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寒意悄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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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风雨之夜,高克军做了一个玫瑰sè的梦,他醒来都觉得好笑:我怎么会梦到她?

    小雁就住在眼前的这幢房子里,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知道她的住址,自己又是为什么来的这里。他不敢进去,只是坐在门前的地上,用树枝在地上反复地写着她的名字。象小学生完成作业一样,他写的是那么的专心,以至于小雁在他背后站立了多时,都没有觉察。直到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他才窘迫慌张起来,下意识地用脚去擦地上的字。小雁推了他一把:“干嘛呢?把人家的名字写在地上还不算,还要用脚踏上,想叫我永世不得翻身呐?!”

    高克军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想请你到海边转转,又……”没等他说完,小雁就接上了话茬:“害怕唐突了佳人,是不是?堂堂一个市长,哪来那么多的扭捏。我早就想看看大海呢。走吧,走吧!”小雁大方地挽起高克军的臂膀。

    看着小雁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听着那调皮悦耳的言语,高克军心里仿佛吹过一缕清风。这是多么奇异又是多么奇妙的感觉啊,他不由得说:“丫头,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

    “你呀,本来年龄并不大,只是当了市长,人们都让着,你再板起面孔,长期的行为养成习惯,自己就以为自己老气横秋了。不过,作为市长,严肃点显得威严。”

    高克军不相信地问:“你真的这么认为吗?不是逗我吧?”

    “你看,你看,谁逗你了?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开市长的玩笑啊!”小雁接着说:“其实真正了解你的人并不多,实际上你也是满风趣的。”说话间,二人到了海边,浪卷云飞,蔚为大观,高克军兴奋地向大海跑去。小雁也紧紧追了上去。

    到了离海水不远的地方,高克军一屁股坐了下来。小雁一边笑着,一边喘着气,也跑了过来,她攀住高克军的脖子,就势滚到了沙滩上。

    海水时而高时而缓地拍打着海岸,高克军和小雁静静地躺着,谁也不想打破这寂静,却又各自都在想着心思。高克军想:假如我不是市长,再年轻十几岁,能和身边这个女孩子一起生活,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可惜……

    同样,高克军的出现,小雁也有异样的感觉:他是个市长,不是个一般人,而我没化,他能喜欢我吗?

    高克军又想:真不敢想象,这么多年了,我高克军身边也会出现这么一个漂亮聪慧、充满新奇感的阳光女孩,而且和她在一起,总有无尽的舒心。

    而此时的小雁又在想:真是懊恼,我怎么不多学点化呢?我如果是小娟,那该有多好啊!听说他的爱人留学美国,我的差距就更大了。不知她长得漂亮不漂亮,万一又是一个好模样,我就……小雁更自卑了。她扭过头来,又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高克军:他可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不象有些男人,和你在一起动手动脚、胡言乱语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一定愿意和我在一起。她又一转念,他和王思哲不一样,是个有妻子的男人,他会不会和其他男人一样,只是随便找个女人开开心呢?想到这儿,她不由得长叹一口气:管他是什么,我喜欢他。不管他怎么样对我,我都无所谓。这样想着,她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高克军扭头一看:“怎么了?长吁短叹的,想什么呢?这么深沉?”

    小雁侧过头来,甜甜的却又略带凄苦的一笑:“没什么,瞎想呢。”话刚说到这儿,鼻子一酸,不由得眼眶里涌满了泪水。

    高克军见状,翻身坐了起来:“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伤心起来了?”他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很达观的小女孩会有什么伤心的事。

    小雁抹了一把眼泪:“说什么呢?说了你也解决不了。”

    高克军急着说:“你不过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居然解决不了?你可别忘了,我是个市长啊!”说到“市长”二字时,他有意加重了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

    一听这话,小雁马上破涕为笑:“还真让你说准了,正因为你是市长,这点儿事,你还真就解决不了。”

    高克军也有了好胜心:“你说说,我试试。”

    小雁又笑了:“以后我再告诉你,今天嘛就不说了。喂,我不想叫你市长,行不行?”

    “那你叫我什么?”

    “船长。”

    “船长?好哇。美国总统林肯就被誉为船长的。”

    “你比美国总统还野心勃勃呀!”

    高克军一指大海:“心háo逐浪高嘛!”

    小雁也坐了起来:“来,我教你玩沙,你会吗?”

    “小时候我可比你捣蛋多了,凡是玩的,没有我不jīng通的。”

    二人于是一起叉开腿,用手挖深层里略带háo湿的沙土,一时间笑声、叫声时起时落。

    突然,霹雳陡起,暴雨倾盆而下,大浪扑上岸来,小雁被卷得没了影踪,高克军大喊着投进大海……

    睁开眼睛,一片漆黑,外面雨声刷刷,原是一场hun梦。

    秋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张要给他张伞,高克军一挥手:“我还没那么娇气,让雨淋淋也好。”

    林荫道被参天的木棉树遮着,雨水只能透过缝隙扫到高克军的身上。他丝毫也不以为意,甚至伸出舌头去吮吸雨滴。这些天来,他口干舌燥,心里始终就象一团火在烧,很想投入大海畅游一番。工业结构调整,企业上市和股份化,zhèng fǔ债券发行,启动房地产市场,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有了一种被大浪打进大海的感觉。

    他这是在去陈光玉办公室的路上。这条路并不长,他却觉得很远;这条路很熟悉,每一次走来却以为陌生。陈光玉很平和,但他感到比面对一个角斗士还要紧张。就在刚才,他还当着zhèng fǔ办公厅魏主任的面,把市委办公厅的一份件丢到地上:“反**,反手机,是小题大作,还是大题小作?实现现代化却不让用现代化设备,真是咄咄怪事。你想想没有计算机和现代通讯手段,这个社会会成什么样子?照他们这个逻辑,飞机不能乘,汽车不能坐,干脆回到原始社会得了。那肯定能节省经费。魏主任,你马上起草一份件,要求主要经济部门的主要领导没有手机的要配手机,有手机的要昼夜处于待机状态。如果通讯阻塞,不但要严肃批评,还要结合给工作带来的影响,给予政纪处分和经济处罚。”

    魏主任弯腰拾起市委的红头件,他不相信市委副书记、市长会背离件规定:“这……”

    “这什么?现在的经济形势瞬息万变,时不我待,决策必须迅速,信息必须沟通。我有急事找不着人,误了事,我查谁?造成经济损失,谁包赔?zhèng fǔ实行的是行政首长负责制,请执行我的指示。”

    魏主任晃了晃市委的件,还在犹豫,高克军笑着说:“各发各的,最后我签字。鱼摊上的鱼贩子、学校里的大学生都用上手机了,我们这么大的一个市的部门领导却限制使用,真是岂有此理!说到费用,一个月几百块钱足矣,而他们负的责任哪个不在百万、千万以上?市委件不知是哪个秀才起草的,用在大西北也许还行,用在这里是削足适履。老魏,照抄照搬,脱离实际,误事害人呀!”魏主任听出高克军话中有话,“秀才”是高克军对市委副书记李国仁的特指名词。“牛儿打架,蚊子遭殃。”魏主任叹了口气,对自己的活计颇感作难。他私下经常和市委办公厅的赵主任互相诉苦:“老兄呀,咱们说起来是个厅局长,一天醒得比鸡早,睡得比狗迟,出来进去没大没小,做起事来没完没了,挨起批来没头没脑,牛马累了都有口好料哩。”

    赵主任也是一脸苦相:“谁不是水深火热?咱们虽然各为其主,受的其实是一个罪。”

    “毕竟陈书记好伺候。一切例行公事,有一个条条框框。上有规矩,下自方圆。我们的高市长,一会儿一个主意,一会儿一个想法,节奏快得人跟不上。他交代下来的营造企业家可以呼风唤雨环境的件,我是到现在也没敢落笔。他要对重点企业实行封闭管理、挂牌保护,什么税务、审计、银行、技术监督、环保,这些执法部门没有他的批准,谁也甭想进去查。这不是明显的地方保护主义吗?翻遍上级件,也找不着依据,这件叫我怎么起怎么草?”

    “那你也得按领导的意图发。陈书记要出国考察,我把这事安排了,咱们再聊。”

    “你也去吗?”

    “陈书记要我拎包问路,兼当他的拐杖和导盲犬。”

    “那也比我强。高市长就不愿意出去,好象他一走,海市就丢失了。那一年省里组建代表团,有个到美国的机会,我说你家属在美国,正好去一去。他说这个代表团考察的内容和海市的要求不对口,也没去。来了快五年了,没出过一次国,天天不是工厂,就是乡村。都是领导,咋就这么不同呢?”魏主任心里乱糟糟的。

    陈光玉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个“斯在兹”的条幅和一幅“雄鹰展翅图”,地上摆了一圈沙发,放了几盆仙人掌,有一株正开着绚丽的花朵。高克军进来时,他正一招一式地教李国仁摸太极拳,便说:“老李,能得到书记的言传身教,将来在武术界不愁大显身手。”

    李国仁谦逊地一笑:“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我这个人资质迟钝,恐怕难成大器。你粗胳膊壮腿,倒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

    “我喜欢舞枪弄棒,总觉得打拳不过瘾,何况太极拳太慢。”

    陈光玉道:“不是太极拳慢,是你xìng子急。学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不是为了枪挑一条线,棍扫一大片。噢,咱们不要站着见说话,都请坐下。”

    虽然与万芬离了婚,陈光玉从头到脚仍收拾得整整齐齐,银白sè的头发向后梳去,,没有一根跳丝;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显长的眉毛也被细心地剪过;衬衣衣领洁白,胸前打着红sè的领带。他坐到沙发上,用小毛巾擦着脸和手:“我是个健康老人,再健康也是个老人了。你看刚练了一小会,作为运动员,国仁脸不红、气不喘,我这个教练倒浑身淌汗了。”他把小毛巾搁在一旁,又说:“人一老,不但身体,思想也不行了,就爱向后看,就怀旧,就好古。人们常说老顽固,其实不是他顽固,而是他老了,新的东西吸收不进去。这不,连书也好读古时候的书,āo也好练古时候的āo。我跟国仁说你别跟我练,当心练老了,他还就是要学,我看将来到了我这年纪他也是个复古派。国仁,你学出白头发来我可不负责任。”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笑罢,一拍大腿又说:“你说这读一点古书,还是挺受启发。明朝苏州府吴县县令袁宏道对别人说‘弟作令备极丑态,不可名状。大约遇上官则奴,候过客则jì,治钱谷则仓老人,谕百姓则保山婆。一rì之间,百暖百寒,乍yīn乍阳,人间恶趣,令一身尝尽矣。苦哉,毒哉……然上官直消一副贱皮骨,过客直消一副笑嘴脸,簿书直消一副强jīng神,钱谷直消一副狠心肠。苦则苦矣,而不难。惟有一段没证见的是非,无形影的风波,青岑可浪,碧海可尘,往往令人趋避不及,逃遁无地。难矣,难矣。’你们听听,活脱脱给我们画了像,道出我们这些人的苦处了。”

    “是啊!”李国仁附和道:“不知底细的人,还以为我们饱食终rì无所用心哩!”

    “现在的官数我们这一层难做。上面动不动就说‘中梗阻’,‘中梁不正倒下来’,随便来个领导就指着鼻子训斥过来批评过去,说我们是歪嘴和尚念经,把zhōng yāng的jīng神走了调,给党的形象抹了黑;企业破产了,职工下岗了,路灯不亮了,矿山失事了,出了假烟假酒了,下面的群众便来埋怨我们不作为,说我们拿着纳税人的钱不尽心不尽责。上上下下一齐数念我们没理,我们无能。克军、国仁,你们还年轻,可能没这个感觉,还是改革开放以前的干部好当。那时候,遇到问题怎么办?**语录中找答案。这当然是有些僵化了,但省心。说句实话,解决市场经济下的问题,真是棘手,因为人和事变得复杂了。有个朋友问我,你这个市委书记知道海市在外边的形象吗?我说海市是咱们省的工业重镇、出口大港,并讲了一番成就。他摆了摆手,说关于海市,有一条广告语,内容曰:‘你见过鬼吗?你想当鬼吗?你想rì鬼吗?请到海市来。’他妈妈的,不知这是哪个损人编的。”

    高克军微微一笑:“它从另一个方面赞扬海市人jīng明。”

    “可以这么安慰自己,但总觉得不是个滋味。好了,不说这些玩笑话了。克军,最近形势比较困难,听说你拿出几招杀手锏,各方面的反应很好,说zhèng fǔ有魄力、有作为,我是完全的支持。国有企业要从整体上搞活,年初定的十大重点工程也要按计划完成。这些事情,我们年初做过承诺,万万不可‘一rì三转念’,把认定了的事情要干下去,无论如何不能失信于民,自毁zhèng fǔ形象。”

    高克军明白市委书记为什么扯这个话题,交锋迟早会来的,他只是默默地往下听。十大重点工程是市委提出、由自己在全市经济工作会议上喊出去的,涉及到交通、邮电、水利、港口、广场、会议中心等方面的项目,投资四十多亿元,当年投资为十六亿元。对外是为群众办十件实事,对内是树立十项政绩。为保质量保速度,市委、市zhèng fǔ联席会议还决定十大工程分别由十位领导主抓,并签订了责任状。鉴于当时的形势,高克军对此是赞成的。随后经济走向逆转,大部分工程遇到困难,特别是引资意向纷纷落空。他召开了一次重点工程调度会,统计资金到位和进展情况,发现十件实事能办成四件就不错了。于是,区别情况,做出加快、暂缓或者停建的决策。这符合经济规律,但有悖于陈光玉的意思。今天陈光玉摆出的,就不是“下马”姿态。高克军想了想说:“老陈,hūn贷秋赋民皆欣,hūn赋秋贷众皆怨,喜怒为别,其时异也。zhèng fǔ关于收缩的决策是经过研究后提出的。强行推进,只会搞成半拉子工程,群众会骂我们是败家子。”

    陈光玉一拍沙发扶手,哈哈一笑起:“什么hūn赋秋贷我不懂,反正干了这么多年,其他的骂挨过,还真没有人骂我是败家子。你才来了几天,怎么就有这种担心?真叫我奇怪。克军,搞基本建设,金上马银下马,上马下马都是要花钱的。现在撤下火线,前期的投入怎么办?上级面前咋交待?群众跟前怎么说?这样做才是败家子。你可能还不十分了解海市人的xìng格,那就是敢于出别人想不到的思路,敢于办别人办不成的事情。在这样的群众面前,我们只能从他们要求最满意的地方做起,从他们要求最迫切的地方抓起,从他们最不满意的地方改起,这才叫群众观点。如果工作干不下去,我们也就干不下去了,干脆向省委说我们没本事,辞职算了。”他望了一眼李国仁说道:“那天省报记者采访我,我专门讲了一条,就是海市没有那种决策拍脑袋、工作拍胸脯、搞不好了拍屁股的‘三拍’干部,都是智勇双全、不怕困难的干部。”

    李国仁补了一句:“还没有拍马干部。”

    光玉和李国仁一唱一和:“老李抓的那个旅游公路,你认为没有资金干不成,他却要引一千万美元过来往下干,你说是上还是下?是行还是不行?”

    李国仁三番五次哭穷,如今一下子能引来一千万美元,高克军怀疑自己进入童话王国:“真的?”

    李国仁得意地敲敲桌子:“那还有假,我联系的是鼎鼎有名的D公司。不过,引资有个前提,就是我们先借给他们五百万人民币,帮他们偿还一笔债务。”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高克军长吁了一口气:“老李呀,你真是老实得可怕。他们连五百万人民币的债务都偿还不了,咋还有能力投资一千万美元?你信,反正我不信!”

    李国仁没有说话,陈光玉开了口:“为什么不信?这是个产生神话和奇迹的时代。哪个大公司的掘起,不带着传奇的sè彩?网络公司烧钱,烧疯了;年底报表么样,一sè儿的亏损。D公司,国内有名的风险投资公司,上至飞机,下至地铁,业务领域大着哩。说不定这一千万美元是人家用什么空空妙手给咱们引来的。一千万美元花下来,完全能把咱的旅游路修出来。我看这笔资金可以引。今天找你来,就是先让财政拨五百万元,美元来了补回去。”

    高克军怀疑二位书记的思维出了毛病:“不妥当吧?”

    陈光玉抠紧沙发扶手站起身来:“瞄着这笔款子的人很多,下手迟,就会落到别人的口袋里。老李刚从省委机关下来,空降兵一个,我们要支持他。克军,我们海市还有句口号,思想解放,黄金万两;解放思想,万两黄金。蹑手蹑脚是打不开局面的。今后无论是谁,对市委的决定不能说三道四,更不允许阳奉yīn违。我说甲乙丙丁,你说hūn夏秋冬,置党的中心地位于何处?今下午市委要开扩大会,就十大重点工程统一认识,坚定信心,再鼓干劲。我们要进一步明确领导责任,不遗余力地把工程进度抓上来。慢慢吞吞,华而不实,党不答应,人民群众也不答应!”

    听着陈光玉低沉而威严的话语,高克军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浑身渐渐燥热起来,他真想揪开上衣的纽扣大吼一声。但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也许是我的思想跟不上二位书记的节拍。对这件事情,我已经把我的真实想法和盘托出。”

    “有不同意见可以保留。有人说我是海市政坛上粗鲁的拳击手,其实我并不粗鲁。我懂中庸之道,我知道和为贵,我清楚团结出战斗力,我明白矛盾的主要方面在一把手。处在这种氛围中,我不练太极拳练什么?练柔道得和人摔跤,还是练长拳和人格斗?克军同志,既然说到真实想法,我想万方公司的事情可以告一个段落了吧?本来,我应该避这个嫌,可是这个公司的人一天在市委、zhèng fǔ门口告状上访,我怕这水越搅越浑、局面越搅越乱,影响全市稳定呀!”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万方公司倒了,与我们海市有什么好处?我们把这企业保下来,起码还能有一块税收。”李国仁学着陈光玉的样子,叉开手指往后梳了梳头发。

    高克军见陈李二人一唱一和,心中恼恨却无法怒吼,他一扶沙发站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道:“陈书记,万方公司的事,我会尽快给党组织一个交待的。”第二批工作组已经进驻万方公司,他没有也不想给自己留任何退路。他看的十分清楚,自己角力的对手虽然满头银丝却并不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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