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落终于相信,天将将大任于斯人也的前提条件——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她懊恼为何平时聪明绝顶,智商超高的慕容雪落会轻易地上了他千凰大少爷的贼船。
因为千凰大少爷至从放了山鸡图形的烟火之后,就给她致命的惑——如果她想顺利地见到凤凤的话,就要乖乖听他的。
要慕容雪落乖乖听话,千凰脑袋没进水吧?事实证明就算世界水资源不缺乏,也没有多余的水让千凰大少爷浪费。
他提出的“如果”对谁都没有惑力,惟独慕容雪落!
于是几天来,她与他徘徊在听风轩的嶙峋怪石间,在千辛万苦的跋涉之后,成功地开辟出听风轩至断天崖半山腰的蹊径。
断天崖崖底,依旧云烟飘渺,深不可测,凛冽的风吹得人心底莫名的空荡。
伟大的“鼹鼠挖洞”宣告竣工!慕容雪落早就快累趴,不过能见到凤凤的兴奋让她强制支撑着神志。
“小东西,难得看你这么勤快。”千凰的嘴角扬起一个微微的笑,赞赏道,如果没有小东西在一旁劳心劳力,出谋划策,他一个人恐怕很难搞定所有事情。
自然无极门门徒的功劳也不可小看,千凰大少爷软硬兼施,被点中的门徒不敢不从,况且,千凰大少爷也没有白白让他们干苦力,他许诺给每个人一百两纹银,再摄入无无味的“失心”,事成之后再给他们解药,他们胆敢不从便七窍流血而死。
锦宫就这样消无声息地被人挖了一条大道。
“‘失心’是温给的吧?遇见温我非要问她到底给你多少东西。”雪落愤愤难平,当年,温大总管可没有如此慷慨地将独家收藏毫不保留地赠送给他人。
“嘿嘿,臭婆娘几年来的积蓄很多,向她借一小部分,此行果然方便很多。”千凰无不骄傲地夸赞。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我们要大费周章地挖洞,我们又不是鼹鼠。”雪落表示难以理解。
“告诉你也不妨,在没有得到凤的确切答复之前,我,千凰要用自己的方式救人。让小东西你露面危险系数太高了。”千凰娓娓道来。
“救人?”雪落一脸迷惑,救人不是要正大光明的吗?感觉和“鼹鼠挖洞”相差好远。
“天殇要在断天崖处决犯人。”他提醒着。
原来天下第一大少爷也无法对近在眼前的死亡袖手旁观。
雪落心底流淌过一阵暖流。
“崇拜我吧?我果然聪明,哈哈。”看着千凰得意忘形的模样,雪落对千凰的好感片刻间烟消云散。
接着她与他玩起了守株待兔的游戏,不得不佩服天殇的大手笔,一下子踢落十几号人,弄得下面的人手忙脚乱。
瞎折腾了一阵,雪落筋疲力尽。
千凰还颇有活力地指挥无极门徒救治昏厥的同仁。
在慕容雪落几乎要席地而睡的时候,她的心头突然一凛,一种久违的感觉让她忘却疲惫。
淡淡的,似莲非莲的清,刺激着她的每一寸神经。
凤凤,是你吗?她抑制不住惊喜,一溜烟地顺着石岩,矫捷地攀爬。
千凰还搞不清出状况的时候,慕容雪落已经没了踪影。
见忘义的家伙!千凰不满地想,“”?是凤?他难得一次不用杀死脑细胞地全盘谋划,干脆迅速地点兵进军无极门。
小东西很有杀伤力,不论是天殇还是凤歌都过不了她那关。
断天崖顶。
白衣迤俪,华衣妖娆,对决的两人神肃穆。
“凤歌,剑不适合你,你就不怕‘凤血’剑太锋利,误伤自己?”天殇衣袂带风,徐徐荡开,犹如一只金华丽妖娆的蝶,流光溢彩,他嘴角的戏谑,看似轻松的语气,是探询,也是警告。
“既然选择的利刃,就不会担心会伤害自己。”凤歌平静应答。淡淡的,仿佛眼前不是一场命与鲜血的对决,仅仅是一次无关紧要的谈话。
举重若轻的从容,他的气魄与阅历无关,那是个人修为的提升,他的武功不见得多么高强,对天殇,嗜杀成的魔,他获胜的把握也许就只有两三分。
他没有畏惧,不是不知天高地厚茫然轻率,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是坦然,是无愧于心的凛然正气。
“伤脑筋。凤歌,谁活着都不容易,你不用替多数人强出头,或许会比当下活得更潇洒,在很多人注视你飞得高不高的时候,有多少人真正过问过你飞得累不累,摔得痛不痛?”
天殇的话散尽四周密布寒风的冷冽,稀透出清凉,别是一番滋味,恍惚间眼前妖娆入骨十恶不赦的魔头并非真的恶得彻底。
凤歌轻微一怔,随即他紧握住手中沉重的配剑。
“我愿意。”他的话淡若远山静水,他的意志坚定如石。他要肃清无极门的歪风邪气,他下定的决心不会改变。他已经把自己也算计在谋划里,他从不逃避做出决定之后所要付出的代价。
连同自身昂贵的生命!
“你是疯子,凤歌。其实你无须把自己逼疯,你还有救。”天殇眼中突然很空,不是大彻大悟的空明,而是寂灭虚无的空,是烟灰烬后空的寂寞,是千山暮雪落日溶金孤不自赏的凄凉。
“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对我莫大的耻辱。”凤歌似笑非笑,褪去了清淡。
“随你。”天殇慵懒地整了整华丽的衣着,眼神瞬息间凌厉起来,他的杀气令在场的每一个人窒息,那压迫感遍布在断天崖的空气里,气流的流速甚至被阻滞。
可怕的力量,诡异得仿若地狱的召唤!
凤歌闪电般迅速弹出剑簧,堪比光的飞纵,一人一剑就像一道急速吞吐的红霹雳。
白的雾影是他迤俪纤尘不染的素衣,红的幻影是“凤血”剑叱咤出的剑芒,光影重叠交织。
人与剑的完组合,是天与地的契合,于是混沌里灼热犀利的招式逼近身姿妖娆气息诡异的男子。
天殇就是要杀人,也会保持住那份妖娆的优雅,那份诡异的妖娆,如最瑰丽的彩蝶极易被忽视的毒汁,如悬崖怒放的带刺毒的绚烂。
他带着满身的妖娆,轻捷地避开灭顶的狙击。衣袂带风,可他带出的风里能将近侧的对手直截地切断。
凤歌神一变,荡出危险的区域,天殇血液里汹涌的是何等可怕的力量?更可怕的这股力量令人后知后觉,粗心的人很难防备。
那将是致命的,虽然凤歌可以将死亡置之度外,可是并不代表他不爱惜命,他不会做无谓的牺牲。
他的攻击更加谨慎小心,环环入扣,丝丝入理,毫末不敢有任何的差池。
已是他武学造诣的颠峰!
高手交锋,泱及无辜,一边观战的无极门徒,脸上身上遍布着由天殇催生而出的气劲薄却锐不可挡的划伤。
在他们还没有分出胜负之前,恐怕他们要早一步去向阎王报道,除了冷言等几位修为有一定层次的门徒,勉力支撑外,其他人无一幸免。
天殇,果然非死不可!
“修罗血?你体内潜藏着修罗血!”凤歌在经过百式对招后果断地判定。
“厉害。”天殇轻笑,他背负诅咒的源泉,就是修罗血。怀有修罗血的人,几百年难遇其一,就算有,也是隐存在,就是宿主本身也没有察觉。
除非经历常人难以忍受的……煎熬与磨难!修罗血才可能被激发出来。
天殇,颠倒众生绝的容颜下,过去被一笔笔地轻描淡写,就连眼睛,纯黑无底,一丝异样的犹豫都没有。
“那么我帮你放放血。”他掀动一团巨大的气旋,绯红的风沙席卷开来,要将那袭妖娆的淡金生吞活剥,他绝对不允许携带修罗血的人将人间变为地狱。
“多事。”天殇并没有生气,他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不顾一切的凤歌。
他御剑纵横,平日里温润如玉,清淡如明月流水的凤一公子,纤细如芝如兰的手,“凤血”剑在他的手中光华更盛。
天殇并不畏惧,在剑锋碰到他衣袂时他就灵敏地避开,并且顺势转移力道,使全部攻击以更大的杀伤力返回到凤歌身上。
他在消磨凤歌多余的能量,他好象将对决看成一场游戏。结局并不是他想要关注,他在等待,一场没有结果的等待。
血雨腥风是她所厌弃的,她避开惟恐不及,她不会再出现。
“好,殇殇喜欢雪儿?”……
“恩,所以雪儿答应我,不要离开。”……
“好!”……
一场游戏一场梦,他的梦醒了,她离开他,承诺变成可笑的谎言,由她口入他心,她可以忘却,他不能,他不能忘记,毕竟那瞬间,他幸福得可以在下一秒死掉。
“殇殇,人世间最极至的爱不是占有。”……
天殇心不在焉,他自负地凭借着体内的修罗血,对凤歌的攻击有恃无恐。
他要结束无聊的角逐,雪儿,不要怪我……他避上眼,再睁开,双手云集了排山倒海之势,凤歌在劫难逃。
危机在前,凤歌微笑着迎接上去,他的嘴角隐隐是释然的笑。他有机会避开的,他没有,他从容地迎上去,不给自己留下半分迟疑的余地。
天殇错愕,凤歌的热血鲜明地溅落在他淡金的华衣上,很快的,他也呕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溃不成军。
凤歌的剑锋准确无误地刺中天殇的劳宫穴,他的命门,他唯一的破绽,在手上,那双妖异充满魔力的手,对他人的命生杀褫夺的手,鲜血淋淋,浇洒在灰黄的土地上。
凤歌的素衣上圈圈点点,血片片地晕染在他的素衣上,有他的,也有自己的。
他没有倒下,他扶剑站立,胸前被天殇的力道穿透出一个大洞,血流不止,他不去计较。
天殇软软地倚着一块石岩,妖娆绝世俊的容颜,此刻如一朵极凋落的,枯萎的一瞬间,刹那的华令观者椎心刺骨。
“鬼奴背叛了我。”他平静地说了一个事实。只有鬼奴知道他的命门是劳宫穴,而多日前,鬼奴已经被凤凰山庄的人马捕。
凤歌没有回答,他全身的力量已经枯竭,仅存一息游离。
“凤堂主!”
“凤……?!”
“门主!”
“主人!”
“天殇!”
凤凰山庄和锦宫无极门的终极对决,各派人手一路血前行,也在紧要关头汇集到断天崖。
凰殿殿主千凰面疲倦,相思阁的阁主墨菲一身玄衣也已浸湿,浓郁的血腥裹挟着仅剩下半条命的子,她眼中的凌厉在看到天殇的时候无声地散尽,伴随而来的是沉重的悲哀。
她身后的人马也伤亡惨重。无极门被连环地伏击,她带头殊死抵抗,无济于事。
再见天殇时,一贯冷傲的子,匍匐在地,泣不成声。
“我还没死。”天殇妖娆地笑笑,笑容如凋落的瓣。
没有人敢上前,他们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慑住,悬崖边沿的两个年轻人,一个素净一个妖娆。鲜的血下,他们的对峙的气势烟消云散。
命运的转轴将之推置到对决的颠峰,他与他相识相知过,然,终是无法平和地对饮弈棋。
“凤……?”千凰焦急地询问,他的身后,凤凰山庄的人也一脸关怜。
许久,不见回答,凤歌仗剑独立凝刻成凄绝的姿势。千凰小心翼翼地上前,他实在无法对眼前身受重伤的凤歌坐视不管。
“不要过来,千凰,我的样子很难堪。”凤歌淡淡地拒绝。
“真是笨蛋,一个变态就把你搞得风度全无,既然没本事就不要逞强,交给本少爷同样迅速摆平。”千凰悲愤之下不忘记数落他,可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在场的每个人却清楚地听着。
“是,有时候我就没有你千凰大少爷有本事。”他还有心情说笑。
“漂亮娃娃还好吗?”他云淡风清地过问一句,亏欠她的始终无法偿还。
“小东西她……”可恶,这时候她玩失踪玩得很过瘾吗?
“幸好她不在。”凤歌有些许的失望,但是很快因为力量的衰竭整个人暗淡下去。
“凤凤……”凤歌在委顿下去之前终于听到心底期盼的声音。
她还好吗?为什么声音里满含绝望的味道?在哪里?漂亮娃娃受伤了吗?
“凤凤,我在悬崖下方。”
慕容雪落已经没有气力攀爬上去,她在颤抖,她单薄的身子黏附在悬崖峭壁上。
“傻瓜,你以为你是攀壁猿吗?平时的小聪明丢到九宵云外了吗?”凤歌安慰身后的雪落。语气淡然如常,慕容雪落闻到若有若无的清,似莲非莲。
“我就知道我不是运动健将。”她低声地解释,她还是贴在崖壁上没有上来。
“你要帮忙吗?小东西?”千凰在不远处询问,慕容雪落也有胆小如鼠的时候!
“不用。”她酷酷地回答,细听之下已经没有往日的飞扬跋扈,她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漂亮娃娃,我想听你唱歌,可以吗?”所有人都看到了凤一公子溃散的眼神。
悬崖峭壁下,慕容雪落白皙的手指伤痕累累,她心急之下不顾崖壁陡峭,觉察之后已经没有余力去考虑自身的危险,因为她心念的那个人——凤歌,已经在微笑着迎接死亡……
她应该悲痛啊,可是当痛苦铺天盖地而来的时候,她仅能将瘦弱的身躯蜷缩在峭壁之下,宁愿什么也没有发生,宁愿抱着希望,在灯火阑珊处,在茫莽人海里,希望能够邂逅那袭纤尘不染的素衣,不管千年万年,沧海桑田,希望他一直都在她眺望的方向……
凤凤,我从冰冻三尺的天地走来,仅为给你一个深意温暖的凝眸……
“想要对你说/不要离开我/风风雨雨都一起走过/孤单的时候/谁来陪伴你/还记得我许下的承诺?……”
伴随着风的清寒,天籁的音符,柔和的旋律,崖顶上,经历生死拼搏的人,在听到纯到没有杂质的音时,困倦疲惫,恩怨情仇都被掏空挖净,鲜血洗礼下的江湖争斗,英雄儿几时关注过在他们背后柔情似水的凝眸?
雪落清唱着,每一个字都撞击着垂死之人的心,他不是没有感情,他也没有跳脱红尘之外,只是他没有资格去承受她如此高贵的感情。
他承认,就算自己孤傲清冷,在慕容雪落的感情面前,他也变的唯唯诺诺,好在一切已经不重要,都结束了,一切都将在断天崖凛风中化为飞灰……
完成了心愿,凤歌呼吸平缓下来,如此的相逢,对她而言,将是上天对她开的一个最不怀好意的玩笑吧?
“凤凤……”慕容雪落停止了歌声,断天崖上,很多人已经神态安详地酣睡,她踉跄着重心不稳差点儿跌落悬崖。
“凤凤……”雪落的手由于长时间吊在崖壁上,已经酸痛难奈,她用小小的怀抱深深地抱住他……
温热的泪,滴溅在他苍白的唇上,冰冰冷冷,咸咸涩涩的,他与她之间千丝万缕说不清理不顺的前世今生,终究还是要她的眼泪来了却。
“我好没骨气,说过不会再流泪……”她在他耳边呢喃,“凤凤,你不要烦我,我保证以后不再像小孩一样哭泣……因为这一次,我要把所有的泪水流尽,以后,我们就只有欢笑……”
天殇没有昏睡也没有命之忧,他只是被凤歌放掉了修罗之血,他以后没有能力去杀人了。
他恨凤歌,连他最后活下去的权利都被剥夺,既然如此,他应该给他痛快的下场,不至于像现在一样残喘着半条命看一个子悲伤的眼泪。
“雪儿,你杀了我,为他报仇。”他上前去打断慕容雪落,她的泪水还是不断地划落,她虚弱地抱着凤歌,生怕眼前的人在下一秒内就会凭空消失了一般。
她无力地摇摇头,”殇殇,你离我们远点,否则……”
他已经完完全全失去她,在数个月前,凤凰山庄战役中,在他逼迫她杀死凤歌的时候,她对他的幻想就画上了休止符。
当不能再拥有的时候,惟一可以做的就是让自己能够去回忆,而骄傲如天殇,岂会甘愿自己一辈子只能活在回忆里?
他一步步逼近慕容雪落,她的眼神如受伤的小鹿,精雕细琢的容颜愤恨地看着纠缠不清的他。
“我们不要分开。”她温柔地对怀里的人说着,“凤凤……你的脚步不会再孤单……”
在众人的错愕声中,慕容雪落抱着凤歌微笑地靠近悬崖……
不后悔,因为相逢过,无论是欢笑还是泪水,是无声的交流还是酣畅地对答,我都幸庆,我的世界里有过你。
“别做傻事,雪儿,悬崖边很危险。”天殇惶恐地看着失去理智的慕容雪落。
他不顾她的憎恶出手拉住身行坠的慕容雪落。
她想都不想,冷冷地拍掉他的手,“我不会原谅你。”
“他死了,我给他陪葬还不好吗?”天殇笑笑。这人世,好象真的没有什么可眷恋的,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取他命为心爱之人报仇。
“凤凤不会喜欢的,走!”慕容雪落情绪激动,她也害怕下一刻她会亲手杀了天殇。
凤凤,我承认我没有你高尚,爱要爱得彻底,恨要恨得干脆,我永远像个笨蛋,怎么也处理不好,你好聪明,你教教我!
其实你也很笨,从来都不懂爱惜自己,有人到最后连自己的命都陪送进去的吗?傻瓜,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傻瓜,你要别人好好地生活,却宁愿孤身死。
脚下的碎石滚滚,风中还带着她最后的惊颤,崖底的风,疯狂地席卷而上,她疲软的身子支撑不住风劲,他与她眼看就要跌落崖底。
所谓的重逢,即是一刹那的碰撞,而后是长久的生离死别,一生,竟然如此的无涯……
“答应我,好好活,这命,是我欠你们的,我还!”天殇纯粹是依靠感觉,他机敏地拽住两人的身形,奋力地往上顶。
慕容雪落条件反射地去抓天殇,崖底的风回旋而上,扑腊腊地吹乱了三人破败的衣襟,她仅抓到他遗落的衣角……
生死悬崖,坠落如画,天殇居然选择用赎罪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那么骄傲自私狂妄的人……
“谢谢你,要幸福,雪儿。”风中,传来他的话语……因为无法承受,所以选择了断,让我一辈子亏欠你,到死,你都要疯狂到底,殇殇,你好狠……
真爱成殇,惟有凌天一跃,既为了断,也为成全。
“死了?死了?!”伴随撕心裂肺的尖叫,慕容雪落眼前一黑,黑影生狠地扑向刚刚脱险的慕容雪落,雪落怀里的人而安然若睡。
“幸好还有你。”雪落紧紧地搂住凤歌,纵是生命无常,思念也会永无止境,我答应过你,要用一生的时间去守侯和等待,让你不会寂寞地盛开与枯萎。
“他会无聊的,我们去陪伴他吧。”墨菲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抢占到绝好的位置,“我说过我是愿意陪伴你下地狱的人,我不会改变最初的承诺。”她带着残缺不全的感情,被崖底涌动的风无情地吞噬。
事情的进展快速到令人措手不及,千凰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四个人就生生地消失在断天崖。
他的后面,横竖地躺着参加完大战的各路人马,际遇真是滑稽,几个时辰以前还在喊打喊杀,势不两立的人,凤凰山庄的人马和无极门的门徒,此刻却在享受难得的静谧,酣睡声不绝于耳。
千凰将脸埋在双手之中,他有生以来感觉到困倦……
凤,小东西,你们真不够意气,跳崖这么惊险刺激的项目,预先也不照会本少爷一声。你们不知道本少爷的心脏会受不住?
那袭气质高华的素衣,曾经与他经历岁月枯容生死变迁,他是温润睿智的,他到现在都难以置信他真的可以消逝如风,印象中每次大战他都可以全身而退,凯旋而归。
还有那精雕细琢,笑靥如的子,曾经与他一起飞扬跋扈,嚣张不可一世的子,她的华衣丽服,锦绣容颜又消逝于何方?
此后天地,岁月苍茫,繁华繁难继,他的世界又该用怎样的彩去填充?
风吹荡着他鬓角的黑发,丰神俊朗的少爷,仿佛刹那间两鬓霜华……
“老公,我们回家吧。”温婉纤柔的子迈着细碎的步子,气喘吁吁地唤着出神的大少爷。
她是?
慕容世家的温大总管——温柔。
来迟了,温柔好不容易赶到断天崖的时候,世界已经满目疮痍,时过境迁。
“你答应过我,处理了无极门的事就来找我,你忘了?”聪明的子来时的路上就风闻出发生的事情,她并非不悲痛,可是生活还要继续,经历世事的她比平常人更懂活着的人,只有更快乐地活者,才能对得起死去的人。
“温柔,抱歉,没有能护住你的大。”千凰大少爷黯然伤神。
“只要有凤公子的地方,大都可以活得很快乐,老公我们走吧。”她温婉地劝解,遗憾既然无法挽回,为何不能以另一种心态去对待,她是市俗子,每天忙着各式各样的应酬,同样她也是兰心蕙质的子,她贴近生活,于是更懂生活。
“可是……”他一眼扫过地上的下属,凤不在了,他依然要担当起凰殿殿主的职责。
温柔心领神会,“老公,江湖归意莫嫌迟,你已经做得很好,当有需要的时候我不会阻止你挺身而出,可是现在你必须跟我回去,把自己的状态养好。”
“谢谢你,温柔。”千凰大少爷感激地说。
“你是我老公呀,有什么好客气。”温柔渐渐地抚慰了千凰大少爷的伤痛。
两人结伴走下断天崖,斜阳下,一路的风光逐渐明朗,他的心胸也渐渐开阔起来。
“哎呀,臭婆娘,你给我的‘失心’用了,忘记给他们解毒了……”千凰大少爷想到人命关天,凤的命是命,小东西的命是命,他无能为力地看着两人如流星般陨落已是懊悔非常,通彻心扉。而无极门门徒,当初千凰大少爷调遣他们帮忙的时候,也给予威胁。
他不愿意看到额外的死伤,他要回去。
温柔好笑地不松开他的手,“老公,‘失心’仅对你有用。”巧笑倩兮,温柔轻轻地解释。
“‘失心’就是你要失去心给我。”她笑得格外温婉。
“你……”千凰大少爷无言以对,又一个鬼灵精怪的子。
“嗳,以后你就是满楼的大老板。”
“嫁妆很丰厚吗,谁知道是不是陷阱。”千凰少爷不是笨蛋,满楼偌大的产业也不好打理。
“你没得选择,因为你已经卖给了我。”她益加温婉地解释。
“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千凰抗议。
“你说呢?”
携手远去,夕阳将两人的背影无限拉长,背后是远去的锦宫无极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