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吕济成变卖家私,吕四海跳崖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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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四海从学习班回来后,为上缴一百元钱的事发愁,昼夜难眠,今天是市日,也是上缴款最后的限期,想找点东西卖掉,凑足一百元钱好上缴做水库。窗口有的发白,就穿衣起床,烧吃了一碗米饭,在屋里转,望着破床,破桌,破板凳,破柜,没有一样值钱,也没人要,零零碎碎的旧东西,手艺担子,也值不了几个钱,卖了又没好用。抬头看看房屋,房屋值几百元一间,但舍不得卖。呆立在屋中发愁。门外响起几个人的脚步声,双轮车的弹动声,吕济成拉着双轮车,后面跟着几个伙伴,从门前而过。只听吕济成说:“大柜小柜箱都搬出来叠在双轮车上,我爸一百,我一百,该许多东西卖的,大件东西怕不够,绵被剩一床,其佘按进小柜,若是再不够,我新郎衣、新皮鞋、手表也凑上,应该有了。”“我们辛辛苦苦省了点钱,买了点东西都上缴做水床,大家都成了穷光蛋了。”是吕世亮的声音。“共产党要共同富裕,要一碗水端平,谁叫我们做手艺的人比种田人富,”是吕招金的声音。吕四海一步步挪到门口,一手按到门边,呆立着看着他们搬东西。心想:“一直以为,济成手艺活稳定,儿媳妇会做衣裳,自己还有点力气也能摸几个钱,日子会过得一天比一天好。过几年,有了孙子,小俩口去挣钱,我陪着孙子享清福。谁料想手艺活不好做,济成力气比不上种田人,儿媳象一枝花经不起雨打日头晒,田里活根本吃不了。象明德夫妻俩,生得粗大,力气又好,忙忙碌碌,辛辛苦苦种田地,衣裳还是补丁加补丁,常年挖野菜填肚子。象我家这样种田地,济成他俩不饿死巳万幸,还要供养我这没用的人,这日子怎么过。”吕四海想到这心里发酸,眼角夹起泪水。人生最怕老来苦,象银梅七十多了常到萝卜地里拾烂黄叶晒菜干,常喝菜干汤过日子,她还有一个女儿嫁到外面,常提几斤米给她。我没有女儿,若不做手艺,生活比她更难过,真的要饿死。等待饿死,不如现在死,现在死了,一百钱不要上缴,儿子又少了一份负担,老屋留下,他们真的过不下去时,好卖掉,籴的粮食好保命。吕四海想到这,想到后半生凭自已的手艺,衣吃不愁,还竖起了新屋,讨了媳妇。现在去了,命还好,老了不要受苦。他想到这,没有了忧愁,没有了悲伤。心平静得象水缸里的水。他摸了摸怀中用布包着的五拾元零零碎碎的钱,踏出门槛,蹒跚走到新屋前。吕济成与四个伙伴,巳把大衣柜抬到双轮车上放好,转回去抬其它家具。吕四海叫住他们说:“不要抬了我否要交了。这五十元钱让你交吧。”吕济成迟疑地望了望爸爸,心想爸爸这么老了,又与赵书记相识,可能不要交了。便把钱接过来,放进衣袋里,又摸了一下,拉起双轮车赶集去。吕四海目送他们离去许久,凝视着济成消失的屋角呆立不动。一部推着花床的手推车过来。他才退到路边,蹒跚走到新屋门前扶到门边,眼泪合合看着儿媳妇把刚才从大柜翻出来的衣物,一一集在小柜木箱中,看儿媳妇就要收拾完了,转回老屋擦了眼泪,翻箱倒柜,找出平常不穿的蓝长衫,新绵鞋及比较新的衣服,脱光身上的衣服里里外外换了个遍,穿戴停当,突然想起昨天一早银梅拿过来的一只斗箩未补,便系起布腰巾,拿了竹篾,篾掭,坐到凳上,细细心心把它补好。解下布腰巾拍了拍衣裤,找了一根绳子,臧在怀中,提起斗箩走出门。走到了一间破旧低矮的小屋门前站住,朝里叫:“银梅,斗箩补好。”屋里一位衣服破烂的老妇人应声走出来,说:“你一直替我补这补那从不收钱,今天我身上有几分钱,你小点也收的吧。”说了从怀里揭出几分钱。吕四海推辞说:“这几分钱留着买盐吧。”老妇人感激的收回钱,接过斗箩说:“那再谢谢你了。”说完,打量了四海一下问:“你今天要走亲吧?”四海迟疑的点了点头。银梅转回屋里。吕四海佝偻着,一步步走出村。

    村外,浓雾弥漫,看不见天,看不见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都是白白茫茫。吕四海走在山路中,脚底下,依稀可见厚厚的寒霜盖着冻硬了的枯草。他爬上了后山,到了一根光秃秃的树下,把绳子抛上树枝,打了一个结,双手抓住绳子,想把头套进去,双手无力,绳子脱手,身体荡了出去,跌在山坡枯草上,溜下几米停住,翻身爬起,一手抓住一棵小树,仰头看着浓雾中晃动的绳子,心想上吊不行,跳崖,崖下是厚厚的枯草,跌下也不会血肉模糊。他想到这,顺着徒竖的山路。往悬崖顶爬。他苍老的身影淹没在浓雾中。过一会,浓雾之中响起:“卟”的一声,响声过后死一般的宁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