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剑气堂。
“甚么,诸葛师妹给风师弟的信?诸葛师妹三十年前便已失踪,此时蓦地冒出,必然有诈!”一名青袍老者接了来信,显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掌门师兄,这固然可能是一个阴谋,但总要通知一下风师弟罢。”一畔的白袍独臂老者说道。
那两名老者,自是华山派掌门郭清越与副掌门黄清贤了,两人此时皆年过花甲,数十年中,广招弟子门人,将华山剑宗整治得十分兴旺,依然位列五岳剑派之首。
郭清越沉吟片刻,说道:“风师弟数十年来,久居思过崖上,不问世事,每日只吃封不平送上崖的粗陋饭食。他此刻若是看到此信,只怕……”黄清贤缓缓道:“不若明日仍遣不平上崖,便说诸葛师妹来访,邀他剑气堂中相会。他若不为所动,此事便算过去了,此信毁了也罢,烧了也罢,总与我派无关;若是他下得思过崖来,我二人再与他好好分说……毕竟,玉女峰大比剑之日渐近,风师弟虽然早已归隐,却始终是我派手中最大的一张王牌。”郭清越赞道:“师弟高见,明日便如此行事罢。”
翌日,未时,剑气堂。
一名银发白须,双眉微垂的矍铄老者缓缓步入,一袭白衫纤尘不染,超逸绝尘,宛若嫡仙。郭清越不禁赞道:“好个风师弟,三十余年未见,竟有成仙了道的气势了。”那老者正是风清扬,闻言冷然问道:“慧儿现在何处?”由于多年不曾开言,不过区区六字,说得也有些生硬晦涩。
郭清越笑道:“人虽不在,却有她的书信在此,师弟请看。”风清扬接过信封,扫视一番,竟失声道:“华山剑圣风郎清扬亲启……这……这确是慧儿的笔迹……难道……”郭清越叹道:“模仿笔迹,不足为奇,师弟且仔细观看信中内容,再作道理……当然,愚兄并未私拆此信,封条仍在,师弟可以细查。”
风清扬匆匆拆了封条,将信中内容,一一读将出来:“风郎:昔日一别,恍若隔世,不觉已有数十载矣。昔年沙暴之后,妾身本已昏厥,幸逢姑苏大豪沐氏途经此处,遍请名医,倾力相救,这才起死回生。无奈妾中毒已深,当时已完全失却记忆,便被沐氏收作义女,长住姑苏枫林别院,深居简出,无欲无求,自然亦无出嫁。许是蛇毒与药物相生相克,妾身容貌竟未大变,虽年逾花甲,却仍似二三十岁一般。直至上月,妾偶染小恙,发热昏迷,待烧退醒来,昔年之事,却历历在目,恨不能胁生双翼,只盼早日能与风郎相聚。义父沐氏得悉此事,大畅老怀,已将枫林别院布置成一所新房,专候风郎前来完婚。妾身先前所述,多为光怪陆离之事,望风郎念妾身旧日之情,切莫生疑,速往姑苏一行,切切!衡山派诸葛剑慧顿首百拜。”
郭清越听毕,冷笑道:“好荒诞的笑话,当风师弟是三岁小儿么?竟会去钻入如此拙劣的圈套?”风清扬淡然道:“信上所言,固然离奇了些,不可尽信,却也不得不信。”郭清越奇道:“此信疑点极多,难道你……”风清扬叹道:“不错,那枫林别院,纵是龙潭虎穴,风某也要走上一遭。万一信中事真,我若不去,慧儿便要抱憾终生。风某宁可天下人负我,却也不负天下红颜!”
郭清越欲待再劝,风清扬却笑道:“无妨,烦劳掌门师兄替我分别飞鸽传书蝴蝶谷、少林寺、衡山派、唐门、日月教,邀请云大哥、方证大师、叶掌门、唐门主、曲长老五位齐去观礼,谅对方也不敢生事。”
黄清贤蓦地插口道:“玉女峰大比剑之日已近,风师弟不如比完剑后再去完婚?”风清扬奇道:“甚么叫做玉女峰大比剑?”郭清越叹道:“自我派剑气二宗分离,气宗门人无一日不在谋求夺回这华山正宗之位。今年年初,终于向我剑宗下了战书,相约本月十五,于玉女峰进行一次大比,看究竟是气重于剑,还是剑优于气。愚兄秉承师尊遗命,对气宗门人素来宽容忍让,总想让他们有朝一日,放弃重气轻剑的路子,重新归于华山派门下。此次大比,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若能大胜气宗门人,从而对其加以规劝,收归门墙,我华山派定能获得许多新鲜血液,愈加壮大。”
风清扬颔首道:“原来如此,不知今日是初几了?”黄清贤道:“今日乃是初三。”风清扬笑道:“尚有十二日时光。此去姑苏,若骑健马,日夜兼程,十日便可打个来回,届时再参加比剑,总算还来得及。”郭清越笑着问道:“风师弟是答应出手相助了?”风清扬大笑道:“风某本已金盆洗手三十余年,然而今日得了慧儿之讯,自然愿意重出江湖。玉女峰比剑,对我华山派利在千秋,风某举手之劳,又何足道哉?”
郭清越抚掌道:“甚好,有风师弟相助,愚兄的把握足有十成了。不过,此去姑苏,须得小心在意,我拨三名好手于你,沿途也好有个照应。无论此去是否圈套陷阱,本月十五之前,你四人务必回归华山,切记!”说罢唤来三名三四十岁的弟子来,说道:“这三位‘不’字辈的门人,乃是愚兄的心腹弟子。这一位封不平,是风师弟的旧识了。另两位成不忧、从不弃,也算得上天资聪颖,风师弟你剑术通神,沿途还请提点一下这三人的武功,愚兄感激不尽。”风清扬笑道:“不平孩儿为风某送了三十年的饭食,我教他几路剑法,也是理所应当之事。”封不平等三人连忙下拜道:“弟子谢过风师叔传剑之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