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另一个老陕在那里扯圈子,
“他妈的又是老陕!”
人在“江湖”上走,自然而然,学生脑袋里竟然冒出道地的江湖语言。
也难怪我的嘴臭,那40来岁的“老陕”,脸上,手上,身上,都黑不溜秋,讲话口似悬河,油腔滑调,一看就知道是一老“江湖”!他穿一件“反扫荡”蓝色大褂,油亮油亮,闪闪发光,象从来没有下过水,“出差”之辛苦,明白写在身上。跟本地人完全不一样。他摆了个一赌博“摊子”,“广告”就是摊在地上的一张大白纸,上面分明写着:
“赌一毛钱,赢一元钱”
一成都瘦子正在问:
、
“真的赌一毛钱赢一元钱?”
“当然是真的,你要是输,就一毛钱,你要是赢了,就是一元钱,10倍,一分都不少,玩不玩?”
“真的,输了不要耍赖啊,你有没有一元钱啊?”
“笑话了,出来做生意,有不带钱的?我们陕西人走南撞北,靠的就是一个‘义气’。”
他抓出几张一元币(比现在一千元还“牛”啊!)举得高高的向众人晃荡。
“什么规矩?”
那20岁左右的瘦子从心窝里掏出两毛钱,
老陕右手提起地上的一根两尺长的粗绳子,众目睽睽下把它盘在地上,象一个射箭打靶的靶心,左手用一根细棍子往靶心上一戳,右手抓住绳头一拉提了起来,绳子被那棍子套住了,
“看,这就赢了,很简单,绳子要是拉起来了,没套住棍子,你就输了。”
那不就两种选择吗?两次总有一次要赢啰!我心这样想,跃跃欲试,但没钱。
可能与我的想法一样,几个“有钱人”红着眼,往前涌,争相去“发财”。
“我的皮包不见了!”
一高个眼镜突然惊呼,瞪着发直的双眼,急匆匆寻了一圈,
“就是那个家伙!刚才还在我身边!”
他手指卖兔肉那堆人群,拼老命往黑影的方向追了上去。远远的,我怎么觉得那小偷的背影好像是我班同学蒋大生!我突然想到,这地方不正是青羊宫周边,蒋老板和李天王的共同“开发”区吗?好在我的同桌“金盆洗手”不干了。。。。
看那倒霉鬼没命地追,人人用不信任的眼光看看周围的陌生人,并死死地按住自己的皮包,我没有皮包,就用双手死死地按住自己的书包!
赌徒们好一阵才缓过气来,突然又想起刚才那二分之一的“发财”机会,
“我先来,我先来!”
一方脸黑大汉把一毛钱塞在“老陕”手上。
真是,打这“靶”还不容易?这么近,绳环看得清清楚楚,不怕戳不到,这好象用手去戳地上的蚂蚁,一戳一个准,我就不信今天不赢钱!
只见那汉子先戳了个10环!
他心想,“嗯,万一不行下次就戳9环!再不行,8环,7环,。。。看它还能逃到哪里去?!”
谁知,那汉子戳了五,六次,每次都没有套住,每次都落空!
“奇怪了!奇怪了!肯定有假!肯定有假!”
汉子急了,观众急了,我也急了,往前挤想看个究竟,却一不小心踩到一个妇女的脚上,那女子一点也不客气:
“狗日的那个贼娃子踩痛我脚!”
我突然被骂,感觉“斯扫地”,又见“敌人”是一女子,潜意识的“英雄”意识大增,毫不示弱,顺口还击:
“我是贼娃子,你就是‘梭夜子’!”(土话:妓女)
话音未落,后脑袋被人重重一拳击来!这一拳可不象在家“犯了错误”时外婆的老拳,总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在我身上挠痒,这一拳似有雷霆万钧之力,打得我跌跌撞撞象一张秋叶,随风飘落,飞出人群,重重地摔在地上,我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但真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遭到这么毫不留情的打击!(哼,看你要挨多少次才长得大!__嘻嘻!)
我这是第一次领教了“社会”的“凶险”与“黑暗”,因为这种“打击”往往都是从背后下手的,我掉过头想看一眼打我的人,可他早已“隐形”。
。。。。。
我后来才知道,这种“隐形人”的“隐形攻击”似乎是人们之所以认为“社会是黑暗的”一个重要标志,只要“人在江湖”,它会无处不在,伴你一生。
我爬起来,连捡一块砖头,提提“虚劲”的勇气和对象都没有了,“快逃吧,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紧一紧裤腰带,“聪明地”连头也不回,摸摸书包,一溜烟,逃之夭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