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进驻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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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清晨的太阳一骨碌脑的跳出了地平线,金陵城的早市虽然还是凉意涔涔但仍热闹非凡,刚进了金陵城,一时间灯红酒绿,宋时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和城市人口的增加,彻底打破了“坊”、“市”的界线,商店可以随处开设,不再采取集中的方式,街道两旁商店、旅舍、货摊林立,人来车往,好不热闹。

    古时交通不便,百姓但凡住在一个地方基本一辈子就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过活,突然来了这样大的车队,不由得惹得众人议论纷纷,甚至有些姑娘瞄着行在最前面一身白衣的年轻人追着看个不停,金陵城从没见过这位公子,俊朗异常,不由得让她们想入非非。

    “这位公子是否成过亲。”

    “成过亲又何妨,我宁愿做二房!”

    “你个小丫头知不知羞!”

    吴顺见凌天佑在前面不自在的很,追身靠了过去,瞧了瞧凌天佑的神色笑道:“爷不若你先去前面探探风,前面我帮您盯着,等车队过去了也好有个照应。”

    凌天佑面上一喜,拍马就走道:“好,我这就去瞧瞧!”

    唐缺是早看明白了,看门是当家丁行中最倒霉的岗位了,来了恶客不管最后怎样,他第一个挨打挨骂;来了强盗他第一个挨刀挨枪;来了张管家的相好,他还要自动保守秘密,还多半被上司悲惨地无视掉。

    府里大大小小有门子,外门执事,内门执事、丫鬟、婆子、官家、厨房、制衣房、马房、花斋、教习房,哪个门子里都有个三六九等,大小姐房里的丫鬟能把管家骂个狗血淋头他也不敢还口,而外门烧水的丫鬟就是自己见了都睬也不睬,家丁这个行业真不是人干的,比官场还官场!

    唐缺对此深有感触,他在为自己卑贱的命运无限感慨的时候,也勤奋地在这一岗位上寻找着心里平衡。他相信一句古老的谚语:驰狼吃不了黄牛,还吃不了豚鼠么?

    现在他正瞧见这个一身锦缎的凌天佑,面目清秀,一脸的急切,一天这样的年轻人不知道有多少,不知道在哪里搞了一套高级装就来府里泡妞,有找洗衣房王二丫的也有找采花坊宋苗苗的,哎,数都数不清,又或不知道又是哪来的打秋风的,这些人要不是黄厨子的表弟的隔壁邻居的大舅子,要么就是账房先生的儿子的未婚妻的情人,凭些七拐八弯的关系来府上找个差事。

    显而易见这是一只豚鼠,而非一头黄牛。

    在这种状态下,唐缺往往能很快进入状态,他拉下脸,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像个县太爷而非门房:“你干什么的?这李府的大门也是你能敲得?”

    凌天佑上下审视了一番唐缺道:“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啊?找人去后门去!前门不是找人的地方!”唐缺愤愤地说道。

    “能不能让府上的官家过来一趟,我有要事!”凌天佑颇为认真地说道。

    “要事?哈哈!?你真想找我们张管家?”唐缺笑了,笑的很暧昧,他上前又绕着凌天佑稍稍转了一圈,这是他打算消遣某人的前奏。

    “我建议你去怀香楼找找我们管事的。”他一本正经地说。

    “怀香楼是什么地方?”凌天佑茫然地问。

    “怀香楼嘛,那是我们张管家最喜欢去的地方拉,现在他多半还在那儿还没睡醒呢……”

    他逸兴横飞地正打算继续发挥,却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重心,身体又竖变成了横——那是因为有人以他屁股为接触点,给他施加了一个横向的力。

    在体会一霎那飞行的快意后,他一个狗吃屎摔在地上,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然后他听到张管家若无其事恭敬的声音:“凌少爷到了?老奴可是等您等了多时了?您里面请。”

    凌天佑笑道:“进李府的门肯真是不容易啊!”

    张管家一脸的和煦,躬着身子,笑道:“让二爷笑话了!”

    “这次是我图快先到了这里,你且带些人去慕容街去领领路。”

    张管家忙俯首称是,刚欲走,猛拍脑门道:“哎呀!瞧我这记性!我得先去只会老爷和小姐一声!哦对了!今早还是大小姐叮嘱老奴到门口去瞧着呢,说是凌二爷快到了,可不巧真就到了!我这就差人。您这一来啦,这李府人气可就旺多了!”

    见凌天佑一脸疑问,忙道:“二爷先去前厅候着,老奴这就安排人去!”说着便扬长而去。

    凌天佑等在外厅,却见厅堂前镶表着六祖惠能的名言联: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想一下自己的处境可不是孑然一身,石头缝里蹦出来一般吗?也不知处在这末世又将有怎样的际遇。

    但有想起甜甜的晴儿就感觉心意涌动,一股暖流涌向心田,至少他还有晴儿。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只见门口一青袍中年人迎面走来,但见其太阳微微凸起,两簇凤眉斜插入鬓,虎踞龙威,刚刚刮过脸颊亦显得威严刚毅,大笑道:“贤侄一路多有劳顿,现在到了李府就当做自己家一般不必拘谨。”

    凌天佑转过身抱拳笑道:“天佑自小便听父亲说叔父的事迹,如今见了真人却是圆了天佑一件心事了!”

    李纲瞧着凌天佑身姿挺拔干练,闪着光的眸子透着一股子精神劲,不由得拍着凌天佑的肩头道:“当年我还抱过你咧!一转眼都这么大了,现在见到真人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老货不行了?”

    凌天佑亦笑道:“叔父若是不行了,那我还不得直接趴下。”

    “你娘现在可好!?”

    “爹娘现在都好,父亲还叫我给您捎个话呢!”

    “他说你若在不给他送江南的竹叶青去,他今年就得喝西北风了!”

    “哈哈!他这个老酒鬼!”

    说着想起一件事,兀自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整了整封面,双手递到李纲面前道:“这是家父的书信,先前探子送来的信父亲说有些话不方便说……”

    李纲仔细的折好书页,塞进怀里,沉声道:“我知晓了,先不谈此事,走我领你去看看你的住处去,这次你来了园子里家里就活泛多了,不然就我一个糟老头住一个大院子其他都是女眷,太过单调!”

    正在此时一黑衣轻甲武士快步走了上来,附耳和李纲说了一些话,一时间李纲脸色大变但又不好发作,一脸的怒气双眉紧锁道:“贤侄先好好呆在府上,过些日子咱们爷俩再好好一叙,现在军务缠身不得不走!”

    凌天佑立即起身,恭声道:“叔父有军务哪里能耽搁,快去处置才是,天佑又不是小孩子自当晓得如何处事!”

    李纲仍旧谆谆嘱咐道:“张管家那边我已经吩咐妥当,你安心住下!在家里哪里有缺的少的到账房支用不要见外!”

    “天佑知晓了!”

    李纲走后不久,车队才堪堪到了府中,一时间府内上下喧闹不已,有帮着帮东西的,有帮着牵马入厩的,有去厨房备饭的,有打扫屋子的,大大小小上百口子人忙外忙内。

    凌天佑却是最闲的一个,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由着张管家带着,说去丝衣坊做几件新官服,但凡官家都有发的一套官服但用料太次穿起来极不清爽,还不合身,因此已经成了体例但凡发了官就要多做几套官服,这次说是给用的料子是京东单州的薄缣,每匹只有百株(四两)重,望之如雾,却极为耐磨,可谓丝之上品,东京那边可没有这样的料子。

    正在回来的路上,想着自己的屋子被晴儿她们置办的怎么样了,一蓝衣小厮突然冒了出来,似是犯了罪般瑟瑟发抖,扑地跪了下来,狠狠的磕头道:“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小的不懂规矩!小的不敢了!”

    凌天佑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剑眉一皱,抬了抬手道:“你起身说话!”

    见主子发话,战战兢兢抬起头,又低下头诉苦道:“奴才不敢起啊!还求主子饶了奴才吧!”

    这不是早上门口见得那个耀武扬威的看门的吗?

    却说这时张管家从后面小径径直踏了过来,怒声道:“唐缺!你个奴才,这是你说话的地方吗?”

    唐缺一见到张管家吓得更是哽咽起来,跪着挪到凌天佑一边,哭道:“自我爷爷便在李家做奴才,张爷,小的可不能被撵出府啊!您就放过小的吧,小的来世给你做牛做马!”

    凌天佑看着赶来的一脸凶相的张管家,又转头看了一眼涕零交加的唐缺沉声道:“怎么回事,站着说!”

    唐缺摸了一把鼻涕,忐忑的站了起来,道:“今儿早上,少爷您进门,小的也是以为街上不长眼的打秋风的,哪晓得是您啊,言语上有些冒犯!也不是真以为是您啊!奴才万死莫辞啊!”说着又跪了下来。

    凌天佑突然想起早上说张管家去烟花之地那一幕,心里暗笑,这小子虽有些市侩但还算机灵,能想方设法跑到自己面前来告状也算不容易。

    淡淡地看来他一眼,绷起脸骂道:“你霸门欺客,是哪家教你的礼数?我虽刚入李府但也算你半个主子,你若下回还如此待客,这不是砸了咱们自家的门面!”

    唐缺哪晓得,见了这凌少爷却是如火上浇油,如若真被撵出府去,哪家还敢要他,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抗,还不得活活饿死,面如死灰,连连磕头道:“奴才不敢了!奴才不敢了!”

    “我来拿个主意张管家你没意见吧?”凌天佑回头瞧着张管家道。

    “瞧您说的,老奴自当照办!”张管家一脸微笑的低下头,却是狠冷地瞧了唐缺一眼。

    “去领二十手板,如有再犯,定不轻饶!”凌天佑不容置疑地道。

    唐缺只感觉,人生大喜大悲来的太快,都险些昏过去,激动地磕头道:“少爷您就是奴才再造的父母啊!如来佛祖在世,观世音菩萨显灵,奴才来生在世也报答不完……”等到抬头看去凌少爷人已经走出去老远。

    张管家紧跟在凌天佑身后。

    凌天佑循着步子,突然说道:“张管家,我这还缺个随从,就不用前院挑了,就这个唐缺就不错,你看着支应一下!”

    张管家欠了欠身子,笑道:“少爷以后喊奴才老张就行,老爷吩咐了,您的话就是老爷的话,呵呵!也算这小子走了福运,能跟着少爷这样的人物算是祖上积了德,老奴马上去办!”

    面上恭敬有嘉,心里却是惊叹这个初到的少爷别看他漫不经心,出口却字字条理清楚,句句扎心,又惩治了人免得以后有人把他当成了诉苦专业户,又给人以宽厚仁德的印象叫人死心塌地,张弛有度,这都成了他近身侍随了,这二十手板又有谁敢打得重?

    “对了,我到现在还没见李府的大小姐呢!老张你说大小姐早知道我今早要到这?”凌天佑低着头却见张管家已经停了步子看着前院。

    “对,我早就知道你要来不行吗?”

    凌天佑转头一望,不由得怔住了!

    只见一白衣女子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却是那个“于穆霜于捕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