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单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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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海跃一路狂奔,冲进了兴隆旅店。莲嫂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问,“你怎么了?”

    郭海跃向身后看去,街道上昏黑清冷,已不见那两个隐约的鬼影。难道是幻觉?郭海跃想,他唯恐别人看出自己的疑神疑鬼而被人耻笑去,尤其是在莲嫂面前,便强装出一脸轻松,说,“噢,跑步,跑步锻炼,过去上学的时候天天跑步锻炼,这几天在旅馆里憋得难受,也没条件跑,难得今晚路上没人,就跑了跑。”

    莲嫂笑了起来,说,“哪有深更半夜跑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遭抢了呢,我看到人家都是早晨跑步,这都怪你们懒,早上起得那么晚,以后早点起着,趁着路上人少,怎么跑都行。”

    “是是,”郭海跃点头应着,“我从明早开始,就早起锻炼。”便拎着两袋油墩子就往楼上走。

    “等等。”莲嫂喊住了他,走到门外,在那口小锅里舀出几个茶蛋,用一张大油纸包了,送到郭海跃面前。

    郭海跃把两个油墩子纸包并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接过茶蛋包,说,“明早,和早饭钱一起跟你结吧。”

    “这是送你们的。”莲嫂说。

    “那怎么行,还是……”郭海跃还要说些什么,莲嫂已扭身走开了。

    第二天早晨,郭海跃果然起得很早,但仍没早到街上人稀的时候。蒋星浩仍把毯子蒙住头,蜷在床上迷糊不起,郭海跃自忖未必能叫得起他,也不去管,就站到窗口扒着窗沿向下看,莲嫂的小吃摊早已支了起来,来摊子上的人也越来越多,莲嫂也越发地忙碌,来她这里的大都是老主顾,莲嫂总要同他们热情地打声招呼。猛地,莲嫂仰起头,正看见爬在窗口的郭海跃,郭海跃心中一慌,想躲,又觉得不妥,只好愣愣地瞪着眼看,莲嫂却冲他一笑,又去忙碌生意了。

    莲嫂的那一笑,在倾刻间,就把郭海跃的心脏鼓动得几乎要破胸而出,他突然感到在体内奔涌的不是血液,而是炽烈的岩浆,这岩浆过于猛烈即将把他溶化。浑身的躁热使他急于要做些什么,霎时,他突然想到要有很多事要做,最先要做的就是答应过莲嫂的早起锻炼。他迅速地把屋里碍脚的物品堆到一角,腾出一块空地,一阵伸腰拉腿之后,便一板一眼地练起了拳脚。他练的这套拳是他所在部队早晨出操时必练的科目,据说是由某位国术大师所编,因为简单易学,又威力十足,所以被多数部队所采用。郭海跃向来不喜欢舞拳踢腿,所以他把这套拳练得如同在做操。

    蒋星浩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坐起来,拧着眉头,很奇怪地瞧着郭海跃。郭海跃一套拳练下来,已惹了一身的汗,抬眼看到蒋星浩正在看他,颇有些抹不开,尴尬地一笑说,“你起来了?”

    蒋星浩说,“能不起来吗,好家伙,你一早晨就在这里扑腾来扑腾去的,我以为来拆房子的了,嗳,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昨晚吃油墩子消化不了了?”

    郭星浩一挺胸,说,“军人嘛,就要保持强健的体魄,不然,怎么能效力疆场?”

    “呵呵……”蒋星浩挠挠头,说,“看样子不是吃油墩子消化不了,而是吃油墩子吃开窍了,不过,我还是习惯看你捧着书,乍这么一练,真有些让人受不了。”

    郭海跃让出空地,说,“好了,你来吧,我该去洗脸了。”

    “今天好像有点早。”蒋星浩懒洋洋地伸了个腰,随即打了一个哈欠,接着一仰头,又躺在床上。

    他们今天的确起得很早,但起得早有起早的坏处,郭海跃就深有体会,在他们来到莲嫂的小吃摊时,这里的人尚挤得很多,莲嫂也顾不得照应他们,只好站在桌角,匆匆把饭吃了,向莲嫂打声招呼,就去了。

    他们按照昨日商定的,今天要再去一次张记百货店。因为路途已熟,也不要黄包车,徒步而行。在路经一个弄口时,突然围上来几个斜着身子走路的人,把雪亮的短刀在衣襟下露出半截,逼着他们进了那个弄口。这个弄堂只有五步宽,里面早站着几个人,看时,却是薛大魁和他的手下。

    薛大魁冷笑着说,“呵呵,你俩小子在哪里躲了两天,是不是以为没事了,可以出来闲逛了,先别净他*的往好处上想,事还没完呐。”

    蒋星浩并不慌张,也还以冷笑,说,“那你想怎么办?”

    薛大魁嘴一咧,说,“怎么办?总得让我出了气才行,知道吗?”

    蒋星浩说,“怎么个出气法?”

    薛大魁把两只拳手对攥在一起,将手上的骨节压得咯咯地响,说,“很简单,你们俩跪下来,让我痛快地凑一顿,打得我舒服了,解气了,咱们的事就算了了。”

    蒋星浩说,“如果不想让你打呢?”

    薛大魁一瞪眼,“不打?可以啊,你不是能跟我瞪眼吗?好,留下眼珠子再走,原先还想给你留一下,现在加码了,给我留下一对。”

    蒋星浩竟笑了,好像是实在忍耐不住似的,他说,“那么,眼珠子也不想留呢?”

    薛大魁的脸色有些凝重,他打量了蒋星浩一番,仍是一撇嘴,说,“你敢说这句话,看来是有点三脚猫的能耐,不过,就算你再有能耐,能顶得过我这些兄弟们吗?”

    蒋星浩说,“亏得你还是做大哥的,一有事,先把兄弟们顶上去,我不知道你凭着什么做大哥的,你是凭着有本事?还是凭着能吃会拉?如果凭着能吃会拉当老大,那么你真是糟蹋了跟着你的这些兄弟们,认一个饭桶做大哥,那么他们算是什么,传出去让人笑话,还有脸在道上混吗?”

    薛大魁的脸顿时涨得紫红,“你胡说,在道上混的,没本事能做大哥?”

    蒋星浩沉稳地说,“那好啊,要是凭着真本事的话,那你就应该拿出来露一露,让你的兄弟们服气了你,现在,我就跟你单挑,看看你的真本事,你敢吗?”

    薛大魁一愣,他审量着蒋星浩,知道能说这话的人,必然有些手段,如果真的单挑,输嬴难料,想到这里,他突然哈哈大笑,虽然笑得很勉强,但还是把笑声拔得很高。他指着蒋星浩说,“你这小子,想用激将法激我,嘿嘿,我还就是不上你的当,兄弟们,照应照应这俩小子。”

    蒋星浩也呵呵地笑起来,笑得像是很愉快,他转脸对那帮手下说,“好啊,你们的大哥不敢和我单挑,把你们推到前面来垫背,我很奇怪你们怎么甘心做他的手下,做一个饭桶、一个胆小鬼的手下,实在让道上的人笑话,笑话你们连个饭桶都不如,是一群胆小如鼠的家伙。”

    “你*的少在这放屁,”薛大魁已经恼羞成怒,大喊道,“兄弟们,动手。”

    平时,薛大魁的一声喊,这群手下便会像群狼一样往前扑,可这回,薛大魁喊过之后,那些手下竟没有一个向前挪一步的,虽然他们仍撇着嘴,斜着眉,手里的短刀随着手腕的转动晃来晃去,但是他们的眼睛却不约而同地瞅着薛大魁,仿佛那一刻,他们集体失聪了。

    薛大魁心慌了,他从未见到他的手下这般看他,也未见他们敢这般对抗他的号令,他知道,蒋星浩的话已经说动了他们,如果自己继续向后缩的话,就会威势尽失,再也不可能压服这帮手下了,在这个道上混的,信奉的是宁可被对手打死、打残,也不能被对手吓倒,吓倒了,在这条道上就永远抬不起头。此时,他只能把心横下来,接受蒋星浩的挑战。

    薛大魁向前迈了一步,装腔做势地向那些手下一挥手,大声说,“先等等,兄弟们,这小子刚才说了,要跟我单挑,我知道他这是激将法,但是,我也想了,我要不陪这小子玩玩,让不知情的人知道了,还以为是我怕他,传出去坏了我的名声,好吧,今天破例就跟这小子玩几趟,让这小子死也死得心服口服。”

    那些手下心有灵犀似的,一齐向后退去,中间立刻闪出了一个场地。

    蒋星浩微微一笑,说,“你现在嘛,呵呵,还像个男人,请吧。”说着,伸手一让。

    薛大魁不知对手底细,心中有些发怯,他故弄玄虚地吼叫着围着蒋星浩摆出几种武术门派的亮相架式,营造出虎虎声势,大有毕其功于一招的气势。反观蒋星浩,却像是个门外汉,两只腿只前后分立,双手微抬,静静地瞧着薛大魁。薛大魁空舞了一阵,便出了一身臭汗,他见蒋星浩稳稳站立,不慌不忙,就越发地心虚,不敢轻易发动进攻。两个人对峙了半晌,薛大魁的手下却不耐烦了,喊道,“打啊,快打啊。”

    手下们的催促,一下子就把薛大魁逼急了,他硬着头皮猛冲上去,照着蒋星浩当胸一拳打去,蒋星浩看着来拳切近,只一侧身,便化了这一拳的冲力。薛大魁见一拳落空,再进一拳,蒋星浩略向侧一撤,只一抬手,便格在薛大魁的肘部。薛大魁只觉得肘部剧痛,随即麻遍整条胳膊,心知不好,猛地向后撤身,退后了三四步,稳住身形时,还未忘记摆出一招鹰爪拳里的亮相式。两个人重又进入了对峙状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