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重
陈重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酒瓶空了两只,月亮已经升得很高,苏晋安卷起窗上的竹帘,目光淡淡地放出去。
这间小屋是酥合斋里最僻静的一间,陈设也简单,竹席铺地,几张藤编的坐垫,一张红豆木暗红漆的酒案,木板墙上挂了几幅大约是从旧纸店里买回来的无名水墨立轴,年代久远,纸面都黄了,反倒多了几分韵味。小窗打开,就对着1a园里的水塘,晚来抬头见月,低头也见月,此时客人大半散去了,静得能听清蝉鸣。苏晋安喜欢在这里约人喝酒,陈重就来过四次,有时候喝到七八分,推窗见水中月影朦胧,忽地就生出几分惆怅来。
“说说那个白鬼吧。”陈重有了三分酒意,放下了杯子。
“好,先听子仪兄的情报。”
对起义事业给予过支持的许多星球,他们的旗帜在殿堂里的轻风中飘扬。在一条长长通道的远端坐着一位身着白袍的美丽少v,白袍上缀着一道道yù髓bo纹——这是莱亚?奥加纳参议员的官职印记。
在通道的另一端出现了几个身影。其中一个身体魁伟,周身披他总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在同伴们的敦促下,只得硬着头皮顺着通道向前走。卢克、汉、乔卫和斯内皮尔1a了几分钟才走完这段距离,在莱亚面前站住。卢克从坐在附近的其他要人中认出了多唐纳将军。稍停片刻,一个光泽闪闪、形容毫不陌生的阿杜装置走过来加入他们一伙,站在诚惶诚恐的斯内皮尔身旁。
乔巴喀紧张地把脚在地上磨来擦去,作出种种希望离开此地的表示,当莱亚起身向他们走来时,索洛让他静了下来。与此同时,旗帜一齐向前倾斜,出席殿堂集会的全体人员都转过脸面向高台。
莱亚将一枚沉甸甸、金灿灿的东西挂到索洛的脖子上,然后又格外费劲地给乔巴喀挂上了一枚,最后又在卢克的脖子上挂了一枚。接着她向人群作了个手势。严格的纪律顿时松弛下来,到会的每个男v和机器人现在可以纵情欢乐了。
卢克仁立着,淹没在人群的欢呼和叫喊的声之中,但他却现自己的思绪既不在与同盟共事的可能前程上,也不在和汉?索洛以及乔巴喀作冒险旅行的机遇上。他觉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容光焕的莱亚?奥加纳所吸引,虽然索洛曾声称这是未必可能的。她注意到他的大胆的凝视,但这次她只是嫣然一笑。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星系,卢克、汉和莱亚公主的故事并没有随着死亡之星的毁灭而结束……
尽管他们已赢得了一场辉煌的战斗,但在反军联盟和帝国之间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现在、几个月后,反军在荒芜的霍斯上建立起一个前哨基地。但即使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冰雪行星上,他们也不能逃脱邪恶的达斯?维达多久。
不久,卢克、汉、莱亚公主,以及他们忠诚的同伴们,便被迫逃走,分散在各个方向上——黑暗君主的舰队在后面紧紧地追击着……
反军军官举起他的电子双筒望远镜,把焦距调准对着那些在雪中坚定地前进着的东西,看上去象一些来自过去的生物……但它们是战争机器,每一个都大踏步地走着,象四条1ǐ的巨大的有蹄动物——帝国全地形装甲运输器
军官急忙抓起他的互通讯器。“流氓领机——回话点零三”
“回bo站五——七,我们正在路上。”就在卢克天行者回答时,一个爆炸把雪和冰溅散在军官和他惊恐的手下周围。
“现在就是我称之为冰冷的东西”卢克天行者的声音打破了他几个小时前离开新建的反军基地以来一直在观察着的沉寂。他骑着一匹“驼驼”,在眼睛所能看到的整个范围内,它是唯—一个另外的生物。他感到疲惫和孤独。而他自己的声音把他也吓了一跳。
卢克和他的反军联盟的同伴们轮流探索着霍斯的白è荒原,收集关于他们这个新家的信息。回到基地时他们全都带着一种jia织着满足和孤独的感觉。没有任何东西与他们早先的关于这个星球上不存在任何有智慧的生命形式的调查结果相矛盾。在他单独的考察中,卢克看到一些荒芜的白è旷野,以及成排的淡蓝è的山脉,渐渐消失在远处地平线的雾霭之中。
在那张面具似的,为他挡住霍斯刺骨寒风的灰è大手帕后面,卢克笑了。他透过他的护目镜凝视着这片冰雪覆盖的荒野,并把他的软帽子往下拉了拉,更紧地贴在他的脑袋上。
他的嘴角往上翘了油,当他努力想象那些为帝国政fǔ服务的官方调查者时。星系雨点般地抛满了那些几乎毫不关心帝国或它的对手——反军联盟的事情的殖民者,他想着,但一个殖民者如果在霍斯上立界碑标明土地所有权的话,他可能不得不疯。这个重球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提供给任何人——除了我们。
一个月前,反军联盟在这个冰世界上建立了一个前哨基地。卢克在基地中很有名并且,虽然只有二十五岁,他却被其他反军战士们称作天行者指挥官。这个称谓使他有些不自在、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已经处在一个向一队已适应了的战士号施今的位置上。卢克已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并已改变如此之多。
这个年青指挥官踢了踢他的“驼驼”。“走吧,催促道。
雪蜥蜴的灰è身体上有一层厚厚的皮可挡住寒冷。它用它强壮的后1ǐ疾他看,它的三趾脚上的钩状爪子掘起大量的雪1a。当这个四足兽跑上一个斜坡时,它的无峰驼似的脑袋向前ǐg伸着,而蛇一样的尾巴在后面盘绕出来。带角的脑袋左右摆动,与冲向它长满粗的嘴的疾风搏斗着。
卢克希望他的任务已完成了。他感到他的身体几乎快冻僵了。尽管他穿着反军配备的厚厚衣服。但他知道到这儿来是他自己的选择;他自愿穿过这片冰天雪地来寻找其他的生命形式。看着他的野兽投在雪上的长长的yī影,他哆嗦了一下。风正在加,他想,而黄昏后这些刺骨的寒风将给旷野带来难以承受的温度。他很想稍微早一点回到基地去,但他也知道证明反军是单独在霍斯的这一点是多么重要。
“驼驼”迅向右边转动,几乎把卢克摔了下来。他仍然在慢慢习惯骑这些难以猜测的生物。“请勿见怪,”他对他的坐骑说,“但在找可靠的老6地加器的座舱中,我会感到舒适得多。”但对这个任务而言,一个“驼驼”——尽管有它的一利之处——则是在霍斯上最有效和最实用的jia通工具。
当这匹野兽到达另一个斜坡的顶部时,卢克拉住缰绳让它停了下来。他取下他的黑镜片护自镜并眯着眼看了几秒钟,正好足以使他的眼睛适应冰雪眩目的光线。
突然,他的注意力被天空中疾驰而过的东西吸引注了。当这个东西落向薄雾笼罩的地平线时,它在身后留下了一道徘徊不去的烟雾。卢克戴着手套的手迅伸到他的多用腰带上,抓起地的电子双筒望远镜。他敏锐地感觉到一股可以和霍斯冰冷的空气相抗衡的寒气。他刚才看到的东西可能是某种人造物,甚至可能是帝国的东西。年青指挥官的目光集中在那个东西上,跟着它灯红的轨迹并目不转睛地看着它冲到白è的地面,吞噬在它目己爆炸的光辉中。
一听到爆炸声,卢克的“驼驼”就震抖了一下。它出一声充满恐惧的鸣叫并开始紧张地用爪子扒着雪。卢克拍了拍它的脑袋,努力让它放心。他现在呼啸的风声上很难听到自己的声音。“别紧张,v孩,它不过是又一颗陨星”这头坳物平静下来而卢克把通话器拿到嘴边。“回bo三向回bo七。汉,你收到了吗?”
静电干扰从通话器中劈劈叭叭传出来。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干扰。“是你吗.小子?出了什么事?”
这个声音听上去比卢克的声音稍微老成些和尖锐些。有一刻卢克亲切地回忆起在塔托勒的一个太空港,在那个黑暗的,挤满了外星生物的小酒吧中,他第一次碰到这个科瑞连太空走ī者的情形。而现在他是卢克那些非反军联盟正式成员中最好的朋友之一。
“我已搜索完了我的范围,还没有看到任何生命形式。”卢克对着他的互通讯器说道,他的嘴很贴近话筒。
“在这个冰雪覆盖的立方体上并没有足够的生命形式可喂养一个太空旅行者。”汉回答,拚命让他的声音能够在呼啸的风声之上被听到,“我的警卫标设器已安好了。我正向基地走回去。”
“一会儿见。”卢克回答,他的目光仍然集中在从远处那个黑è斑点处升起来的弯弯曲曲的黑è烟柱上。“一颗陨星撞到了附近的地面上。我想清楚。我不会去太久的。”
然卡嗒一声他关掉互通话器,把注意力又转到他的“驼驼”上。这个爬行动物似的东西正用两只后1ǐjia替地创着雪地。它从喉咙深处出一声恐惧的咆哮。
“喂,v孩”他说,轻轻拍了拍“驼驼”的脑袋,“怎么啦……你闻到了什么?这儿什么也没有。”
但卡克自己也开始感到了不安,自他从隐蔽的反军基地出来之后第一次感到了不安。如果他确实了解这些雪蜥蜴某种特点的话,那就是它们的感觉非常敏锐。毫无疑问这个动物正努力告诉他某种东西,某种危险,就在附近。
卢克迅从他的多用腰带上取下一个小东西并调节了一下它的小型控制器。这个仪器非常灵敏,靠探测身体温度和内部生命系统能够探测到哪怕最微小的生命读数。但当卢克扫描这些读数时,他认识到没有必要——或时间——继续看下去了。
一个yī影笼罩住他,比他的头顶还高出约一米半。卢克转过身。一个白的巨*,被到处堆积的雪堆极好的伪装因而感觉象是一个雪堆突然有了生命一样,正凶猛地向地扑来。
白克的手枪还没来得及从皮套中抓出来,这个瓦帕冰雪生物的巨大爪子就正好重重地打在他脸上,把他从“驼驼”上撞了下来,倒在冰冷的雪中。
卢克立到失去了知觉,如此之快以至于他甚至没听到“驼驼”痛苦的尖叫,以及紧接着拧断脖子声音之后的突然沉寂。他他没感觉到自己的脚踝被这个巨大的、多的攻击者野蛮地抓着,他的身体象一个无生命的玩具一样被拖过这片冰雪覆盖的旷野。
那个在空中划过的东西掉到半山腰所形成的凹地中仍然冒着黑è烟雾,但姻状云已明显地变薄了。冰雪霍斯上的风正吹散旷野上的黑è烟雾。
坑中有个东西在移动。
开始时只有一种声音,渐渐的,它1ù了出来。
它看去象某种外星的有机生命形式。它的头是一个多圆的,颅骨似的令人恐惧的东西,它的黑晶体的气泡眼睛正用它冰冷的注视扫过荒凉的,甚至更为冰冷的地面。但当它从坑中升得更高一些时,它的形状明显表明它是某种形式的机器。圆形脑袋下面连接着一个圆柱形的“身体”,装备着摄像机、传感器、以及金属肢体,肢体的尽头是蟹似的钳子手爪。
它在冒烟的坑上盘旋了一下并把它的肢体向各个方向伸开。然后从它的内部机械系统中出一个信号,它便开始飘浮过冰雪覆盖的旷野。
不久,黑è的探测机器人就消失远处的地平线上。
另外一个穿着厚厚衣服的骑走了过来。
他的金属般冰冷的眼睛,冷漠地看着那些灰暗的圆屋顶,无数的炮塔,以及唯一显示这个世界上还有文明生命的巨大的能量动机。汉?索洛渐渐让他的雪蜥蜴慢下来,勒动着缓绳,指挥它小跑过这个大冰的入口。
内相对温暖一些,反军加热器就从外面那些大动机处获得能量。这个地下基地既是一个天然冰也是一个反军用jī光在一座固体冰山中挖出来的弯弯曲曲的坑道mí宫。这个科瑞连人在星系中还到过比这更荒凉的地狱般的地方,但一时他却想不起它们中任何一个的准确位置。
汉从他的“驼驼”上跳下来,向四周看了看中正进行着的各种活动。无论他看到哪个地方,他都看到正在搬动着,装配着,或修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穿灰è制服的反军们匆匆忙忙地卸下补给品和调节各种机器。还有机器人们,大多数是些R2元件和能量机器,它们似乎在每个地方都有,滚过或走过冰走廊,正有效地执行着它们数不清的住务。
汉开始怀疑自已是不是正在变老。开始时他对整个这场反军事件没有任何的兴趣或忠诚,而最终被卷入这场在帝国和反军联盟之间的冲突在开始时仅仅是一个生意上的jia易:出售他的服务以及他的飞船——“千年猎鹰”——的使用。这个工作看上去是够简单的了:只是把本?柯罗比,加上年青的卢克和另外两个机器人,带到阿德兰星系去。那个时候汉怎么可能知道他还将被请求去救一个公主,从帝国最令人恐惧的战斗站——死亡之星那儿?
莱亚?奥格那公主……
索洛想她想得越多,就越认识到接受本?柯罗比的钱最终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开始时他只想拿到自己的报酬并火去偿付某些糟透了的债务。
然而,某种东西促使他加入了卢克和他那些疯狂的反军朋友们,当他们向死亡之星起那场现在已成为传奇的太空攻击时。某种东西。汉眼下恰恰不能断定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现在,在死亡之星毁灭了这么久之后,汉仍和反军联盟在一起,帮助他们在霍斯上建立起这个基地。霍斯也许是整个星系中最荒凉的一个行星。但这种情形将会改变的,他告诉自己。现在他关心是只是,汉?索洛和反军们终将各走各的路。
他快走过地下飞机库甲板,几艘反军战斗飞船停在那儿,由几个穿灰è制服的人在检修着,一些各种各样的机器人也在帮忙。汉最关心的是那艘正停在一个新安装的着6台上的碟形运输船。这艘整个飞机库中最大的飞船,自从汉第一次与天行者和柯罗比搭上钩以后,已在它的金属外壳上新添了几个凹痕。然而“千年猎鹰”并非因为它的外表而出名,而是因为它的度:这艘运输船仍是能够胜过一艘帝国带式战斗机的最快的飞船。
“猎鹰”的大量成功可归功于它的维修和保养,现在正委托给一个两米高的棕的巨*,委托给他长满粗的双手。他的脸此时正藏在一个焊接罩后面。
乔巴喀,汉?索洛高大的类人猿副驾驶,正在修理“千年猎鹰”的中心升降器。当他注意到索洛走近时,他停下工作并揭开焊接罩出他乎乎的脸。一声在宇宙中很少非类人猿能够翻译的嗷叫从他1ù出牙齿的嘴里吼了出来。
汉?索洛就是那些“很少”中的一个。“‘寒冷’这个词还不太适合,乔,”这个科瑞连人回答道,“总有一天我要跟所有这些冰和躲躲藏藏好好斗争一下”他注意到正从刚焊好的金属处升起来的烟缕,“这些升降器修得怎么样了?”
乔巴喀用一种典型的类人猿的咕哝声作了回答。
“好的,”汉说,完全同意他朋友关于回到太空,回到某个其它的行星——任何地方,除了霍斯——的愿望。“我要去报告。然后我会回来帮你。等这些升降器修好后,我们马上就离开这儿。”
类人猿叫了一声.一种高兴的笑声,然后又投入到他的工作中,而汉则继续穿过那些人造的冰
指挥中心布满了电子仪器和伸向冰顶的监视装置。正如在飞机库中一样,反军人员在这也充塞了整个指挥中心。房间里到处是些控制员、战士、维修员——一以及各种大小、各种形状的机器人,他们全都勤奋地工作着,努力把房间转换成一个可运转的基地,以替换在雅云上的那一个。
汉?索洛赶来见的那个人正在一个巨大的控制台前忙碌着,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个计算机屏幕上,正看着那些五颜六è的闪烁着的读数。当索洛向他走过来时,瑞坎,穿着一套反军将军的制服,ǐg起他高大的身躯。
“将军,在这个地区中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汉报告道,“但所一的环形防线标识器都安装好了。因此如果有什么人前来拜访的话,你马上就会知道。”
如往常一样,瑞林将军没有对索洛的无礼出微笑。他赞赏这个年青人非正式地加入了反军,并对他的才能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经常考虑给他一个荣誉军官的委任。
“天行者指挥官已报到了吗?”将军问道。
“他正在确认一颗落在他附近的陨星,”汉回答,“很快就会进来的。”
瑞坎快地扫了一眼一个新近安装的雷达屏幕并仔细看着闪烁的图像。“由于这个星系中那些流星活动,要准确地定位出一艘正在接近的飞船非常困难。”
“将军,我……”汉犹豫了一下,“我想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一个平稳地走过来的人影把汉的注意力从瑞坎将军那儿吸引了过去。她的步子既优雅又坚定,而她那种年青的特征在某种程度上与她的白è战斗制服很不协调。即使隔着这么一段距离,汉也能看出莱亚公主有些心烦意
“你在战斗中表现很不错,”将军对他说道,点点头,“我真不想失去你。”
“谢谢你,将军。但有人正悬赏缉拿我。如果我不赶快付清欠加巴的钱的话,我将成为一个活死人。”
“成为一个死亡目标并非一件可轻易对付的事……”将军正开始说,汉却转向了莱亚公主。索洛并非那种多愁善感的人,但此时他意识到自己非常易动感情。“我想是时候了,殿下。”他停了一下,不知道从公主那儿可以期待什么样的反应。
“没错。”莱亚冷冷地回答。她突然的冷淡正快地展成真正的愤怒。
陈重把宗卷推到苏晋安的面前,并不展开,“他大约十五到二十五岁,可考的第一次杀人是暗杀辰月教‘阳’部的高阶教徒白悲梧,那是去年十月,天罗的杀手刚刚进入天启不久,他是第一批进来的人。当时白大人乘车从天墟返家,按照仪仗带有护卫十四人,其中一名是云中叶氏出è的年轻子弟,武术过人,为了学习才被叶氏从云中送到帝都来。”
“白鬼是自己独自出动的吧?”苏晋安a了一嘴。
陈重点了点头。
“不奇怪,根据我搜集的情报,从没有一次他是和其他刺客联手出动,这是一匹独狼。”苏晋安笑笑,“真是令人jī赏。”
“他刺杀白大人就像刺杀洛都尉一样,只用了一刀,他藏在马车经过的道路上,藏在一棵树上,马车路过的时候他直接踩破车顶跳了进去,对着白大人的后脑纵劈一刀。随后拉着一根锁链走了,自始至终护卫中没有一人来得及反应。”陈重唏嘘,“当街杀人,干净利索得像是表演一样。”
“我记得白悲梧是紫陌君白曼青的堂弟?”
“是,白曼青对这件事很沉默。”
“怀疑为他所杀的帝都高官已经有多少人?”
“至今九人,都是辰月教徒。就像晋安你说的,每次都是独自出动,从不失手。唯有今年一月,他在行刺少府副史展勃安展大人的时候被及时反应的卫围困了,那是在一片开阔处,他杀死展大人之后本来准备了一匹快马可以迅逃离。可是随行一名卫携带了弩弓,一箭死了马。他不得不和十六人对敌。”
“在开阔地方和十六人对敌,应该是必败无疑的……但是我想,他把十六个人全部都杀了?”
陈重摇摇头,“不全也差不多。杀七人,伤九人,有一个卫拼死伤到了他,可还是让他动了预先埋伏下的弩阵。不过被杀的七人中,有五人都是被他直接以刀劈死,身手是不容置疑的。这次jia手留下了一个线索,就是他使用的武器是一柄有弧度的二尺刀,刀尾连着很长的锁链,刀头带钩可以充当勾索使用。是一件很古怪的武器。”
“这就对了”苏晋安一拳击在掌心。
“对了?”
“子仪兄是否记得教宗帮我们回忆洛都尉被杀死的一幕时,白鬼远在三丈之外就动了手。我一直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现在清楚了,他用的就是那种带铁链的二尺刀。这和洛都尉额心留下的伤口也符合。”
“这个我大致也想到了,不过这件武器如此重要么?”陈重皱着眉。
“重要。一件带着过三丈链子的武器,无疑是很难纵的。这个孩子杀人却有一个习惯,就是总在头上用刀,似乎是希望尽快杀死对方,免得反扑。所以他杀白悲梧的时候是刀劈后脑,杀洛都尉是刀刺眉心,这个在三丈的距离上要做到,非要受过极其严格的训练不可。我们剿灭的天罗刺客中,似乎也只有他使用这种武器。我担心的是如果天罗山堂已经掌握了训练孩子使用这种武器的方式,我们想要应对就不容易了。一件可以狙杀敌人在三丈之外的武器,又可以用于近战,没有弩机和其他机括所需的瞄准,实在是难以防御的。总不能让帝都的大人们都罩着铁面吧?”苏晋安摊了摊手。
“嗯,晋安你的担心有道理。”陈重也摊了摊手,“也就是在那一次,被人觉他的头是白è的,之后保密做得不好,在帝都里传开了,人人都叫他‘白鬼’。”陈重拍了拍卷宗,“收集到的情报都在这里了,实在很有限。此外从他所刺杀的人来看,天罗应该非常看重他。他平均一个多月出动一次,被安排得很有规律。他的刺杀方式不拘一格,通常非常迅直接,逃离现场的度极快情应该非常冷血,从不慌张,甚至能在受伤的情况下冷静的分析形势,这么年轻的一个人,不知道怎么能够养成这样的老辣。”
“也许并不是老辣。”苏晋安摇摇头,“天罗培养人的方式,是让他只知道杀人吧?”
“晋安你连续剿灭了七个刺客,一般都是用什么办法?”
“因为我现了一个规律,天罗总是分为两组行动。一组只负责杀人,另外一组负责断后、取头颅和制造必要的情况下杀死被困的同伴,避免他们落入敌人手中。负责处理后事的一组人往往比杀人者还要jīg干,但是他们却往往会在刺杀完成后还长时间伪装成路人留在现场周围观察。我的几次行动都是抓住了处理后事的人,进而找出了刺客的所在。但是这个方式对于这个孩子恐怕完全没有意义。”
“为什么?”
“因为他独自行动。他是不受控制的,自己杀人,自己料理后事,没有人知道他的联系办法。如果我没有猜错,天罗内部应该也只有一个人向他下达杀人的命令。”苏晋安端起一杯酒,眯起眼睛着,“独狼是草原人所说的最难捕获的猎物之一,因为它们独自往来,没有牵挂,而且已经经历过最残酷的考验。”
“要猎杀独狼……再多的猎人只怕也不够用。”陈重低声说,“因为我们根本找不到他。”
“猎人当然找不到,可是,谁能比狼更善于寻找狼的足迹?如果我们要找一条独狼,何不试着……放出另一条狼去?”苏晋安微微睁眼,一瞬间陈重愣住了,他看见寒冷的光从苏晋安细细的眼缝里溢出来。
“另一条狼?”陈重沉了一下,“晋安你的意思是……”
“子仪兄出身斥候世家,应该完全清楚帝都的党们是如何组织的。这些人自称勤王义士,都是各诸侯国流亡来的没落世家子弟。他们的jīg神领袖是ū山、平临、紫陌、桂城四大公子,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世家子弟,这四个人都广蓄客,家世没落的年轻人无不以投奔在他们下为豪。但是四大公子择人也是出奇的严格,紫陌君白曼青是皇室贵胄,挑的是家世,平临君顾西园是宛州豪商,喜欢能言善道长袖善舞之徒,ū山君苏秀行来自唐国,府中好蓄不惜命的死士,而桂城君魏长亭那里,军武世家的后人最受器重。这四大家就算客数千,却只是党中的一成,另有九成都找不到人效忠,在这卮酒百金的帝王城里,不过是虚掷光yī的流人。”
陈重微微颔:“是,这局面的造成多半是因为平临君顾西园,此人在自家府邸旁开‘信翰园’,只要是世家后人,去信翰园说一声我是来勤王的,验明身份之后就可得五个金铢的安家费。多少乡下来的孩子都是仗着自己有些世家血统,梦想到了帝都就有人接待,走上勤王救国的路,将来出将入相重振家族声威,所以不惜跋涉千里。”
“可是他们很快就现这梦碎了,没有过人的本领,他们在帝都得到的,也只是平临君的五个金铢而已,1a完了这五个金铢,无处可去的年轻人就只能流落在城里,像是流氓。就是这些人,给了那些刺客掩护,令我们在追缉中一再地失手,刺客杀人之后只要入流人聚集的几个坊,就像鱼游进海里那样失去踪影。平临君这一手不但漂亮,且让我们全然抓不住他的把柄,真是令人敬佩。”苏晋安轻声说。
“根据我的情报,这些无所事事的世家子弟中身手好的会被天罗相中,雇佣他们为临时杀手,以弥补本堂人手的不足。我猜测,这一年来帝都里一多半的案子都不是天罗的手笔,而是这些世家子弟。天罗是个巨富的组织,他们很懂如何用钱办事。”陈重说。
“正是,但这时候他们的组织就不再是天衣无缝的了。”苏晋安说。
“晋安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如收买几个世家子弟,等着他们被天罗选中,这时候我们就会收到情报?”陈重忽然明白了。
苏晋安笑笑,接着品酒:“但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选,天罗这个组织,能把暗杀武术推到极致,当然看不上普通人。能被天罗看中的,不但要履历清白,还要有足以媲美天罗刺客的身手。这样的人,在帝都可太难找了。”
陈重一愣,仿佛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他想了一会儿,全无头绪,一转头,看见苏晋安边一缕悠悠然的笑意。
“晋安你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吧?”陈重脱口而出。
苏晋安伸出手来,陈重也伸手,两人击掌,呵呵地笑出声来。
“他叫易冉,也有人叫他易小冉,像是个v孩的名字,长得也像个v孩。不过我看过他的身手,以他的资质若被天罗现,应该不会放过。他祖上凭军功封过男爵,后来举家回乡,是个乡下贵族,家道已经没落了。他自己是听了同乡说起进京勤王,热血,就跟着来了,履历上天罗绝看不出破绽。”苏晋安说。
陈重挑了挑眉:“晋安我真服了你,万事你都提前想到。不过真很少听到晋安你那么jī赏一个人。七卫那么多好手,包括你那个得力的下属原子澈,你一个都看不上,却看中一个来帝都讨取功名的乡下孩子?”
苏晋安点头:“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材料,他是晋北八松人,跟我一个地方出来的。他大概三岁开始练刀,刀术是现在很少有人知道的‘古蝮手’,在蔷薇朝却极有名气,晋北出身的武士学上两手就可以横行东6了,要是‘古蝮手’的大师,到哪里都有人供起来。这个孩子还不知道他学的刀术有多可怕,大概教他的人也只想他把刀术传下去,却并不想他用来上战场吧?但是我以为,他可以说和白鬼不相上下”
“会是白鬼的对手么?”陈重有些怀疑,“从我们的情报看,即使在天罗刺客里,白鬼也是罕见的好手。”
“‘古蝮手’是种刺杀武术,面对十个人,一点威力都没有,可是面对一个人,却是强绝。即使在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手里……”
陈重沉默了一刻:“晋安,有时候真的觉得我们是罪人啊……当孩子也被押上了角斗场去搏杀,大人们真的可以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喝酒么?”
“这个世上,还有几个人不是罪人呢?”苏晋安淡淡地说,“今天是圣王八年四月十八,如果今年的十二月三十我们还不能擒获白鬼,大教宗面前,也许我们就该替他去死了。”
“事不宜迟,什么时候行动?”陈重说着就想起身,陈家从小的教育就是如此,该当行动的时候,容不得片刻迟缓。
“子仪兄,让我好好地喝完这顿酒吧。月明星稀的好天气真是不多,每当这时候总觉得人生短暂。”苏晋安手把酒盏,拍栏看月,“明天,明天我去找易小冉,在那之前我要去取一双鞋子。
“鞋子?”陈重愣了一下。
无声地开了,一缕檀香、一缕酒香、一缕v人香在一起扑面而来,陈重一惊,随即觉得一阵清爽边站着一个v人,披着一件绣有白è云纹和粉è桃1a的长袍,大袖滑到肘间出象牙般的小臂和纤细圆润的手腕,兰1a般的手中是一壶温好的酒。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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