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一行一路疾行,化去整整四个日夜,终于到得姑苏城郊,得知枫林别院正建在枫桥之畔,于是弃马从舟,自京杭大运河一路顺流而下。
风清扬静观河畔风光,不禁赞道:“好一个小桥流水,古意悠长。风某久居北方,向往江南水乡美景已久,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封不平笑道:“姑苏园林甲天下,诸如沧浪亭、狮子林都是极好的。师叔若有游兴,待玉女峰大比剑事了,大可再次莅临姑苏赏玩一番。”
风清扬复问道:“既然这枫林别院离枫桥不远,不知这枫桥是否也以枫树为名?”封不平大笑道:“非也非也!枫桥原本只是一座江南常见的单孔石拱桥。只因隋朝大运河在此通过,这里又是官道所在,南北舟车在此交会,旧时每逢夜间,航道就要封锁起来,这里便成了理想的停息之地,此桥这才得名为‘封桥’。直到唐朝张继一首脍炙人口的《枫桥夜泊》,才改‘封’为‘枫’,并沿用至今。”说话间还不住用手指比划。
风清扬不觉莞尔道:“今日我老风带了你小封,来这枫桥,一齐讨论这‘枫’、‘封’之别,确是巧合之至了。”众人尽皆大笑,成不忧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原来是枫桥是为了纪念封师兄而建的啊!”从不弃附和道:“不错,将航道全数‘封’了,南北的客商自然便要‘不平’了嘛!”
四人笑了一回,风清扬正色道:“三位师侄,风某沿途听闻姑苏城外确有枫林可以赏鉴,既然不在枫桥,却在何处?”封不平道:“向城西数十里,有一山名唤‘天平’,此山与京师香山、应天府栖霞山、长沙府岳麓山并称天下四大赏枫圣地。若值深秋,红枫尽染,山色醉人,也是难得的好去处。”风清扬道:“今日已是九月初七,在这江南地界,恰是赏枫的绝佳时光,却不知这枫林别院之中,又有甚么玄机。”
轻舟于运河之中又行了半个时辰,终于到得枫桥码头,果然人流涌动,熙熙攘攘,繁华异常。四人抛锚上岸,却见一名黑袍老者迎面冲来,一把将风清扬抱了个满怀,朗声笑道:“二弟这些年过得可好?可想煞为兄了!”自然便是蝴蝶谷主云霁月了。
风清扬笑道:“不想大哥居然早到一步。”云霁月道:“飞鸽比健马总要快些,而蝴蝶谷距姑苏,不过半日脚程,是以先至,也好帮二弟先投石问路。”风清扬瞥见云霁月一头长发,色泽黄中带灰,眉宇间也现出数道皱纹,不由叹道:“大哥的金发,终究也是要变白的。”云霁月苦笑道:“大哥又不是神仙,岂能不老长生?”
风清扬命封不平等三人与云霁月一一见礼,这才问道:“大哥为何不携嫂嫂同来?”云霁月凄然一笑,缓缓道:“小蝶她……在你归隐之后的第二年……便已难产而亡……你我‘天煞孤星’……果真灵验……”风清扬一时失色,口中也喃喃道:“天煞孤星……天煞孤星……难道即使我逆天改命,依旧难逃轮回?”云霁月连忙安慰道:“莫要再言那天命之事,蝶谷张氏后人,原本便不该擅自出谷,小蝶她或许是被偈语所克,与天煞孤星之论无关。二弟你既来之,则安之,你我风云联手,又怕他甚么阴谋诡计?”
风清扬回过神来,问道:“大哥投石问路,可曾有甚么线索,可曾见到慧儿本人?”云霁月道:“我已见过那沐员外,七八十岁年纪,一副老态龙钟之像,半点瞧不出身负武功,说是甚么大豪,依我看至多只是一个阔气乡绅。至于慧儿么,说是久居深闺,且偶感风寒,暂时还不愿与我相见。”
风清扬沉吟片刻,复问道:“这些年来,江湖上可曾有甚么后起之秀么?或是老一辈的高手,功力与你我仿佛的?”云霁月屈指数道:“少林普渡,早已圆寂,现任方丈方证,功力略逊你我,何况此人是友非敌,自可排除;武当至玄,闭关已久,不问世事,有个暂摄掌教之位的大弟子,名唤冲虚道长,据传与少林方证颇为莫逆,也不用去怀疑;魔教教主任我行,近日吸星神功大成,在江湖上倒开始掀起一些腥风血雨,但其目前功力,依然无法超越昔日的白长风,对你我也构成不了太大威胁……是了,魔教之中,新近出了一位武痴,名唤东方不败的,暂居朱雀堂长老一职,据说此人触类旁通,博闻强识,自成名以来,未逢一败,修为隐隐已有超越任我行之势……”风清扬笑道:“大哥记性却是差了,当年在黑木崖上,我们与那东方不败,可有着数面之缘呢!”云霁月这才想起,苦笑道:“原来是那娃娃,当年观其天资,确是极佳,想不到今日居然有了如此成就……”
风清扬又道:“不知五岳剑派之中,尤其是华山气宗,可有甚么动静?”云霁月道:“嵩山掌门左冷禅励精图治,大略雄才,使得嵩山派迅速崛起,目前的势力,仅屈居于华山派之后。而其余各派的首脑,多是尸位素餐的平庸之辈,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干年后,只怕难逃灭门之祸。至于华山气宗,也是人才凋零,除却掌门邱清哲与副掌门柳清寒外,‘清’字辈高手多已病殁,至于‘不’字辈的弟子,也是良莠不齐,似乎有一位唤作‘君子剑’岳不群的,倒是年轻有为,气度不凡,在江湖上风评也是不错。”
风清扬冷笑道:“似邱清哲这类的伪君子,又教得出甚么良善之辈了?多是欺世盗名之徒,成日里用些阴谋诡计,暗算害人,此次姑苏娶亲,说不定也是气宗的调虎离山之计。”说罢将玉女峰大比剑之事与云霁月说了。云霁月颔首道:“既如此说,对气宗门下,却不得不防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