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出手了,然后是没有任何血迹和伤痕的一具尸体倒在地上,李小二娘子的惊呼声戛然而止,然后也倒了下去。从始至终也没见这个少年有任何身形的移动,少年依然坐在窗前关注着无穷无尽的绵延到天荒地老的风和雪,少年将尸体处理掉,笑吟吟的从怀里取出一个人皮面具贴到脸上,将身子一晃,一个活脱脱的李小二出现了,让人以为李小二又活了过来。这个少年,是谁?
沧州牢城营里,差拨从天王堂里叫来林冲到厅上一同见管营,管营对林冲道,“柴大官人叫俺们关照你,你来这里多时,一直没有机会。此间东门外五十里有座大军草料场,每月纳草料的都有些惯例钱,如今抬举你去替换那里的老军来守天王堂,你在那里也寻觅几贯钱买酒吃,明日同差拨到那里交割了。林冲道,“是。”望着林冲退出去,管营对差拨道,“‘豹子头’林冲作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他在京城得罪的居然是当今朝廷的四大权势人物之一的高俅高太尉,高太尉是我们这一代最有地位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任你林冲在如今没落的江湖上有多风光,也是没法和高太尉相提并论的,开罪了他也就一个‘死’字。”差拨冷笑两声,算是对管营的应和和赞同。
林冲离开牢城,去李小二家辞行,酒店里没有客人,大多数人都是打了酒带回家里守在暖炉边吃。店里只有李小二一个在擦拭桌椅,经商的人,忙的时候嫌累,希望有一刻清闲的功夫坐下来吃杯酒,清闲的时候反而更加闲不住了,一会儿将一天的账目清算一遍,一会儿又要做东做西,站在门前口里叫道,“天气怎会如此不好,哪还有客人上门。”其实天气一天比一天更加寒冷了,李小二见林冲走进门来,放下抹布道,“恩人,有好几日不曾见你的面了。”林冲道,“兄弟生意如何?一个人在这里忙活。”
李小二道,“这样好的天气,哪还有客人上门,打酒的人倒不少,浑家到市镇上进货去了。”林冲与李小二对坐在桌旁,李小二又问道,“恩人何事前来?”林冲道,“特地来和兄弟辞行,管营调俺去做草料场的管事,明日便与差拨去交割。”李小二道,“这个差事好过看守天王堂,那里收草料时有些惯例钱钞,往常不使钱,不能谋得这个差事,小人早就说过以恩人的名头,谁人敢不敬仰,谁人敢不提携。只是恩人一走,小人夫妻两个还仰仗谁去,恩人少待,等浑家回来小人夫妻办一桌酒食为恩人饯行。”
林冲道,“不劳,不劳,明日起行,俺这就回去收拾行李。”说着话站起身来,李小二也站起身来边往外送边道,“恩人再多坐一会儿。”林冲拱手道,“不了,告辞。”说着向外走去,李小二上前几步道,“我送送恩人。”林冲将李小二的手一推道,“兄弟留步,不用了。”李小二再想向前动身,发觉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听使唤,纹丝也行动不了,明知是被林冲刚才的一推,真气输入了自己的体内,身形已经被锁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冲渐行渐远,最后与外面的的白茫茫连成一片。不过他自信林冲没有将他识破,他虽然是一个少年人,但是经过了组织上严苛的训练和自己在外多年执行组织上的任务的锻炼,他的成熟他的老辣早已超过了一般的中年人,就像组织上的头牌卧底高太尉高俅一样。
“李小二”坐到窗前,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店里就坐在这个位置上,他拿起酒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吃着酒杯中的酒,“李小二”往着外面的风雪,外面的风雪没有停的意思,而且似乎越来越大了,一切都是白茫茫的,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但是在白茫茫的下面掩盖着什么?最起码,在少年临窗的墙根底下,就埋着两具尸体,那两个人才是这个酒店真正的主人。
次日,林冲与差拨到点视厅上向管营讨了帖文,又到天王堂取了包裹,用一条花枪挑了,两人取路往草料场来。严冬天气,天上有一大片一大片的异常白异常厚的云彩,北风从上面刮下来纷纷扬扬的大雪,将地上的一切景物掩埋,都掩埋成一大片一大片的白。林冲和差拨冒雪来到草料场,推开大门,院子里有几间仓库,中间是一个草厅,其他地方都是马草堆。二人来到草厅上,一个老军在里面烤火,差拨道,“管营差这个林冲替换你去看守天王堂,你与他交割了。”老军拿了钥匙,引着林冲将草场的情况都看了一遍,老军道,“这些马草都是供军队所用,不可有失,这里荒僻,没有人前来,草也不值钱,看守起来倒也容易。”又引林冲到厅上收拾行李,指着墙上一个大葫芦道,“这里的日子过得荒凉,你要耐得住,你若买酒吃,就拿这个葫芦到东大路二三里外的市井上买。”
交割完差拨和老军走向草场外面,差拨忽然转身道,“林兄弟,俺差点忘了,这里有你的一封书信,一俺直想着要交给你,差点忘了。”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林冲接过来道,“有劳差拨哥哥。”差拨道,“都是自家兄弟,没得说,你在这里好好看守草料场,俺与管营哥哥还会抬举你。”
这个葫芦林冲认得,二十五年前有一个醉心于武学的少年,放浪形骸,拿手的是一套“醉拳”功夫;每日也只是烂醉于街头,像个乞丐一般,其实他是少林一脉俗家弟子的第一人,他越是放浪越说明他在“醉拳”这门武学上的层次越高,那个少年背上就背着这么一个葫芦,偌大的一个葫芦,数十斤的好酒还不够他吃上一顿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