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父之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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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衙书库内。

    迟硕年自顾追呼延庭去了,此刻只剩下王行歌一个人,故而他无聊的走到书架前,随意抽出一本书翻看,就在书抽离书架时,书架底下的一样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块玉佩,夹在书的缝隙之间,若不是偶然看到,还真是难以发现。王行歌蹲下身去,伸长了胳膊才够到玉佩,许是时间久了,上面落满了灰尘,王行歌将其拿在手中,擦去灰尘,仔细看了一下。

    外公喜欢玉,所以小的时候外公就讲玉的鉴定,自己也算耳濡目染,懂得一些,这块玉佩不过是普通的璞玉,质地也是末流,算不得值钱的玩意,倒是那玉上红绳编纂的碎花,看着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用的起的。玉佩上面画着一只飞鹰,雾海云天,很有气势,玉佩后面刻着一个方正的“佑”字。

    这是谁的?王行歌不禁猜道,难道是呼延庭的?可是看着他豪放却有些粗鄙的行为,倒是难以想到关联,那就是迟硕年的了,想到这王行歌摇摇头,以迟硕年对父亲的尊重,来到这二楼不会如此粗心,那是谁的呢?

    正在王行歌苦想谁是玉佩主人的时候,楼梯上响起脚步的声音,迟硕年气喘吁吁的走了上来,看着王行歌吃惊望着自己,迟硕年也不顾酒气和烧鸡留下的油腻,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一边用宽大的衣袖擦着脑门上的汗水,一边喘道:“这粗货,果然是行伍出身,身体好的要命,喝了醉酒却依然是健步如飞,让我追了好远才喊住,我这口气差点没掉了,”迟硕年哈哈调笑着,看的出二人的关系很好。待迟硕年说完,王行歌笑了笑,才走上前去,将手里的玉佩递向迟硕年:“池公这块玉佩是您的吗?”

    “哦?”迟硕年把玉拿到手中看了看,摇摇头道:“不是,我没有这样的玉佩”说罢又递回给王行歌,“许是谁掉在这得,不过看着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想来也无关紧要,你拿去玩吧”王行歌一怔,没想到迟硕年这样处理,却也没说什么,直接把玉佩放到怀里。

    “行歌啊,你跟我来”迟硕年站起身来,走到靠墙边的那个书架,王行歌好奇的跟了上去。“这里就是存放你父亲遗物的地方,我把所有的东西放在这了”说着伸手在书架二层里扭了一下,书架竟转动起来,转过之后露出一个暗格,迟硕年推门而入,王行歌跟随着也进了去,暗格面积不算大,大概只能并排放三个书架,而且令人惊奇的是,整个暗格里阴凉而干燥,丝毫不用担心出现蛀虫的问题,光滑的墙壁上镶嵌着几颗萤石,使得整个暗格很是透亮。暗格里只有一个带锁的书架,在书架底下放着一个箱子,却没有上锁,王行歌暗自思索这里大概是书库里最隐秘的地方了,果然迟硕年转过头来对王行歌道:“这里是书库最为隐秘的的地方,我把博正公的所有遗物都放在这了,就在箱子里,你自己看吧,有事叫我”说着退了出去。看着迟硕年的身影远去,王行歌走过去抱起箱子来到外面,又把书架复回原位,将桌子与地面打扫干净之后,王行歌吧箱子放在桌子上,深吸一口气,王行歌打开了箱子。箱子里只有一封信和一本书,上面压着几块萤石。王行歌把信和书拿了出来。看了一眼书,封面上写着“游行札记”四个小字,应该是父亲云游东轩的后记吧,略一思考,暂时放下书的王行歌拿起了那封信,信封上写着“送吾儿行歌成立序,于百日作”王行歌立刻明白了这是父亲在自己百日额时候写的,准备在自己成人时送给自己的,只可惜……墨明显是好墨,尽管时间久远,王行歌仍闻到一股沁人肺腑的馨香,拆开看来,只见上面用端正的小楷写到:

    “行歌吾儿,今夕乃是汝百日之庆,佳朋旧友,近亲远戚纷纷来贺,为父甚是高兴,花园摆席,宴请宾客,席间不禁多酌几杯,不想却被你娘亲唠叨不停,为父度量灼灼,暂不与她计较。”

    王行歌笑了,他几乎能想象母亲埋怨父亲的场景,也能看到父亲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却在母亲看不到的时候,仍旧我行我素。王行歌嘴角再次微微上扬,继续看下去。

    “人去屋空时,为父坐于书案前长思,昔年为父上京进考,曾有仙人卜卦言命有坎坷之灾,不得终老。吾虽不畏生死之事,然未能立功建业岂不惜哉!遂搏天强运,以求篡改命轨,终中进士衣锦还乡。以为此一番际遇可济天下,不想遭人陷勾,无言辩解,又不愿折节求人,故散官回乡,远离庙堂。自是此生仕途惨淡,悉数完结,然闲逸东轩经年竟也无入世之意了,为父已然如此,不知吾儿成立时如何行状,为官为商贾还是从戎抑或三教九流,然无论何如,皆需不违己心。诫语言言,不禁提笔:

    人之一生,不求声名显赫,闻达天下,坐拥诸侯,权倾一方,但求夜深人静时指敲良知时能问心无愧。圣人所谓忠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者,无非教化世人,愚弄百姓,吾儿切不可为那些不为人道的劳什子而弃天道之所为。

    此世为人,生或有异,不改真心:忠者,于国家而非皇权,义者,于朋友不离不弃,肝胆相照,情者,于爱人相濡以沫共赴黄泉,道者,于坚守不屈,永不沉沦。死或有别,不易其意:为赴家国之难,朋友之难,爱人之难,道义之难。各中种种,终究皆不违心也。

    只望吾儿克己上进,不骄不怠,所谓天道酬勤,终究能有成功之事。如若有一二光耀门楣之事又不违心者,亦不枉为父拳拳教子之心。以上诸言,望吾儿视为金科玉律,奉守而行。仁皇十一年。

    王行歌读罢,深吸一口气,默默点了点头,折好信纸,重新塞进信封,尽管信上的字不是很多,但王行歌却从父亲简短的文字上读出了殷殷的期盼和浓浓的父爱。再次把书信把放进箱子里,王行歌又把那本书拿了出来,开始认真读了起来。

    这本书记录了王知杰在辞官之后游历东轩的种种轶闻,在王知杰幽默风趣的笔下,每一件看似平淡的记景之语、心得体会还是路边拾遗都显得熠熠生辉,而某些促狭之语更是令人忍俊不禁。王行歌沉浸在书里忘了时间,直到太阳西斜,一本书翻看的只剩下几页了,才抬起头揉揉发痛的眼睛,伸了个懒腰,王行歌又随意翻了翻,嗯?待书翻到最后一页,一篇名为寻鹰记的文章进入王行歌的眼球,对天鹰王行歌还是有印象的,这是星月大陆最高贵的物种,甚至超越了人类,在他人的描述中天鹰美丽孤傲,地位超然,茕茕于尘世之外,不过王行歌自己却是从没见过,而且在自己印象中天鹰不过是自然界的一个物种,后来拥有了灵性,事实上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甚至算是一种可爱的动物,只是对于天鹰的有些好奇所以还是耐心地看了下去。

    “仁皇十五年,时柯儿六岁,羽然一岁,吾与婉华回清惠古越祭祖。中秋夜宴后,圆月中天,分外空明,远望东轩第一山竟穿云戳月,高不可及,美不可及。吾向来散漫,不拘礼节,又喜云游名川大山,既逢佳景岂能让过,遂安抚婉华与柯儿之后,独自一人于虚时向山颠进发。初时山路平顺,然至山腰后路渐崎岖,及至顶峰,竟然路绝,寻遍四周唯有几根藤蔓垂落,忽想起乡里俗语:落仙一脉,峰回路绝。方知好在吾兴致依旧又曾游历诸多险峰危嶂,经两个时辰艰难攀爬之后终于到达山巅。

    此时月悬头上。

    吾站立山巅,眺望晴空,月光如洗,四周一片空寂,无声无息,岩石后面林莽深深,风吹叶过。看罢圆月,自觉身寒腑冷,正欲回转下山,忽闻鹤唳之声远远传来,生音如撞金石,环佩铿锵,吾好奇前去。只见山体突出,巉岩之上有影而立,吾不知那是何物,乃靠上前去,想了解一二,此时月已西斜,月光洒落,吾终于看清那影子竟是一只巨鹰,全身白羽,沐浴月华如有神临,吾一时呆立,忘了自己,竟现了身形,然而那鹰环顾到我却未理我,自顾啄洗白羽,眼神凌厉异常。须臾飞起,冲向长空满月,直至影末视所难及。吾略一思考,终是想到此物非是天鹰了。天公造物果是神奇,有如此灵越之类。吾对言传一鹰千金深信不疑。可悲天鹰虽灵性非凡,终难逃脱人手之玩物,本吾意欲将此书流传发版,在此看来生存之大事远远胜过糊口养家之铜臭,唯待留予子孙闲时一观。上邪,吾王某人积阴德一件,还请顺沿子孙!

    清惠城竟有天鹰!这大出王行歌意料,看来以后我倒是可以看看这天鹰究竟为何物,能让父亲大加赞叹。合上书,王行歌把箱子放回暗格,把书和信放在怀里,拎起食盒走下楼来,看着李婶做的饭一口未动,摸摸自己早已经空空如也的肚子,不禁耸了一下肩膀。

    来到前边库管办公的地方,正碰到出来的迟硕年。

    “呵呵行歌啊,看完了?”迟硕年笑着问道。

    “嗯,迟爷爷,到下班的时候了吗?”看着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了,王行歌吃惊的问道。

    “嗯早下班了,爷爷刚找过你,看你一直读着书,就没忍心打断你,一直等你到现在”迟硕年反手拉上门道,“看完了就回家吧,时间不早了”。

    王行歌满面愧色,“真不好意思,迟爷爷,我一看书就入迷了忘了时间”。

    “哈哈年轻人读书入境这样好啊,我就是再等等又有什么”迟硕年拍拍王行歌的头。

    “迟爷爷,明天我需要做什么,整理书籍吗?”王行歌仰着头认真地看着迟硕年。

    “呵呵让你做你还真做啊”迟硕年拍了拍王行歌的肩膀,两人一起向外走去,”郡丞之所以叫你顶替你父亲的位置,并不是因为体恤下属后代,而是上面下了圣旨,不得不执行。你来这就是……”迟硕年略一停顿,“说白了就是白拿银子的,这里不需要你干什么,毕竟你还是个孩子嘛”。

    王行歌立刻就明白了,点了点头,跟迟硕年道别之后,径自向回走去,他自是没忘妹妹羽然的话,转道买了点心才向家走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