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惊世奇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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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雪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翩然若仙。”

    佘江颔首道:“风盟主所猜大致不错,任浩然断了佘某一臂之后过于狂妄,当着佘某之面道出了‘无招胜有招’的剑意,佘某当时便如醍醐灌顶一般,直到毒杀对手,与这条血蟒劫后余生,数月来尝尽世间无数苦楚,终于人蛇一体,到达‘无招’境界。”风清扬道:“本座于石壁之上偶得独孤九剑剑谱,用了数日才彻底领悟‘无招’之意,你能从对手言语之中即刻领悟,实属不易。”

    双方正自对峙,佘江身后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呼声:“师父,您老人家可安好?”风清扬侧目看时,只见来人竟是柏溪霖,一时心头巨震,竟有些头晕目眩,仿佛知晓了世间最大的秘密一般:“原来如此……果然是数百年来第一大惊天阴谋……”佘江冷然道:“无妨,师父还没被你小子气死……不过看风盟主的脸色,似乎已经发觉了甚么……”柏溪霖见了风清扬,也淡淡的道:“原来风盟主也在啊,以盟主之智慧,见了我师徒二人,应当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不妨说说看罢。”

    风清扬叹道:“原先本座以为佘庄主是在万仙阵大败之后,走投无路之下,才反投了瓦剌,直到见了这位柏兄唤你‘师父’,才知晓本座确是大错特错了。”佘江道:“此时醒转,还不算太晚。”风清扬续道:“本座这才明白,阁下原本便是一名双重间谍,最终的身份应当是瓦剌国中大员,潜伏中原数十年,真可谓苦心孤诣了。”佘江淡然道:“不错,佘某的真实身份乃是太师也先的结义兄弟,瓦剌第一国师。”

    风清扬缓缓道:“原来是佘国师,看来本座还是小觑了你……数十年前,阁下凭借一身武艺深入大内,获得前朝宣德皇帝信任,成为大内侍卫,之后与胡虓等高手相熟,不久便相互称兄道弟,最终义结金兰,并称‘乾清七瑞’……”柏溪霖道:“风盟主果然聪颖,推理至此,半点不错。”风清扬续道:“至于你柏兄么,多半是令师在中原收的弟子,八成还是垂死的孤儿,是以能够作出如此牺牲潜入大内完成令师的一系列计划。”柏溪霖恨声道:“不错,咱家的性命都是师父给的,只要能够最终完成师父的大计,自残肢体又算得上甚么?”

    风清扬叹了口气道:“那时的王振,尚未成为一代巨阉,只是朱祁镇的宫廷教师而已;而令师工于心计,对宫内情况早已了如指掌,兼之目光独到,算出当时只是太子的朱祁镇在即位之后会对王振极为依赖,甚至委以重任,于是趁你年少,命你自宫,得以入得大内。再往后,你几经辗转,多番钻营,终于成为王振身边的小太监。”柏溪霖冷然道:“王振原本只是一条安于现状的老狗而已,哪来这么大的野心,甚么一代巨阉,甚么权倾朝野,全是在师父和我的逼迫之下。”

    风清扬续道:“以令师杀人于无形的毒术,想完全控制一个王振并不太难,控制了王振,便等于控制了半个大明王朝。”佘江补充道:“原本这个计划可以更轻松的实施下去,不想前朝宣德皇帝在暮年之时居然对五行旗下了密诏,密令陆一枭剿灭整个中原武林。”风清扬道:“相传陆一枭十六年前暴病而亡,其实他便是在此时杀我大师兄后易容投入华山门下,用十年时间酝酿六年前的思过崖之变,使得五岳剑派与魔教双方元气大伤。”佘江道:“陆一枭接了密诏,便命我乾清七瑞假称告老还乡,实则暗伏于芒砀山中,调集诸多异兽,组建万寿山庄。如此一来,佘某不得不离开京城,与霖儿的联络自然也变得异常困难,想到计划实施变缓,心中自然暗暗气恼,随即心生一计……”风清扬接口道:“何止心生一计,阁下就此设下连环毒计,将陆一枭作为棋子,助他清缴武林,让五行旗与中原武林自相残杀,削弱双方力量,好让瓦剌从中渔利……数月之前,更利用王振发号施令,命五行旗剿灭少林,又令万寿山庄围攻黑木崖,于此同时,遥传讯息,令瓦剌铁骑南下,从而一手造成土木之变。”

    佘江叹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佘某不曾想到,你风云二人竟会出来搅局,先是万仙阵一役,再是少室山大战,险些破坏了佘某的全盘计划。”风清扬冷笑道:“如今京师上下,众志成城,中原武林与朝廷已然尽释前嫌,决意共抗鞑虏,阁下的全盘计划,只怕已是不保。”佘江淡然道:“佘某与也先安答已熟读《武穆遗书》,区区北京城又岂能挡住这支精锐无比的虎狼之师?”

    风清扬先是一怔,复又问道:“岳元帅的《武穆遗书》?昔年屠狮大会之后,汝阳王率兵围攻少室山,师尊曾以此书兵法大破敌军,后又将此书传于徐达将军,阁下又是从何处获取此书?”佘江冷笑不止:“徐达凭借此书,百战百胜,将元蒙赶至漠北,建下盖世奇功,获封右丞相,魏国公。不想他功高震主,最终仍是被朱元璋那厮暗害致死,在他死后,朱元璋还假惺惺的追封他为中山王。至于那《武穆遗书》,自然是被葬在了那座中山王墓中,佘某略施手段,便将那墓给盗了。”风清扬苦笑道:“堂堂瓦剌国师,为了本遗书居然也会屈尊去做那发丘将军、摸金校尉。”佘江笑道:“若无这本遗书,瓦剌怎可能于数年之间便训练出这一支‘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的铁骑?以数万破五十万,半年之内兵临京城之下,俱是这本遗书的功劳。”风清扬颔首道:“是了,孙子兵法上的‘六如真言’流传于世何止千年,然而只有岳元帅麾下的岳家军才能将其发挥到极致,想必遗书之上,写的便是岳元帅当年的治军与征战之道。”

    佘江笑道:“岳武穆用兵纵然精妙,与诸葛武侯之神鬼莫测相较,似乎还稍逊一筹。佘某的风媒早已探得,你那位诸葛朋友得了武侯天书,却无法运用自如,不若交于我手,也可免得明珠暗投。看在天书的份上,佘某或许可以放二位一条生路。”风清扬冷冷的道:“孰胜孰负,尚在未知之数,佘国师素来谨慎,此刻为何如此托大?”佘江淡然道:“你我目下修为,当在伯仲之间,三百招内绝难分出胜负。佘某神气完足,且有霖儿与铁骑相助;你却连场恶战,恐怕早已是强弩之末,又有爱侣失陷石阵之中。所谓关心则乱,以风盟主的见识,早该算出自己尚存几分胜算。”风清扬冷笑道:“独孤九剑,遇强则强,自可生出无上剑意,即便真气耗尽,也足以击溃你们这些幺么小丑。”佘江“右臂”轻拂,微微摇头道:“既然如此,风盟主请进招罢。”

    风清扬目视佘江,缓缓问道:“且慢,一决生死之前,本座心中尚有一丝疑惑。阁下衣着扮相虽然古怪,然而于形容音色之上,完全便是我中原人氏,究竟为何要相助鞑虏,处心积虑谋我大好河山,以致生灵涂炭,满目疮痍?”佘江略微一怔,面上肌肉不自觉的颤了一下,复又厉声狂笑起来:“天下唯有德者居之,大明历经数代,俱是些昏君、庸君、暴君,朝中奸佞丛生,弊端不绝,长此以往,国将不国!”风清扬不解道:“我朝自洪武皇帝开国以来,除却那朱祁镇确乎是个昏君,朱允炆或许算个庸君,其余如太祖、成祖辈,皆是千古一帝,至多在末节之上,有些瑕疵,毕竟是瑕不掩瑜……”佘江笑声不绝,面上蓦地现出凄凉惨绝之色,森然打断道:“朱棣那厮倒还罢了,朱元璋老贼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却说他是千古一帝?甚么瑕不掩瑜,这些瑕疵,害得家祖险些被灭尽三族,牵连之广,竟多达两万余人!如此暴君,便是夏桀商纣亦有所不及,你竟说他是千古一帝,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风清扬心中一凛,复问道:“令祖父姓胡还是姓蓝?”佘江凄然道:“胡惟庸又算甚么东西,家祖乃是明朝大将军、凉国公蓝玉!”风清扬叹道:“相传当年大将军蓝玉恃功骄纵,企图谋反,终于触怒太祖,招致杀身之祸,被判抄家,夷三族,究其党羽,列侯以下连坐者多达一万五千人。为警诫群臣,太祖又特制《逆臣录》颁行全国,制造了惊骇一时之‘蓝狱’案,锦衣卫四处捕风捉影,罗织罪名,之后陆续又有无辜者五千余人被牵连致死。”佘江冷笑道:“风盟主却也博闻强识,不知是否还记得汉初韩信、彭越、英布之故事乎?”风清扬道:“佘国师的意思是,朱元璋与汉高祖刘邦仿佛,为巩固集权而滥杀功臣?所谓谋反之说,只是……”佘江笑道:“不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朱老贼便是一个可与之同患难而不可与之共天下的小人。他这一生,真不知干了多少落井下石,卸磨杀驴之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