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府里,龙氏听说七姑娘还没回来,立刻派人去找。从司工署的门房口中得知,苏园园早就已经乘坐马车离开了,然而他们却在在司工署后面的巷子里,找到被人打晕了的马夫。
那马夫只说自己是在前往司工署的路上,被人从后面给突然打晕了,并不知道偷袭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龙氏急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直觉苏园园出了事,立刻派人去通知安国公苏明贤,赶紧出府去寻人,务必要赶在宵禁之前将苏园园找回来。
老太君很快也得知了此事,也是急得不行,催着儿子们快些去把七姑娘找回来。
整个安国公府都忙得人仰马翻。
就在此时,苏园园扶着受伤的红袖回来了。
她们刚一进侧门,便被面前的阵仗吓了一大跳,尤其是钟嬷嬷,红着眼眶扑过来,不停地念叨:“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姑娘总算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得知家里为了自己的事情都快急死了,苏园园不敢耽搁,将受伤红袖交给钟嬷嬷照料,随即赶往远香堂,向老太君报平安。
老太君将她拉到面前,仔细瞅了瞅,确定她没有受伤,心里那块大石头这才落地。
没过多久,龙氏和苏明贤也都闻讯赶来,苏园园又是一番告罪,顺便将自己的遭遇简单叙述一遍,再三表示自己并未受伤。
离开远香堂后,龙氏原本还想就着假车夫的事情仔细问一遍,但是瞅见苏园园疲惫的模样,便又有些不忍心:“都这么晚了,还没吃晚饭吧?赶紧回去吃饭,然后洗个澡,早些歇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嗯。孙女告辞了。”
苏园园回到梧竹幽居,绷紧了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身体倍感疲惫。她匆忙吃完晚饭,又去看了看红袖的伤势,大夫刚才已经来过了,只是受了些皮肉伤,并未伤到筋骨,吃些药好好调养便行。
苏园园洗完澡后。一头栽倒在床上,顷刻间就睡死过去。
钟嬷嬷走进来,帮她掖好被角,看着她熟睡的面容,知道她是真的累极了,很是心疼。钟嬷嬷把床幔放下。吹灭蜡烛,悄然退出房间。
一觉睡到大天亮。
苏园园照例洗漱完毕,吃完早餐,就准备出门。红袖受了伤,暂时不便出门随行,苏园园便打算带连翘出去,结果刚到侧门口,就碰上五舅公龙翰雷。
他穿着一身武官官服,腰间挂着把大刀。很是威武。
苏园园屈身行礼:“五舅公早安。”
龙翰雷摸了摸脸上的络腮胡子,朗声笑道:“七姑娘无需多礼,来来,舅公今天送你去司工署。”
苏园园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怕是龙氏还在惦念昨天发生的事情,特意叫来龙翰雷护送她,免得她再在路上遇到不测。她心中感动,忙道:“舅公还有公务要忙。怎能浪费时间在我身上。还望舅公莫要担心,我在路上会很小心。不会再出事的。”
龙翰雷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你这丫头就是太拘谨,自家人客气个什么劲儿?赶紧走吧,再耽搁下去,可就要误了点报的时辰。”
见他主意已定,苏园园自知劝说不能,只好无奈地随他去。
还是安国公府的专用马车,只不过车夫被换成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看他的动作,像是个练过功夫的人。待苏园园与连翘钻进车里之后,龙翰雷撩起衣摆,大刀阔斧地一屁股坐到车夫旁边。
苏园园靠在车内,琢磨着昨天傍晚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会有人要绑架她?难道是为了向安国公府讨要赎金?可是根绝那个假车夫的口供,那个指使者出手非常大方,应该不是为了一点钱就敢杀人犯法的亡命之徒。
这么看来,是有人在故意针对她。
只是,对方费尽心思布下这个局,图的是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
她撩起前面的车帘子:“五舅公,昨天那个假车夫怎么处置了?”
龙翰雷似乎很信任旁边的年轻车夫,并不忌讳他在旁边听着,开口答道:“被关进大牢,严刑拷打了一整晚,结果什么也没能问出来,今天一大早,莫名其妙地死了。”
苏园园愣住:“死了?”
“嗯,往上面报的理由是暴毙而亡,不过真正的死因却是中毒,”龙翰雷懊恼地皱起眉头,“是我太过疏忽,才会让那龟儿子杀人灭口,真是气死老子了!”
苏园园稍一沉吟:“城外的破庙去查过了吗?”
“今天一大早就去查过了,没有找到什么线索,那龟儿子很狡猾,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跑得比兔子还快,可恨!”
“既然对方没有留下线索,那就换个方向,先从我身上入手,应该可以大大缩减范围。他们明摆着冲我而来,目的无非是三种——为色、为财、为仇,”苏园园伸出三根手指,认真地分析,“第一,景州城里比我漂亮的姑娘多了去,所以不可能是为色;第二,对方出手阔绰,并不在乎钱财,所以也不大可能是为了财;第三为仇,可我得罪过的人并不多,前些日子在大街上与我发生冲突的那几个宦官都已经被问斩,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对我恨之入骨的仇家。”
她说了很多,但龙翰雷却忽然陷入沉默,半晌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他方才沉声说道:“或许,他们是为了找一张地图。”
苏园园目露诧异:“什么地图?”
“据说,那是一张极为珍贵的藏宝图,只要找到它,就能得到一笔富可敌国的宝藏。至于到底是个什么宝藏,我就不清楚了,这件事知道的人非常少。”
苏园园越发糊涂:“他们要找藏宝图,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身上压根就没有什么藏宝图,这之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龙翰雷转身钻进马车里,连翘立刻识趣地退出去,两人互换位置。
龙翰雷犹豫了一下措辞,方才慢慢解释:“当年你爹中了状元之后,并未领取官职,而是和几个江湖朋友,秘密离开了景州城。这一去就是整整一年,了无音信,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他回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女人,就是你的娘亲云月,至于他那几个江湖朋友,全都不知所踪。自那以后,就开始有人传言,说你爹和人去挖宝藏,由于某种原因,他的朋友们全都丧命,只有他一个人带着藏宝图回来了。”
他顿了顿,看向苏园园的目光有些怜惜:“如今你爹已经故去,你的娘亲也已经离开南楚,那些觊觎宝藏的人奈何不了他们两个,就只好将你做为突破口。你是松哥儿唯一的女儿,他死后,所有的遗物都由你保管着,那些人理所当然地认为藏宝图也被你给继承了。”
苏园园费了好些时间,才将这一大段的信息给消化掉,得出的结论就是——爹娘不在,她就成了替罪羔羊,百口莫辩!
她很是无语:“我整理过父亲的遗物,并未看到什么藏宝图,这根本就是个误会!”
“他们宁愿相信藏宝图被你藏起来了,也不愿意相信藏宝图跟着松哥儿一起长眠于地下,所以说,你的解释根本不重要,他们怎么想才是最关键的。”
现在的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身上的冤屈!
她想起前几年遭遇的绑架,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前几年绑架我、跟踪我的那些人,都是冲着这张藏宝图来的?”
“虽然没有具体证据,但这个可能性非常大,”龙翰雷顿了顿,目露担忧,“之前为免你忧心,此事并未告诉你,如今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也好防备一二。”
“祖母是不是也知道这些事?”
“嗯,她本想让你如同普通女孩儿那般,平淡地过完一生,这样的话,她还能尽力护你周全。奈何你天生随了你爹的性子,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事已至此,怕是她也无力补救。你今后行事千万要小心,绝对不能再轻易信人,别再着了那些龟儿子们的道!”
苏园园抿紧嘴角,慎重地点点头:“我明白了,多谢舅公提点。”
龙翰雷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得有些复杂。
当天下午回到安国公府,苏园园去向龙氏请安,询问有关藏宝图的事情。
龙氏无奈地说道:“该说的,你五舅公都已经跟你说了,我所知道的,并不比你现在知道得多。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得靠自己去查,你爹在天有灵,会保佑你的。”
至此以后,苏园园每天来回司工署,都由龙翰雷亲自接送。若是碰上他有事,便会派几个心腹过来护送她,她几乎是被保护得滴水不漏。
如此平安地度过半年,大雪之日,陵北一带遭遇百年难得一遇的冰灾,三个州区受到严重损失,无数百姓冻死在家中。为了活命,人们纷纷离开故乡,集体往温暖的南方迁移。
没过多久,这些流民们就来到了景州城外,为免他们惊扰城内治安,守城卫兵狠心将他们拦在城外,不许进城。
一时之间,景州城外哀鸿遍野,惨不忍睹。
皇帝陛下得知此事,命人在城外开设粥铺,分发粥食与馒头。城中的贵族们紧紧跟随皇帝的步伐,也都相继拿出米粮,在城外接济那些可怜的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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