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城不远有个酒店,店主人是李小二。李小二原来也是东京人氏,与他的好哥们绰号“操刀鬼”的曹正仰慕江湖上顶尖的高手“豹子头”林冲,曾经要拜林冲为师学艺,不过江湖人都知道当今江湖的三大翘楚——也是当今江湖武功最高的三人,江湖没落,竟然没有一位宗师级的人物,武功最高的三人都是没有超过三十岁的年轻人——“大刀”关胜、“双鞭”呼延灼、“豹子头”林冲三人只有林冲有一个徒弟,即是林冲所收的“操刀鬼”曹正,人如其名,当真是一个矮挫粗横在专门油锅里煎人的小鬼。李小二要比“操刀鬼”曹正机灵一万倍,少年一时的狂热,他很快就能从中清醒过来,不像曹正他们那样将这股狂热的劲头化作了行动,认了真将它当做一生的梦想。李小二看清在如今的江湖上没有好的出路,所以立即弃武经商,将真实的银钱攥在手里,要拜林冲为师的事也就没有成行。
聪明人总是“后知后觉”、“趋利避害”,“操刀鬼”曹正一时的少年狂热,已经踏入江湖,并且有了自己的名号,像李小二这样的聪明人从来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的名号。李小二弃武从商,后来又撺掇曹正和他合伙做生意,让曹正到山东去贩货物,他却拿本钱在京城自己经营,指往多赚一笔,不想生意做得忒宽了,少年托大本钱都被吃进去了,流通不得。李小二卷了钱财想要逃走,被几个商界的老混混捉住了送到官府,幸亏有林冲出面,老混混们卖给八十万禁军教头一个人情,将本钱利息都取走了不再追究他。林冲又拿出银两赍发他出京,一面写信告诉自己的徒弟“操刀鬼”曹正,东京他不要回来了,李小二将本钱使弄光了,还吃了官司,如今他也离开了京城。
原来他就在沧州,林冲到酒店买酒吃不想却碰上了。李小二对林冲道,“自从得恩人相救,又打发我出京,亲戚朋友到处投奔不着,迤逦来到这里,在牢城酒店王掌柜这里打工,因见小人谨慎,干活不惜力气,就招了小人做上门女婿。如今丈人丈母都死了,这个酒店就由小人夫妻两个经营。恩人如何到这里来了?”林冲指着脸上的金印道,“我因被人陷害,惹了一场官司,被刺配到这里,如今看守天王堂,不想今日在这遇见了你。”
李小二将林冲请到家中,叫妻子出来拜见了恩人。夫妻两口儿喜道,“我夫妇二人在这里也没个靠山,恩人到来,真是从天降下。”林冲道,“我是一个犯罪之人,值得什么,你夫妇二人如此看重。”李小二道,“江湖上谁人不晓得‘豹子头’林冲的大名,恩人不必妄自菲薄。”随后款待了林冲酒食,至夜送回天王堂,次日又来相请。林冲自此和李小二店里来往,自己也常拿出些银两给他做本钱。
春暖花开、艳阳高照、秋风萧瑟,然后到了冬季,冬天总是跟严寒联系在一起的,万物肃杀,只不过林冲刚到沧州牢城营不久,还没到三九天,还不够寒冷。天气寒冷,人们总是会吃上一杯酒来取暖。这一日,李小二刚刚打开门做生意,只见一个人闪进门来,走到了一个间壁的位置,随后又闪进一个少年来,坐在了里面靠窗的座位上,背向门口,先闪进门来的人坐在了他对面。两个年轻人都是身穿棉衣棉袄,带着一路上还未化去的风雪。李小二过来问道,“二位客官可要吃酒?”前面那人拿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道,“取三四瓶好酒来,客人到时,果品酒馔只管上来,不要多问。”李小二道,“官人请谁的客?”那人道,“有劳你去将牢城里的差拨和管营请来,说有个官人请他商议事务,专等。”
李小二到牢城里将差拨、管营二人寻齐了,同到酒店里来。走到那两个人的桌前,起先闪进门来的那人与差拨、管营讲了礼,后来闪进门的那个少年坐在那里却没有动,打开的窗子外面是好一场风雪,如今停了,不知何时又要下起来,他就倚在窗棱上,似乎对外面的风雪有着无限的关怀。管营道,“素不相识,敢问官人高姓大名?”那人道,“有书在此,少刻便知——取酒来。”李小二连忙服侍,与老婆将上、好、佳的酒食摆放上来。三人落了座,吃了十数杯酒,那个少年自顾自的吃酒,不与他们说话,那人又对李小二道,“这里不要你侍候,我们自吃酒,不叫,你休来。”
两位客人,一个少年,另一个是二十四五岁的青年人,加上差拨和管营一共四人,虽然坐在靠窗的位置,但是难免隔墙有耳。李小二在店里一阵忙活,走到门前对老婆道,“大姐,这两人是东京口音,不知是什么人,听他们口里道林教头的名字,可是林教头的对头找上门来了?”他老婆道,“你不赶快去牢里支会林教头一声。”李小二摇手小声道,“不可,弄出事来连累了我们,你去服侍他们吃酒,听他们说些什么。”李小二的老婆走过去站在一旁服侍四人吃酒,只见他们转交了一封书信和一个沉甸甸的帕子,里面多半装的是替人办事的“拿人钱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