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剑慧擦拭了一下额上香汗,叹道:“还好我们走的是沙漠东路,纵是寒冬,却也多少还有些雨水,若是走了西路,多半已被渴死啦。”风清扬则语带怜惜:“慧儿,这番奔波,着实苦了你了……只是这库布奇沙漠乃是距离京师最近的沙漠,也是前往瓦剌黄金大帐的必经之路……好在前方不远便是大草原了,届时自有客栈歇息,却要好好大吃一顿,沐浴一番,以作休整。”诸葛剑慧听得“沐浴”二字,瞧了下两人身上业已泛黄的衣衫,不禁面上微红,轻声道:“嗯,确有四五日不曾沐浴更衣了……”
茫茫草原,所谓“客栈”,也只是位于官道上的简易毡帐组建而成,二人不通蒙语,除了交谈不便之外,更被黑心店主好好敲了一笔,好在二人所携金银细软并不算少,既然身在他国,也不便再起争执,只得花钱消灾了事。
是夜,二人分别沐浴已毕,换了瓦剌当地服饰,同卧一帐,风清扬就地盖了条毛毯睡了,却让诸葛剑慧独卧榻上。诸葛剑慧心道:“这呆子,外表固然极为逍遥不羁,内心却仍是如此仁义谦恭。”于是怯生生的开口道:“风郎,蒙古人大多体态魁梧,因此这床铺也是极宽大的,我看睡两个人断然无妨……”一时面生红霞,神态忸怩。风清扬先是一怔,复微笑道:“慧儿你还不曾过门,我生怕上了床铺会做些甚么,于你清名有损……”诸葛剑慧不禁又暗暗骂声“呆子”,又道:“眼下正是寒冬,你睡地上,总易着凉,不如……”风清扬笑道:“多谢慧儿关心!我的九阳神功已有九成火候,些许风寒,又有何惧?”诸葛剑慧只得轻哼一声,气鼓鼓的道:“那便睡罢!”赌气蒙头大睡而去。
次日起身,二人在集市上购得补给、骏马,踏上了前往瓦剌黄金大帐的最后一段征程。这段旅途虽然极长,然而大多还在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每隔数里便有牧民与蒙古包驻在,比起先前的沙漠之行,却又惬意得多了。
望着前方茫茫雪原,风清扬不禁叹道:“冬季北上,终究无法领略漫山牛羊,遍野芳草之胜景,实乃一大憾事!”诸葛剑慧笑道:“你还是知足罢,我们在赶路期间上能欣赏到如此无暇的雪景,已是极为难得了。”只见苍茫大地之上,本已枯萎的野草上压着厚厚的积雪,显得晶莹剔透,玲珑有致,果然别有一番风情。诸葛剑慧触景生情,不禁柔声道:“当年萧峰大侠曾在雁门关许下心愿,愿与阿朱在漠北放牛牧马,了此残生。风郎,若是此间事了,你可愿意与我终生在此放牧,琴瑟相和,举案齐眉,不再理会中原武林的那些俗务呢?”风清扬微笑道:“若是瓦剌方面不加以干涉,只要慧儿欢喜,你我在此住上一辈子也无妨。”二人脉脉对视一番,皆是会心一笑。
行得数里,风清扬复问道:“慧儿,你且再仔细看看那布防图上,瓦剌的黄金大帐究竟在何处?这雪原方圆数千里,漫无边际,切莫走了岔路。”诸葛剑慧苦笑道:“瓦剌本是游牧民族,所谓的首府与政治中心只是一时的聚居地而已,由此图看,目前的黄金大帐应当是在和林城附近,以你我脚程,还须十余日才能赶到。”
风清扬奇道:“和林城?成吉思汗治下的首都之一?”诸葛剑慧笑道:“不错,看来风郎近来读书不少,去乡间做个学究也绰绰有余了……那和林城本是蒙古国的都城,忽必烈称帝时辟为岭北行省治所。元灭之后,北元政权也曾据以为都。瓦剌与鞑靼之间,也曾为了此城发生过多次争执。直到数十年前,此城因为战事连年,才逐渐荒废。瓦剌部统一蒙古之后,也懒得花费财力物力对此城加以重建,只是将黄金大帐迁于此城附近,作为政治中心。”风清扬抚掌笑道:“我若是学究,慧儿便是女状元了!”诸葛剑慧轻叱道:“休得取笑,速些赶路罢!”跃马扬鞭,一骑绝尘而去。风清扬笑道:“慧儿好骑术,不过风某又岂会输与你了?”也纵马一阵疾驰。两人两骑,来去如风,好似流星赶月,相互追逐于苍茫雪原之上,只留下点点蹄印,犹如漫天繁星,落在那四野蔓草之间,交相辉印。
二人一路疾行,由于伴着欢声笑语,嬉闹调侃,却也并无丝毫疲惫之感,不觉十数日已然过去。
一日正午,阳光极为灿烂,于冬日之中,却也带来数分沁人心脾的暖意。风清扬打马在前,极为惬意的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道:“一连数日辛苦,到得此处,这才多了一些人烟。”诸葛剑慧笑道:“何止‘多了一些’?我看至少多了数倍罢。”风清扬蓦然醒悟:“是了,黄金大帐只怕快要到了。”正言语间,忽觉阳光转瞬刺眼起来,睁眼看时,竟是一座金色大帐帐尖金漆反射所致。
风清扬不禁大笑道:“黄金大帐!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到啦!”诸葛剑慧哂笑道:“甚么黄金大帐?你不觉得此处的防备过于松散了么?”风清扬略微一怔,默运神光,细细看去,只见四周的金色大帐何止千百,帐尖一律以金漆涂抹,作为草原上的一处建筑群,着实是气势恢宏,卓尔不群。
风清扬赞道:“这些金帐,虽然不是真正的黄金大帐,却也端的好风采!”诸葛剑慧道:“真正的黄金大帐,据说是草原上最为雄伟壮观的帐篷,由表及里,从上到下,无一不是黄金所制,只有孛儿只斤氏直系所传的黄金血胤,才有资格居住。不过,既然能看到金帐建筑群,离我们的目的地也不远了。”风清扬奇道:“也先乃是猛可帖木儿之后,难道也算是黄金血胤么?”诸葛剑慧笑道:“黄金血胤一说,自从北元分裂,便无人推崇了。莫道也先,便是眼下的瓦剌岱宗可汗脱脱不花,也未必是黄金血胤。只是这黄金大帐么,依旧是蒙古人最高贵身份的象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