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将吕雉送回吕府之后,刘邦回家躺在自己的床上辗转反侧,白天应吕雉的约出去,她本是想与吕雉分手的。可如今下来适得其反,而且,刘邦觉得自己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迎娶吕雉似乎是箭在弦上不得不。
接下来的两天里,刘邦说话做事都是心不在焉的,她的脑子里都反复思量着同一个问题——到底娶不娶吕雉?
刘邦她心里明白,从利益的角度来说,吕雉如同上天赐给她的一件礼物一般。
当今秦王朝的暴政苛法致使天下百姓民不聊生,大乱一触即。刘邦早就打定了注意,要趁乱起事。可在这不折不扣的男权社会里,刘邦想成大事就必须以男子的身份抛头露面,而这也是她近四十年来女扮男装的根本原因。而作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男儿”,身边有一位夫人显然对其他人更具有说服力。别的不说,刘邦如今四十六岁了还未娶亲,已经惹得乡里议论纷纷了。也幸而她贪财好sè的“劣迹”在外,加上家里又穷,使得相亲们觉得是没有好人家的姑娘看得上她,并没有怀疑到她的xing别上。但是,如果等到以后刘邦名满天下,那时候她要还不娶妻,那可就真的要惹人怀疑了。说不定到那时候,还会有她的敌人以此作为制肘她的工具。而且,即便以后设法娶妻,若经久不产子,同样会遭人非议。如今,身怀六甲的吕雉嫁给刘邦,一下子就为她解决了两个难题。
而且,对于吕雉而言,如今的她未婚先孕。要是被旁人知道了,她今后是绝对无法在社会上立足的。对于如今的她而言,尽快嫁出去便成了她唯一的出路。如今吕雉怀孕的ri子尚短,七八个月后产下孩儿,只要说是孩子早产,倒也神不知鬼不觉。
如此看来,刘邦和吕雉二人,一个必须拥有一位夫人,一个迫切地要嫁一位夫君。她两人的结合可谓是各取所需,双利双赢。但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的能如同交易一般完美吗?刘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渴望自己真的是个男人,这样她就能不管不顾地将吕雉迎娶过门了。但是,她不能——她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去蹉跎了少女的青hun年华,误了吕雉一生一世。
而且,就算她肯娶吕雉,家里人的工作又该怎么做呢?父母兄嫂会让身为女子的自己再娶一个女子回家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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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吕公在家大宴沛县乡绅官吏以及当地豪强。名义上是为自己做六十大寿,暗地里却放出风声——吕公会在寿宴上选婿,而且隐隐透出“吕公看中的女婿就是县令的儿子”的信息。
可尽管这样,关于“吕大小姐心仪刘亭长”的消息早就在沛县传得沸沸扬扬。县令虽然早接到消息——吕公有意将女儿许给自己儿子,可心下还是担心刘邦突然出来捣乱,于是便向吕公建议——此次前来拜寿,贺钱不满一千者不让进门。说白了,就是欺负刘邦没钱,想将其拒之门外。而吕公也想以此暂时避开刘邦,也就同意了县令的提议。
不过,正当县令自信满满,等着吕公在宴会最后宣布将大女儿吕雉嫁给自己儿子时,忽而听见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长啸:“贺钱万!!!——”便见刘邦衣冠整洁地走进了宴会大厅。
“刘老三!你信口开什么河?”眼见儿子的头号劲敌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来搅局,县令第一个不干了,“你哪儿来的一万钱?!!!”不口否认,县令这句话算是说对了,刘邦还真的就只是随便递了张拜帖进去,空口喊了句白话,至于钱——她是一个子儿都没掏。
不过,即使这样,她依旧面不红气不喘地站在了满堂宾客面前,对吕公作揖道:“泗水亭长刘邦,见过吕公。”
对于刘邦家里的情况,吕公也是清楚的。她的腰包鼓不鼓,看看她把一个多月前借吕公的百两黄金还没还就知道了。于是,吕公对刘邦厚着脸皮,空口白话地闯进来也颇为诧异。但是,他毕竟是德高望重的长者,不好在大庭广众下胡乱怒。况且,刘邦是吕家两位小姐的救命恩人——这一点众所周知,如此,吕公就更不能对自己家有恩惠的刘邦难了。
于是,吕公压低声音,温和地问刘邦:“刘邦,你今ri来,所谓何事?”
如果刘邦现在说是来给吕公祝寿,那么吕公也就乐得笑嘻嘻地给她收拾出一张上席,继而宾主尽欢了。
可是,刘邦却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她直来直往对吕公说道:“小子此来,只为向吕公求亲。希望吕公将长女吕雉嫁于在下。”
“哦?你有何聘礼?”如果吕雉还是一名完璧少女的话,刘邦对吕公说出这话来,他可能马上就答应下来了。可如今……但是,他又不能无故拒绝刘邦,整个沛县都知道刘邦穷,但是吕雉喜欢他。如果吕公无缘无故当面拒绝,那他不仅会被人觉得是棒打鸳鸯、拆撒姻缘,更会戴上个嫌贫爱富的帽子,有损他的声望。于是,他只能在众人都能接受的范围内,给刘邦出难题。根据当时的礼制,男方向女方父母求亲,如果没有拿得出手的聘礼,那是不能娶人家姑娘的。而吕公也认定了刘邦家里一贫如洗,根本拿不出合乎吕家要求的聘礼,希望她知难而退。而且,吕公这么做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他觉得他这是在为刘邦的面子考虑——不仅在这儿为其找台阶下,更为了不让刘邦戴上顶天大的绿帽子。
“家徒四壁,没有聘礼。”不过,刘邦面对吕公为她铺好的退路,她却不屑于走上去,反而拼了命往枪尖上撞。
“嘿嘿嘿……大伙儿听见没有?!”吕公还会话,那肥猪县令先笑了起来,“这小子啥都拿不出来还敢来求亲!”笑完了,又嘲笑刘邦说:“刘老三,就你这样,吕公凭什么把女儿嫁给你?”
面对县令的嘲笑,刘邦桀骜道:“吕望起于屠钓,不韦曾为商贾。刘邦今ri虽不得志,他ri也必定封侯拜将。”说完,环顾四周,似乎是在征求在座宾客的意见。
众人见状,也纷纷颔,都十分赞同刘邦的说辞——毕竟她一身本领有目共睹,尤其是几年前用三百乡勇郡兵就打败黥面贼英布三千兵马,其用兵之能堪称一绝。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刘邦是块美玉稍加雕琢就能成大器。
刘邦的一番说辞让吕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仅他似乎找不出话来反驳刘邦,就连那一直在奚落刘邦的县令此时也哑口无言。
“爹爹!”正当此时,内堂传来一声娇呼,吕雉从宴会大厅后面跑出来,跪在吕公面前,恳求道:“求您成全女儿和三哥!若非刘三哥,女儿宁愿终生不嫁!”说着,还拉着刘邦也跪了下来。
“你们……”这一下子,吕公气得差点没当场晕死过去。女儿当着这么多人把话说到这份上,就是想把她嫁别人也不行了。可她肚子里怀了黥面贼的种,若然他ri刘邦得知……
“求岳父成全!”
突然,刘邦一声高呼让吕公一惊。他定睛一看刘邦吕雉,只见刘邦正拉着吕雉的手并将其高高举起。
“……”吕公眨了眨眼,有点像是在确定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因为他看见刘邦的手指正扣着吕雉的脉门。吕公也曾听闻刘邦少时外出游学,学过一些医术。而刘邦此时扣着吕雉脉门的姿势,十足就是大夫诊脉的动作。吕公又跟刘邦对视了一眼,现刘邦正一个劲儿对自己使眼sè。
顿时心下雪亮:“看来刘邦早已知道雉儿怀有他人身孕,如此,他还是要娶雉儿吗?”
于是,吕公试探xing地向刘邦开口问道:“刘邦,你真的对我雉儿爱慕如斯,即使如此也要娶她为妻吗?”当然,吕公的话除了刘邦和吕雉之外,其他人都听得一头雾水。
“非卿不娶。”刘邦答道。
“好!”如此,吕公最后的顾虑也打消了,他装着妥协地对在座众人说:“诸位乡亲,诸位父老。老夫养女无方,女儿自小便被我娇惯坏了,才至于今天如此不识礼数。然则,古人有héng rén之美。小女既觅得如意郎君,老夫也不好强拆姻缘。”说着,便对刘邦厉声道:“刘邦——老夫今ri将雉儿许你,他ri过门,你得悉心照料于她,切莫让她受了委屈!”
刘邦吕雉闻言皆是大喜,二人当即叩拜道:“多谢岳父(爹爹)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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