐,随后经过九曲桥才发现凝妃娘娘你落水了,春日水凉,我弟弟不顾一切去相救,可是到头来却落得锒铛入狱。”
夜婉凝的心一阵阵发凉。
“我如今不求别的,只希望凝妃看在我弟弟救了你一命的份上能让皇上手下留情放了他,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正如同凝妃只有一个哥哥一般,凝妃应该懂得我的感受不是吗?希望凝妃能请皇上能以德服众,无论如何,饶恕了我那弟弟。”
依兰在一旁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这些话分明是在说慕容千寻根本不希望夜婉凝被救,而夏可博救了人便是与他作对。
想要说馨妃挑拨离间,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夜婉凝忽地笑起,抬眸笑意不达眼底:“难道馨妃娘娘没有听过‘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
馨妃心头猛然一撞,看着她平静的神色,感觉似乎恍若陌路人。
张德贵匆匆赶来,给馨妃行了个礼之后便等候在一旁,夜婉凝放下只喝了一口的茶杯起身准备离开,张德贵连忙上前打横抱起夜婉凝。
恐怕这世上除了慕容千寻之外,也只有张德贵有这个殊荣能光明正大地这么抱着夜婉凝了。
馨妃没有挽留,只是突然跪在地上在夜婉凝身后求道:“求凝妃娘娘。”抬眸之时,她看见夜婉凝转眸流露出来的神色,而后走出了她的视线,不由地她的嘴角扬起了那一抹得逞的笑。
刚被张德贵抱出倚夏宫准备上轿碾,迎面而来的便是那一袭明黄。
“参见皇上。”张德贵和依兰齐齐行礼。
慕容千寻蹙了蹙眉,冷眼盯着张德贵,吓得他身子一颤,下一刻慕容千寻便将她接过手抱在怀里:“来这里做什么?身子未愈也不知道休息,她跟你说了什么?”虽是问句,却没有质问,话语中带着担忧。
夜婉凝浅浅一笑问他:“皇上,夏将军是否在天牢?”
慕容千寻抿了抿唇未语,也算是默认。可随即反问:“是她跟你说的?”
夜婉凝也不欺瞒,更不追究为什么,只是抬眸莞尔一笑:“毕竟是她的亲弟弟,她能如此低声下气相求也足以证明她的手足情深。”
他长长叹息:“你太单纯了。”
究竟是手足情深还是怕自己没了靠山,他比谁都清楚,而他怀中的女子却宁愿相信馨妃是手足情深,正如同她自身的重情重义。
夜婉凝有些意外,她一直以为在慕容千寻眼中,馨妃是个极其完美的女子,否则他又岂会对她那般宠幸,可是随后一想,馨妃的父兄皆是朝中重臣,而她父亲更是拥有着一批党羽,他宠幸馨妃便能稳定那些人。
而她自己……
夜婉凝浑身一颤,难道说他对她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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