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夜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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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周鲲的话,老者面上现出略带讽刺的笑意:“周鲲,你们的剑法俱是老夫一手调教出来,难道当真觉得自己已经青出于蓝了?”

    周鲲左手捏个剑诀按在右腕之上:“谢师傅方才那句话说得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纵使明知谢师傅剑术通神,我等也须拿性命搏上一搏!”话音未落,四人同时飞上空中,四柄寒光四射的长剑乱撒银芒,摄人心魄的破风激啸之声不绝于耳,漫天肆意喷撒的剑芒交织成一面密不透风的巨大电网向老者罩落。

    老者手中长剑仓啷啷出匣,二指宽的剑身明如秋水寒如冰霜,一望便知是一柄洞金绝壁的稀世宝刃。他冷笑一声道:“从这一式‘电网天罗’来看,你们的大罗周天剑法练得倒也精熟。可惜便是主人也不知道,大罗周天剑法在人所共知的三百六十五式之外,还有三招作为杀手的散手秘式‘罗天三绝剑’,今日老夫便给你等开开眼界。‘月毁星沉’,杀!”千万条冷森森乏人肌骨的银白电芒以老人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散射。

    一连串的金铁交鸣与气劲交击之声震耳欲聋,待漫天剑影收敛净尽时,那四个由上而下扑击的男子如断了线的纸鸢般向四面跌落,重重地摔在乱石丛中,身上布满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可怖伤口。

    老者望着四具在落地时便已失去生命的尸体,缓缓收剑归鞘。又低头看看左肋下衣服上裂开的一道三寸长短的口子以及从衣底渗出的一缕鲜血,有些无奈地摇头叹息:“唉,老啦!”

    便在老者心神微微放松的瞬间,一枝长约四尺粗如手指的黑翎铁箭无声无息地从后方的江水中射出,从他的后心射入前胸穿出,在将他的心脏部位射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透明窟窿后,又余势未衰地贯入前面的一块巨岩之上,箭身深入岩石仅余尾翎。

    老者一声闷哼,反手奋力将长剑向着江水掷出,口中暴喝道:“‘长虹贯日’,鼠辈受死!”长剑化作一道森白点芒直入水中,劲力之雄,甚至将江水破开,现出一个碗口粗细莫测其深的真空甬道。只是这凝聚全心全灵之力的乾坤一掷也耗尽了他的最后一丝精力。长剑掷出后,老者的一双怒目仍死死地盯着水面,口鼻中的气息却已完全断绝。

    水面蓬的一声炸开,在四溅的水花中,一条黑影从水中射出,此人极为神秘,将全身都笼在一袭宽大的黑色连帽斗篷之中,全身由头至脚都遮得严严实实,莫说相貌,连身形性别都分辨不出。而且这件斗篷的质地奇异,似有避水之效,出水后丝毫不见水渍。

    在神秘人的手中,提着一张高及胸口的黑沉沉大弓。身形在空中一下转折,轻盈地落足在那艘小船的船头。

    神秘人面对船舱默然伫立,直至此刻,那船舱中之人始终一声未发,舱口的帘幕亦低垂不动。

    一只修长白修的右手从斗篷中探出,向着舱口凭空虚虚一按,那挂在舱口的青色布帘无声无息的破碎成片片飞蝶随风飘散,舱中之人终于现身。

    在狭窄的船舱中铺着厚厚的被褥,被褥中躺着的赫然是一个大腹便便的青年妇人。尽管面色苍白如雪,却也难以掩住这妇人的绝代风华,尽管遭此巨变,这妇人的一双秋水明眸中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惊惶恐惧。她澄澈的目光盯在神秘人的遮得风雨不透的身上,淡淡一笑道:“你来了。”语气平静得好像漫步街头偶遇熟人时随意的一声问候。

    “我来了。”神秘人的声音奇特,沙哑中又极富磁性魅力,近乎中性而难辨男女。“你应该知道,你若不死,我绝不甘心!”

    “但是我死了,事情依然不会改变。”

    神秘人没有争辩,一撩斗篷,从腰间的箭囊中抽出一枝长箭搭于弦上,张弓瞄准了近在咫尺的妇人:“不求我放过你的孩子吗?”

    妇人手指轻抚高高隆起的腹部,感受着与自己紧密相连的血脉,淡然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从没希望过你会良心发现。”

    “呵……”神秘人发出一声轻笑,“最了解我的,果然还是你。”

    便在这时,在西方远处的江面上忽的传来一声有如虎咆龙吟、势可穿云裂石连绵长啸。

    斗篷人身躯一震,因在啸声入耳的瞬间,他锐利如鹰的目光已捕捉到一个出现在远处、以骇人的高速踏水而来的灰色人影,而在这同时那啸声尚犹自在那人影后方的水面上回荡——感情这人飞掠的速度,竟是比声音还快!单只这一份轻功,他便要远远地自叹弗如。更何况那人的一声长啸中蕴含的浩瀚无际有如辽阔沧海的雄浑真力亦昭示着此人绝对是一个修为出神入化臻达地行仙级别的恐怖人物。

    “走!”神秘人显然是一个杀伐果决的人物,在认清来人的可怕后立即做出远遁的决定,丝毫不作犹疑地纵身向船侧一跃,如一尾大鱼般钻入水中,波澜不惊水花不起,显示出精湛无比的水性。只是在离去的瞬间,手指一松,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弓弦震鸣,那一枝长箭脱弦而出,闪电般射向妇人孕育着一个弱小生命的腹部,实是歹毒至极点。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妇人双目中爆发出浓烈的希望之火,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力量,笨重的身躯竟出奇迅捷的移动了少许,让那枝本来刺向腹部的长箭贯入了胸口。

    “贼子敢尔!”伴随着一声怒喝,那灰色人影出现在船头,却终究已晚了一步,此刻那斗篷人早已鸿飞冥冥,消失在滔滔江水之中。

    来的是一个看外貌当在四十左右的僧人,只是看他那满脸的横肉、暴突的怪目与满腮的暗紫色虬髯,怎么看都不似一个吃斋念佛的出家之人。看到船舱中的惨象,这僧人重重的跺一下脚,将厚实的船板跺出一个大洞,仰面视天戟指骂道:“贼老天,你他娘的有意与老子作对不成?老子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剃了光头打算从此洗心革面弃恶从善,为何老子以往杀人越货无往不利,而今日平生第一次行善救人却不能成功!难道你也觉得老子这辈子注定了只能做一个恶人?”

    他一面骂骂咧咧,一面俯身进入船舱去看那妇人,伸手抓起她的手腕试她脉搏,但斗篷人的那一箭穿心而过,妇人在中箭之时便已绝命。

    僧人颓然地刚欲放手,忽的若有所觉地将手指重新搭在妇人脉门上仔细辨别一阵,面上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一轮明月跃出于东山之巅,徘徊于苍穹之上,一阵婴儿嘹亮的啼声在江面之上回荡不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