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围魏救赵


本站公告

    风清扬叹道:“其实师尊当年也是被朱元璋暗算才主动放弃了明教教主之位,将大好河山拱手相让……罢了,本座还有一事请教,令祖父既然已被夷灭三族,阁下又是如何脱得大难,又为何改姓为佘?”佘江冷笑不止:“风盟主如此聪颖之人,居然也能问出这等蠢笨的问题。家祖冤案牵连甚广,连故里与居所的所有蓝姓之人尽皆改了姓氏,姓秦者有之,姓青者亦有之。当年家祖世交黔国公沐春为保存家祖遗脉,将身怀有孕的家祖侍妾藏于沐府,得遗腹子蓝昌建,这便是家父了。”风清扬奇道:“令尊既然已被救下,阁下为何还要改姓?再者沐王府远在云南,与瓦剌相距何止千里,阁下又是如何辗转投入瓦剌旗下?”

    佘江恨声道:“为何?还不是因为佘某乃是庶出!沐春留下家父一脉原本已担下了极大风险,孰料家父在成年娶亲之后,居然又流连于风月之所,终于……”风清扬颔首道:“原来如此。沐春一来不愿冒太大风险,二来阁下的出身未免有些龌龊,因此便将阁下母子发配北疆了。若本座不曾猜错,阁下是随了母姓……”佘江苦笑道:“天幸当年家祖远征蒙古之时,曾饶恕过一个名叫绰罗斯?猛可帖木儿的首领,留了他一条性命,而此人居然便是我也先安答之曾祖。我与母亲流落漠北,饥寒交迫,险些送命,在弥留之际被瓦剌人所救,一连数周精心照料,这才恢复过来。忽一日偶遇瓦剌太师,也先安答之父脱欢行猎至此,念及旧情,将佘某收为义子,之后又与也先结为安答。佘某成年之后,也先安答见我天资卓绝,武艺不凡,又对大明朱氏恨之入骨,便拜我为国师,与之共掌瓦剌大权,图谋统一蒙古,乃至进取中原之大业。”

    风清扬先是喟叹一番,复又问道:“依稀记得,云南有个五仙教,隶属魔教,教主似乎也是姓蓝,不知可与阁下有甚么联系?”佘江淡然道:“那是家姊,虽然不是庶出,却也因为女儿身而被逐出门墙,身入魔教,本是如花似玉的女子,却不得不终日与五毒为伍。”风清扬笑道:“你们姊弟,同样被逐,居然都成了用毒的大方家,足可见造化弄人。”佘江凄然道:“她毕竟是正室所出,也保留了蓝姓,怎似我这般颠沛流离,半人半鬼,连认祖归宗都成了一场幻梦。”

    风清扬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此刻本座心中疑虑尽消,可以与阁下公平一战了。”佘江冷笑道:“佘某倚多为胜,盟主所言‘公平’二字,未免刺耳。”风清扬淡然道:“阁下想要倚多为胜,却也未必能够……”运气呼哨一声,顷刻之间,金翅大鹏便从天而降,巨翅轻摆,扬起阵阵罡风,将佘江身后铁骑刮得连连倒退,人仰马翻。

    佘江面上微微变色,冷然问道:“以二敌二,这便是盟主所言的‘公平’?”风清扬心道:“如此师徒,如此心机,如此谋划,如此手段,数百年来不曾一见!此时不杀,必成大患!”于是朗声笑道:“国师所言甚是,这是再公平不过之战了!”倚天剑寒光闪处,径取柏溪霖而去,大鹏会意,铁翼同时向佘江疾攻。

    柏溪霖未料到风清扬会率先向自己发难,自知不是对手,慌乱之中,随身软鞭不及出手,只得发足连退,身形堪堪避过倚天剑锋,右肩却已被剑气割伤,划出一道血痕。

    风清扬一招得手,再不留情,出手如电,长剑幻化,挽出六道剑花,转瞬已将柏溪霖所有退路尽数封住,复一剑中宫直进,便欲一招之间毙敌于剑下。

    忽听得身后弓弦响处,一箭破空而至,气势惊人,风清扬暗道:“不好,伯颜到了。”左肩一侧,穿云箭正中倚天剑身,真气激荡之下,剑气自然偏了数寸,柏溪霖又躲过一劫,却已冷汗迭冒,喘息不已。

    风清扬回身看时,只见伯颜帖木儿领着一队精锐铁骑自西直门退了下来,身后二骑,却是身着明军服色,细看时,竟是早被囚于兵部的瓦剌双绝,柳生宗源与金东贤,不禁心道:“瓦剌双绝定是趁着兵部无人、城中大乱之时,逃出天牢,换上明军服色,蒙混出城,恰好遇上伯颜攻打西直门,便合兵一处,却不知为何放弃大好形势,匆匆退兵?”

    伯颜帖木儿对佘江遥呼道:“我军粮仓突然遭袭,料是敌军火攻,国师请速速随我回援!”佘江正力战大鹏,闻讯连忙向粮仓方向眺望,只见果然隐隐有火光烟尘冒出,不禁跌足道:“此火渐成燎原之势,二十万大军若无粮草,则只有回师一途,大势去矣!”复对风清扬恨声道:“风盟主,今日之战,未分胜负,不若改日再会,不死不休!”避开大鹏铁翼,展开轻功,向瓦剌大营方向疾奔而去。

    伯颜帖木儿向风清扬瞥了一眼,冷然道:“风盟主好精妙的调度,仅仅牺牲了厚土、烈火二旗,便击退了我二十万铁骑,佩服佩服!”见风清扬一脸茫然,便冷哼一声,右手一挥,带着柏溪霖、瓦剌双绝与大队铁骑回援去了,只留下雪地上点点蹄印。

    风清扬望着远去的瓦剌铁骑,犹自发怔:“记得江惟淼接谦帅号令,已率五行旗援救西直门了,怎会又去偷袭瓦剌大营?”忽听得身后一声娇喝:“你个大恶人,唤你数次也不来救我,当真是忘恩负义,负心薄幸!”却是诸葛剑慧已缓缓走出石阵,一身银色大氅之上,已沾了不少积雪与污血,显然是刚经过一场恶战。

    风清扬苦笑道:“我在此被五大高手围攻,无暇分身,刚将他们击退,你便已脱险了。”诸葛剑慧板着脸佯怒道:“瓦剌双绝被囚兵部,又哪有那么多的高手齐聚在此?”风清扬耸耸肩道:“然而五大高手之中,确乎有他们二人。”说着便将方才的大致经过,包括佘江师徒的惊天阴谋与诸葛剑慧说了。

    诸葛剑慧听得面上阴晴不定,直到听得瓦剌粮仓被焚,这才展颜笑道:“伯颜所猜不错,这必是韩炎与庞墉的手笔。”风清扬讶然道:“韩炎一个时辰前被摩罗星的龙象般若功重伤,怎会又去劫营?”诸葛剑慧叹道:“这番劫营,并无退路,实与送死无异,韩炎以重伤之身,长途奔袭,舍生取义,一举成功,当真是一位忠勇可嘉的无双国士。”风清扬若有所悟:“是了,厚土旗的看家本领便是挖掘地道,烈火旗紧随厚土旗自地道潜入瓦剌粮仓,纵起火来,瓦剌军必然措手不及……不过一个时辰之内,以厚土旗区区千人,怎可能挖出一条如此狭长的地道?”诸葛剑慧道:“以谦帅布置之周密,这条地道应当是昨晚连夜挖成的,只可惜了烈火与厚土两旗数千精锐,尽数要折在瓦剌大营之中。”

    正谈论间,千余皂袍甲士匆匆赶至,当先一人却是洪水旗使江惟淼:“盟主无恙便好!请速速随我等前去营救韩大哥与庞兄弟罢!”风清扬略一沉吟,只见又有白袍、青袍甲士三千余人随后而来,自是锐金、巨木二旗。诸葛剑慧抢先说道:“诸位辛苦了,以寡敌众,力退伯颜大军,着实居功至伟!”巨木旗使柴正权急道:“诸葛女侠不必谬赞,若无韩大哥与庞兄弟围魏救赵,单凭西直门那点兵力,早晚会被攻陷,如今不去相救这二位兄弟,更待何时?”

    诸葛剑慧微微摇头:“伯颜大军业已回援,如今的瓦剌大营,足有十余万之众。烈火厚土二旗,主力不过四千人,此番奇袭已是兵行险招,能够一举制敌,已是天佑我朝,诸位若要以卵击石,以五千残兵会斗十万铁骑,非但无法救出韩庞二位旗使,还会搭上整个五行旗!”锐金旗使钱鑫怒道:“难道我们便如此眼睁睁的看着烈火、厚土二旗的兄弟全数战死沙场?”风清扬朗声喝道:“难道诸位想让烈火、厚土二旗的弟兄作出无谓的牺牲?他们的死,能够换来京师保卫战的决定性胜利,他们的死,是有价值的死,可谓死得其所,将受到大明百万军民的敬仰!而诸位,若是意气用事,非要葬送整个五行旗的话,本座也不便拦阻,这便请罢,恐怕今后的世人,只会嗤笑诸位,鄙夷诸位了!”

    钱鑫与柴正权面色微变,不再言语,江惟淼则神色凄然,恨声道:“若不是一时疏忽,被大哥点了穴道,我怎会任他前去送死?”风清扬颔首道:“是了,本座离开德胜门时,韩旗使看似身负重伤,实则尚有余力,趁你不备,点了你的穴道,夺了你的指挥之权,继而改了谦帅之命,辖制烈火、厚土二旗奇袭瓦剌粮仓,只分了锐金、巨木、洪水三旗援救西直门。”

    江惟淼踌躇良久,终于叹道:“罢了,江某一言九鼎,少室山上,五行旗既已服输,理应归风盟主统率,究竟如何进退,还请盟主示下罢!”风清扬道:“也先老奸巨猾,又得武穆遗书之助,我等片刻大意不得,西直门之围既解,还是先回德胜门禀报谦帅为上。”诸葛剑慧附和道:“也先用兵,诡奇无伦,还是小心为上。”江惟淼朗声道:“得令!”对五行旗众一挥手,回师德胜门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