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四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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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一帆一听到周长林这样说,赶紧跪到一上,禀告道:“小人回报家主,当时范管事病得很重,喝了药也是没有丝毫地起色,实在没有办法之下,范管事才派了小人带着几个人,去松潘调查这事,”一边的范管事本来还觉得这小子还算上道,脸色稍霁,可是听到这里,脸色又是一暗,刚才他跟家主禀告,可是他坐镇松潘县城的,可是蒋一帆这话,便将他的功劳完全撇去了,撇得干干净净,因为他连松潘都没有去,哪里还有什么功劳?

    蒋一帆接着又说,“到了松潘后,起先在县城里查,根本查不出什么,所以又到了村里去查,但是村里人也对当年的事情不清不楚,后来只好到了江家,上门去问。托了家主的福,这次找的是正好是周氏孙子的同学,顺便将周氏的孙子也请了来,向他了解了周氏的不少情况。这些事,小人全都告诉了范管事。只是周氏到底是不是家主要找的人,小人也搞不清楚,所以在村子里的那些事情,见范管事并没有问,小人也就没有说,但并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如果小人早些知道,一定会将所有的事情,完全禀告给范管事知道。”

    所以责任反倒了他身上了?范多仁气得直吹胡子。但是周长林面前,他也不敢多说一句。

    “你起来吧。”周长林说了一句,然后看着范多仁。亲切地说,“这次出外办事,你病得很重吧?回来了也不歇歇。直接就过来了,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怎么行呢?赶紧回去,好好歇上几天。等会儿走的时间,去帐房支些银子,就说是我赏你的,回去了好好补补身体,别让身体亏了。”

    范多仁听得家主这番安慰的话语。一时间感动得热泪盈眶,连连磕头表示感谢,这才擦着眼睛出去了。出去时,还特意看了蒋一帆一眼,心道,小子,想踩我?没踩到吧?我伺候家主多少年了,感情深厚得很,岂是你一句两句话就可以破坏掉的?

    剩下蒋一帆呆在小花厅里。独自面对着家主。心中也是惴惴不安。本来他以为范多仁因为自己生病而不管家主交待的事了,这要让家主知道,一定会责罚他的。到时候自己正好立了功劳,趁此好机会谋个管事当当。可是没有想到,家主一点责罚范多仁的意向也没有。难道他真的会怪自己不遵守规则,将所有的事情都上报上级?

    蒋一帆一路上笃定无比的事情,现在也开始动摇起来,也许,他小瞧了范管事与家主之间的感情。

    “蒋一帆是吧?”周长林缓声说,“我好像记得。你是很小的时候买进府的?”

    “是的。”蒋一帆轻声说,“就是嘉靖十二年的时候。小人才六岁,家里实在是养不活这么多孩子,所以将小人卖到了周府,这是小人的荣幸。”

    “这么多年,你一个买进府的能够做到这一步,可见你很能干。”周长林缓声说,“你的做法,我可以理解,可是这却不是该奖励的。有制度就必须要遵守,所以这次,你有事瞒报,罚里一个月的月例,你可有意见?”

    “主人公正,小人没有意见。”蒋一帆听得周长林这样说,已经冰凉的心又开始热切起来。只不过是一个朋的月例罢了……有过必罚,有功必赏,那家主又要赏他什么呢?

    果然,接下来周长林就说:“但是,鉴于负责这件事情的范管事身体不适,需要休养,而这件事情又急得很,不能再拖了,所以这件事就暂时交给你负责,你愿意不愿意?”

    “小人愿意!”蒋一帆大喜,高声应道,跪下来重重磕了个头。

    “好了,出去吧,记得,去寻个大儒,然后将我的帖子送上,说有个好苗子,请他教上一年。如果他同意了,你就再去松潘,将周氏那个孙子接了来,让他跟着这个大儒学一阵。看看他学的情形再说。”周长林说完,似乎有些累了,闭眼睛靠在了椅子上,养起神来。

    蒋一帆应了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行走在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周府的花园里,蒋一帆只觉得今天的空气分外的美好。自从他六岁的时候,家里因为没有足够的口粮,不得不将他卖给城里的大户周家时,他就暗暗下了决心,总有一天,他也出人头地,他不要当再低下的家丁,他要当最威风的管事!

    现在,他离自己的目标已经非常的接近了,只要眼下这件事情做得好,他还怕不能分个好差事?

    什么伺候多年的感情!那些都是虚的!主人怎么可能会跟下人有什么感情!只是看价值罢了。有价值,他就还会捧着你,如果有一天你所有的价值都榨取干净了,最先放弃你的,一定就是主人!

    只是这样简单的事情范多仁都想不清楚,当真可笑至极。

    蒋一帆心情非常愉快地在周府中行走,心中开始盘算起来,主人说要请个大儒,可是请哪个大儒,这是个问题。这些有学问的所谓大儒,书读得多了,难免有些酸腐之气,最瞧不起的便是有钱的商人。而像他这样的大家族的下人,便是在名单上排第二瞧不起之人。要是时间充足,倒是可以慢慢地磨,可是现在主人说了时间很赶,所以……只能速战速决,挑一挑哪个大儒最好说话,最通世故的,就请他了。这样的人还好说,只要钱财备齐,礼仪做足就是了。

    蒋一帆人还在府中走着,命令却是一流水地吩咐了下去。他手下几个人便迅速开动,小跑着出了府,到处打听去了。

    等蒋一帆出了府,坐到马车上时,手下人已经将一叠资料送到了他的手头上,是现在晋城几个大儒的资料。蒋一帆就靠在马车边上,迅速将这些资料浏览了一番,闭上眼思考了一阵,飞快地做出了决定:“将马车赶到城西,去城西的方家,阿贵,你赶紧去库房领一些上等的文房四宝,再挑两幅名家的字画,赶紧送到方府……要赶在我到之前交我手上,明白吗?”

    阿贵赶紧答应。蒋一帆这才上了马车,那车夫甩了一个鞭花,马车就向着城西疾驰而去。

    城西的方家,有一个出名的读书人,名为方昭文,文才相当不错,世情也颇了解。本来是在京当翰林编修,只是因为去年父丧,不得不回家守孝。现在找他给王泓宇当老师刚好,又不怕他拿乔不答应,而且到时候到守完孝回京当官,到时候王泓宇若到京参加科举,还能提供一定的助力,毕竟有一层师生关系在这里。

    蒋一帆越盘算觉得越划算,只是又担心,如果方昭文不肯怎么办?人家毕竟是在家守孝,如果真心不愿意,那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蒋一帆又将那叠纸拿出来匆匆过了一遍,确认没有比方昭文更合适的了,只好先在方家试试再说。如果方昭文真心不愿意,那就在这些资料里再找一个。如果真成了呢?那岂不是大美事一桩。

    到了方府门口,果然阿贵已经准备着礼物在那里等着了。蒋一帆赶紧从马车上下来,接过礼物,又跟阿贵交待了些事,阿贵骑上马便一溜烟地走了。

    蒋一帆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向门子递上了家主的门帖。那门子仔细看了看,客气地请他稍候,就进屋去了。

    一会儿,就回来了,将大门上的那张小门打开,请蒋一帆进去。

    蒋一帆还是第一次到方家,进来发觉,与周家果真完全不同,一路细细欣赏着,待见了方昭文,又奉上周长林的手书,将家主所说的事情向方昭文细细道来。

    “你们周家有一个子弟,想请我教他?”方昭文一脸玩味,“你们周家自有族学,周家也向来不缺大学问人,找我做什么?”

    “其实……”蒋一帆斟酌了一样用语,这才缓缓地说,“其实也不算是周家的子弟,而是……周家一个远房亲戚的子弟,这家已经败落了,但是这个少年心性坚韧,学习非常刻苦,是个上好的苗子,今年的县试,便拿了第六名。只是家主可惜他不曾得遇名师,如果想在科举上更进一步,怕是困难,放到族学,又害怕他受族中纨绔欺负……所以才想请老先生您出手,好好教导。”

    “只怕不是什么远房亲戚吧。”方昭文轻笑道,“这礼物我就先收下了,不过这弟子收不收,我还要看看他的素质。太差的学生我是不收的,太蠢的不收,太顽劣的不收,太迂腐的也不收。你将我这话回去原原本本说给你家主听,如果同意,那就将人送来吧。”

    蒋一帆大喜。王泓宇他是亲眼见过的,也交谈了好久,绝对不在这四不收的范围里。所以,这个学生,他是要教定了。

    周长林得到了蒋一帆的回报后也很高兴,马上就安排了蒋一帆去将王泓宇接来。

    只要这个叫王泓宇的孩子表现良好的话,他很快就可以将莹儿接回家来小住一阵了。

    莹儿已经离家几十年了,而且当年还是那样不光彩的形式出的家门……当时的家主父亲,气得对外宣称这个女儿病亡,也拒绝承认她真实的下落。后来到他接手当家主,也不是没有派人悄悄地找过她,可是这么多年了,哪里还有什么消息?只好心中安慰自己,可能妹妹就真的已经不在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