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雨冷,风寒。
玉船岛上的人大多都入睡了,庄逍云在岛上散着步。海岛上的雾比陆地上的要更浓,雨也似乎更冷。
周围很寂静,寂静的让人有种绝望感。
最近庄逍云的内心总是有种预感,说不好是坏的预感还是好的预感。
一直有两种感觉:一种就是紧张感,比如说就像那种眼看着天已经下起了暴雨,但是晾在外面的衣服还没有收,然后心里的那种紧张和绝望感;另一种就是虚脱感,就像是一个人被人追杀,然后这个人就一直跑,终于,敌人看不到他了,于是他一下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那种虚脱感。
“云。”赵妍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庄逍云的身后,轻轻叫道。
“妍儿,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还下雨呢,你快回房吧。”庄逍云回头皱眉道。
“明天,我得走了。”赵妍望着虚空中的雾,说道。
庄逍云眼里闪过一丝惆怅,“哦……那明天我派人送你吧。”庄逍云没有看她,也看着虚空中的雾。
“你不留我吗?”赵妍斜跨几步,站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你来也有些日子了,该回去了,伯父会担心的。”庄逍云没有和她对视,他低下头,看着地上的枯草。
其实他多么想说:“你别走,陪我,一生一世!”
但他又怎么肯这么说,怎么忍心说?让她陪着自己在这个荒凉而又寂寞的地方渡过一生,即使她愿意,他也不愿意!因为他爱她,爱她刻骨!
赵妍有些失落的叹口气,然后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她知道,他是爱她的。她也知道,他不忍心让自己陪着他一起在这里荒凉的渡一生。但她多么想说:“有你的地方,即使是戈壁、沙漠,也决不会是寂寞的;但若是没有你的地方,即使是温柔如水,青草欢香的江南,也是无比寂寞的!
但她又如何会说,她不想让他因为她而费心,而伤情。因为她也爱他,爱他亦刻骨!
爱情总是我们都弄不懂的,永远都不可能弄懂。
到底是爱一个人就要为对方着想,还是爱一个人就要自私点?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没有资格要求谁找出来一个真正的标准答案。其实,爱情本就没有标准答案,人世间有很多东西都是没有标准答案的!也正因为如此,生命会那么的多彩!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呢?我觉得你总该相信我的,心里有什么事,说出来会也好点的,也许我还能替你出主意呢。”他的脸上有着风霜吹出来的沧桑,她的手有点凉。
他没有答,任凭她抚摸着自己的脸。
“看来,我只有在你睡着的时候才能听到你说的真心话。”她微微笑了笑,又接着道:“你不知道吧,你睡着的时候说的梦话挺好听的,我都有点感动了。”
庄逍云抬起头,有些疑惑的望着她,问:“我说什么了?”
她放下了手,又笑了笑。
“你说‘妍儿,你别走,我爱你’……嗯,很好听的,我很喜欢你睡着的时候。”她笑的很美,一边笑,一边看着他说道。
庄逍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值得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怎么了?”她从他身后拉住了他的手,问。
“我……我有点困了,想去睡觉。你也去睡吧。”庄逍云不敢回头。
“我也有点累,不想走了,你把我背到我的房间吧。”她从他的身后用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
他觉得心跳有些快,咽了口唾沫,他点点头,然后背起了她。
她的身体很柔软,让他觉得有些心猿意马。他干咳几声,定了定自己的心神,背着她一步一步的朝着她的房间走去。
“慢点走,你还记得你第一背我是什么时候吗?”她就把脸贴在他的耳朵上,轻轻问。她的声音很醉人,她身上的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钻。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呼吸也变的急促了。
“记得……那时候我们一起爬山,然后你累了,就让我背你。”他想起了往事,这正好冲淡了他脑子里混乱的思绪。
“唉……云,我唱支歌给你听好吗?”她说。
“嗯,好。”他觉得她温暖醉人的气息正在将他一点一点的俘虏。
他无处可逃,亦或是他本就不想逃。
终于走进了她房内,她在他背上,伸手关上了门。
庄逍云把她放到了床上,然后就要走。
“云。”她又一次拉住了他的手。
他回过头,与她对视着。他从她的眼里看出了她的心,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是个小偷,偷了她的心,毁了她的一生。
如果当初不认识她,她现在应该已经是段家的媳妇了吧。
当初段家的一个偏房的子嗣看上了她,想要娶她。
这对于赵家来说,应该是天大的好事,能与段家结为亲家,即使对方不是段家未来的继承人,这也是一门足以令赵家的地位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婚姻。
后来她不愿,一切如同说书先生说的故事一样。
她就是不愿,然后没有办法,这场婚姻只得作罢。为此,她的父亲在此后一个月里都心情极坏,看到她也不理她,而且总是冲家人发脾气。
她装作视而不见,这件事也就慢慢被人们遗忘了。
后来她哥哥成亲,他去祝贺,两人就这样认识了。他和她一样,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时喜欢上对方的。好像这一切都顺理成章,似乎他与她的情早刻在三生石上,早在五百年前就注定了。
今生,上天只待他们两人相遇,一次相遇,那段情便种在了两人心中,深深的种了下去。
“你不是说要唱歌给我听吗?那你现在唱,我听。”庄逍云笑了笑,握着她的手在床边坐下了。
她点点头,朝他一笑,开始轻轻唱了起来……
花明月黯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教君恣意怜。
是李后主的《菩萨蛮》
听着这支唐教坊名曲,庄逍云的心微微颤动。
她还在一遍一遍的唱着,音律本就极其宛转,再加上后主的绝世之词,还有她醉人的声音。
他已经醉了,不得不醉!
……
今夜,孟落还得露宿,不过这会是最后一次了,因为明天他就能到江南城了。
孟落已经吃过了,吃的依旧是野味,还是野兔。孟落不知道刚刚吃的野兔与昨天吃的那只野兔有没有关系,他想这是有可能的。也许两只野兔是兄弟关系,但不可能是父子关系,因为两只野兔的肉都是比较嫩的。
孟落拨弄了几下身前的火堆,然后靠着身后的老树,闭上了眼睛。
思绪开时漫游,孟落忽然想到了叶飞,那个看上去冷若冰霜的男子。然后他就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去泰山的情形,那时候,他首先走进了一个房间,而那个房间里挂着一幅画,一幅画的非常好的画……
“呀!”孟落睁开眼,不禁喊了一声。
他从怀中又拿出了那幅画。仔细的看了又看,还是觉得那幅画少了那么点感觉。
孟落觉得可以去找叶飞,然后让叶飞给自己画。也许,叶飞就可以把目前这幅画少的那么点感觉画出来了。
但是随即孟落又皱了皱眉头,第一次见面两人就交手了,现在他还愿意给自己画吗?孟落不敢确定,万一去了人家不仅不给自己画,还要解决自己怎么办?还有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现在根本不知道叶飞在哪。
孟落想到这,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明天直接去刑部找訾晨问问吧。”孟落自言自语。
而后他又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了。
雨在轻轻下着,风在轻轻刮着,雾在轻轻漫着。
……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要好。因为天空不再显得那么的阴霾,太阳偶尔间会出来透透气,然后再藏进云层深处。似乎太阳并不想给这个人间太多的温暖。
卯时。
“二位公子,该启程了。”门外的一个家丁敲了敲门。
门开了,林壁和小白站在门后。
“大公子已经在客厅等你们了。”家丁道。
“嗯,走吧。”林壁道。
大厅。
“二位跟我来。”庄泉领着二人走到了后院,又一次打开了地下室的入口。
“从这里走?”林壁问。
“嗯,就是从这里。下去就知道了。”庄泉当先走了下去。
地下室三层。
烛光依旧显得有些昏暗,与外面的的天光有着很大的差别,刚刚下到这里的人眼睛会在短时间内非常不适应,以至于暂时性的失明。
庄泉朝着两个随从挥了挥手。
两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来到了小白和林壁的面前。用黑布给他们蒙上了眼睛,用棉花塞住了他们的耳朵。
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也听不见了。
这是一种可怕的感觉,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道谁会踩着细碎的脚步声拿着一把刀朝你胸口刺来;也不知道谁和谁在离你不远的地方正商量怎么杀了你。
未知,是内心恐惧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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