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你的脑袋瓜比我想象中还管用呢”老狼不情愿地承认,然后转身对滑溜和巴瑞克说道:“这位是乐多林,韦丹陀男爵之子。乐多林会跟我们一起走。”
“我刚刚就是想告诉你的,贝佳瑞斯,”乐多林立刻补了一句:“我父亲要我到这儿来,这我可不能忤逆;但是我已经立了誓,回头我还得去处理一件极要紧的事情呢”
“哪一个亚蓝贵族,手边没至少立誓允诺个两、三件要紧的事情?”老狼答道:“很抱歉,乐多林,但是我们这件事情至关重大,拖延不得,可不能等你去埋伏几个佛闵波的税吏再回来办。”
这时宝姨从雾里现身,杜倪克则戒备地走在她身旁。“他们使刀弄剑地做什么哪,父亲?”宝姨质问道,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闹着玩儿,”老狼简短地答道:“他们是这么说的。这位是乐多林,我先前跟你提过的。”
宝姨扬起一边眉毛,上下打量着乐多林。“这年轻人,穿得还挺鲜艳的。”
“他穿这一身衣服是要避人耳目,”老狼大爷解释道:“但他这人可没那么轻浮——说起来还差一截。他是亚斯图第一神射手,我们往后可能有用得上他这个长才的地方。”
“我懂了。”宝姨说道;听她口气,好像不大信服的样子。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理由,”老狼继续说道:“但我们不见得需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事儿,是不是?”
“你还在担心书上写的那一段吗,父亲?”宝姨极为不耐烦地问道。“《穆林手札》写得很隐晦,而且除了这本书之外,其他奠基压根儿就没提起手札上写的那些人。那些可能都是流言,这你是知道的。”
“流言也有摇身变成如假包换的事实的,这我见多了;何况在这节骨眼,我可不想赌运气。我们何不都回塔里去?”老狼提议道:“这里凉飕飕、湿答答的,实在不是辩论古籍版本的好地方。”
这段对话让嘉瑞安听傻了眼;嘉瑞安朝滑溜瞄了一眼,但是那小个儿男子也只能报以他完全听不懂的表情回应嘉瑞安。
“你要不要跟我去把我的马儿抓回来,嘉瑞安?”乐多林一边客气地问道,一边把他的剑收回剑鞘里。
“当然”嘉瑞安答道,同时也将自己的武器收好。“我记得马儿是往这边去了。”
乐多林把他的弓捡起来,两人便循着马儿的足迹往废墟里走。
“刚刚把你从马上拉下来,真是对不起。”一出了众人的视线之外,嘉瑞安便对乐多林道歉。
“没关系,”乐多林轻松地笑了笑。“我自己也该小心一点。”然后乐多林不解地看着嘉瑞安,问道:“你为什么在贝佳瑞斯面前说谎?”
“也不算全然是说谎啦”嘉瑞安答道。“我们又不是真的要伤害对方,而且有时侯,这种事情讲上半天也解释不清。”
乐多林又笑了起来;他的笑像是有感染力似的,嘉瑞安虽没那么开心,却不禁随着乐多林笑了起来。
两人就是这样一路笑着,迈步沿着树丛浓密、碎石遍布,还覆着雪泥的街道走下去。
韦丹多陀城来的乐多林,今天十八岁;不过他那天真的本性,倒让他看来像个少年似的。他心里一有什么情绪起伏,脸上就立刻显现出来,而他的神情则诚挚地容不得人起疑。乐多林这个人很冲动,讲起话来很夸张,而且可能不是非常地聪明——这点嘉瑞安虽不愿点破,但事实似乎如此。话又说回来,乐多林这个人,任谁都会喜欢上他。
隔天早上,嘉瑞安套上斗篷,准备去守候希塔的时候,乐多林便立刻跟了出去。这个年轻的亚蓝人已经换了装束,现在他穿的是棕色的裤袜、绿色的长袍和深棕色的羊毛披风。他手里拿着弓,腰带上挂了一筒羽箭;两人踏过雪地,朝着破落的西门城走去的时候,乐多林便拉弓劲射远得几乎看不见的目标,以此自娱。
“你真是箭术高超。”嘉瑞安仰慕地说道;乐多林这一箭格外神准。
“我是亚斯图人啊”乐多林谦虚地说。“我们亚斯图人几千年来都是射箭好手。我父亲在我出生的那天,就把这弓做好,而我才八岁就拉得动这张弓了。”
“我敢说你们一定常常打猎,”嘉瑞安一边问道,一边打量着他们周遭浓密的树林,以及雪地上的动物足迹。
“对我们亚斯图人而又言,要打发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猎。”乐多林说着便停下来,把他方才射在树干上的箭给拔下来。“我父亲最骄傲的,就是他晚餐从来不沾牛肉羊肉这些,顿顿吃的都是野味。”
“我在吉鲁克王国打猎过一次。”
“猎鹿吗?”乐多林问道。
“不,猎的是野猪。不过我们不用弓箭;吉鲁克人打猎,用的是长矛。”
“用长矛?那可得靠得多近才能把猎物刺死问题是,哪有野兽会楞着让你靠上去?”
嘉瑞安不禁笑了起来,回想起自己肋骨淤青、脑袋撞昏的惨状,这笑声里还夹缠着一丝悔恨之意。“意思其实要靠近野猪还不成问题;把长矛刺出去之后,人要怎么脱身,那才棘手呢”
这可把乐多林给弄糊涂了。
“猎人们排成一行,”嘉瑞安解释道:“然后冲进树林里,敲敲喊喊地弄出天大的声响;野猪听到声响便跑出来,于是你端起长矛,站在野猪可能会经过的路上等着。野猪被人一追赶,脾气坏得不得了,所以一看到你就会扑上来;这时候,你就拿起长矛刺过去。”
“那不是很危险吗?”乐多林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嘉瑞安点点头。“我的肋骨差点儿就被野猪撞断了。”嘉瑞安无意吹捧,但他不得不承认,看到乐多林那副佩服的模样,心里还是挺乐的。
“我们亚斯图没什么危险的野兽,”乐多林几乎是哀痛地说道。“大熊屈指可数,狼群也少之又少。”乐多林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凑近嘉瑞安眼前说道:“不过呢,有的人倒找出了比射倒野鹿更有趣的玩意儿。”乐多林神秘兮兮地说道。
“哦?”乐多林话里的意思,嘉瑞安倒听不大出来。
“佛闵波人的马儿总能回得到家,但马背上的人却往往半路上就没了。这种事几乎天天都有。”
嘉瑞安十分震惊。
“有的人认为,亚斯图的佛闵波人太多了。”乐多林特别强调道。
“我还以为亚蓝内战已经结束了。”
“什么内战结束了,许多人根本不信这一套;许多人都坚信,这一场仗得一直打下去,直到亚斯图这个地方脱离了佛闵波王的统治为止。”听乐多林的口气,就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头,他是站在哪一边了。
“佛闵波大战之后,亚蓝王国不是和平统一了吗?”嘉瑞安反驳道。
“和平统一?这话能信吗?亚斯图根本就被人当成是属地来看待。国王的宫廷设在佛闵波城;全国上下的每一个总督、每一个税吏、每一个采邑总管、每一个高层警官,都是佛闵波人;你找遍了全亚蓝国,也找不出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亚斯图人。佛闵波人甚至还拒绝承认我们的头衔呢在我们家,我们可以追溯到千年以前的祖先,但是佛闵波人只管叫我父亲‘地主’;佛闵波人宁可咬断自己的舌头,也不肯称他一声‘男爵’。”乐多林强压住心头的羞辱感,气得脸色发白。
“我以前倒没听过这些。”嘉瑞安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处理这个年轻人的情绪。
“不过,亚斯图人的羞辱已经快要结束了,”乐多林热切地宣布道。“在某些亚蓝男子的心目中,爱国情操依旧在,而且再过不久,这些人就要开始猎取王室猎物了。”为了强调这一段话,乐多林又张弓一箭,射在遥远的大树上。
嘉瑞安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成真:乐多林与在这个计划中不该招惹的事情牵扯得太深了。
乐多林也错愕地注视着嘉瑞安,他好像也发现自己讲得太多了。“我真是大傻蛋”乐多林脸上带着愧疚的表情,冲口而出说道:“我老是管不住自己的舌头。请你把我方才讲的话给忘了吧,嘉瑞安。我知道你是我的朋友,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把我一时气愤所说的话告诉别人。”
嘉瑞安刚刚在担心这一点。乐多林光用这一句话,就把嘉瑞安的嘴给堵死了。嘉瑞安心里知道,眼前有这等蠢蠢欲动的大事情,是该给老狼大爷通报一声,但是乐多林这一番友情与信任的话,倒让嘉瑞安说什么都不能开口了。一想到这个道德上的两难困境,嘉瑞安就丧气地只能紧紧咬牙。
两人继续走着,谁也没说话,而且彼此都有点尴尬;最后终于到了前一天嘉瑞安埋伏乐多林的地方。两人瞪着浓雾,看了好一阵子;等得愈久,这股紧绷的沉默就愈叫人不舒服。
“仙达力亚是什么样子?”乐多林突然问道:“我从没去过。”
“仙达力亚的树不多,”嘉瑞安一边回答,一边看着围墙外、浓雾里的漆黑树干。“是个中规中矩的地方。”
“你住在仙达力亚的什么地方?”
“富洛达农场;靠近爱拉湖那里。”
“富洛达是贵族吗?”
“富洛达?”嘉瑞安笑道:“不,富洛达是个平常的平民百姓。他只是农夫而已。而且他正直、诚实,心地又善良。我很想念他。”
“那就是平民喽?”乐多林接口道;他似乎已经打算把富洛达当成是无关紧要的人了。
“在仙达力亚,阶级高低倒不是很重要,”嘉瑞安刻意对乐多林解释道。“一个人是什么地位,远不如他做了什么事情来得重要。”嘉瑞安扮了个鬼脸。“我以前在厨房里帮忙洗碗。这没什么好玩的,但事情总得有人去做吧”
“你应该不是农奴吧?”乐多林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嚇。
“仙达力亚没有农奴。”
“没有农奴?”那年轻的亚蓝人不可思议地瞪着嘉瑞安。
“就是没有,”嘉瑞安坚定地答道:“我们从来就不觉得有什么事是非得有农奴不然就做不成的。”
从乐多林的表情看来,这个观念显然令他大惑不解。嘉瑞安想起他前一天在大雾中听到的对话,但是他忍住冲动,不对蓄奴的事情多置一词。乐多林是说什么也不会懂的,而且他跟乐多林几乎已成了朋友;嘉瑞安现在特别想交个朋友,所以他不愿冒犯这个讨人喜欢的年轻人,免得把这段友谊搞砸了。
浓雾再度袭来,眼前又变的模糊不堪,依鲁卡弯下腰伸出两根手指就要戳向那双明眸,嗖嗖嗖,头顶又传来三道风势,风势不大当依鲁卡警觉的抬起头时,三道风势竟已到身前,左中右三个方位。三块石头穿过浓雾砸向自己,不仅是而且石头上各包着一张符,‘爆炸符’。
浓雾之下双方的视力都大大减弱,特别是对被伏击者,此刻的依鲁卡便成了被伏击者,地位瞬间倒转。依鲁卡正准备挥手打掉砸来的石头,却突然看到了石头上的‘爆炸符’,骇然就要躲避的时候仿佛已经晚了,石头距离他的身位已经不到一步,再躲避也是在爆炸的范围之内。
“哈哈哈,就以为你会伏击吗我小狗子可是伏击的老祖宗。”
浓雾之中传来夏洛那夸张的嚣张狂笑声,这三张‘爆炸符’可是从花白老头那里死缠软磨搞到的,一直没用上,这一刻终于派上了用场。
轰隆,三张爆炸符同时起爆,剽悍的身影笼罩在黑烟中。黑烟慢慢散尽,依鲁卡依然站立原地,不过全身焦黑一片,黑衣变成片片布巾挂在裸露的肌肉上,头发焦糊蓬松只留下一双咕噜转的黑瞳,愤怒的似乎要冒出火花。
三张‘爆炸符’还是没炸死这功法精深的清风教判修,通缉令上的头号犯人,不然夏洛又可以弄到一笔飞来横财。虽然只是点皮肉伤,可是依鲁卡已经暴跳如雷,没想到被那干瘊子一样的小子戏弄了一番。
又放过脚下的宇文星辰剽悍的身形化做一团旋风朝着嚣张声传来的方向,狂冲而去,浓雾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不远处的宇文知心慢悠悠醒来,美目迷茫的看着四周,不知道眼前过去发生了什么。依鲁卡转动着脑袋,却什么也感觉不到,暴躁不已伏击时的冷静沉稳荡然无存。
噼啪,一道凌厉的风势从身后劈来,夏洛从依鲁卡身后一棵大树上猛然跃下,右手紧握‘神龙鞭’左手握着‘魔晶’,知道这黑衣人太厉害不用点手段那是不行的。魂器小精灵告诉他修炼魔功时或许能激活出魔皇凝聚在‘魔晶’中的魔功,闲下来思索时无意中想起了在和独眼龙打斗时,自己就是用紧握‘魔晶’的那一拳打倒了法力比自己强大的独眼龙,或许那就是魔功的力量。
有了前车之鉴夏洛自然是故计重演,正教魔功同时施展,大陆之上的所有修炼者古往今来估摸着夏洛还是第一人。飞落而下的身体距离依鲁卡两个身长的时候,‘神龙鞭’重重挥下拉出一道风刃劈向依鲁卡的后背,这样的距离几乎是近身攻击。
依鲁卡猛转身形手中‘风剑’重重劈向拉来的风刃,先前空手与夏洛打斗,吃了那‘神龙鞭’的小亏这次再不敢大意,又因为连续被这干巴小子打饶而且还栽了一跟斗,心中暴怒不仅用上了法器,还下了重力。轰隆,两道风刃相撞,夏洛的小风刃显然打不过依鲁卡拉出的大风刃。
神龙鞭从夏洛手中脱手而出,但是身形依旧急速往下坠,早知道打不过只不过是虚晃一招,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下一轮攻击,打了几次架居然学会了战术。气流在气脉中迅疾流转,魔功穿透全身七经八脉最后迅急凝聚在紧握‘魔晶’的手掌上,暗淡无奇的小小黑石,凝聚着魔皇通天魔功的晶石头,竟然闪烁出淡淡的黑光,黑光之上隐隐黑气袅绕。
此刻的‘魔晶’真的如魂器小精灵说的那般和夏洛气息相融,心意相通,尘封了五百年的魔功正在被这海盗小子一点一点激活,那焦黑的面容近在咫尺,咆哮着抡开左拳狠恨砸了下去。看着这小子居然朝着自己近身扑来,完全一种不要命的打法,心底里的暴虐之气被激发而出,依鲁卡暴喝着:
“小子,你不要命,大爷我就送你一程。”
同样抡开拳头,拳头之上寒光闪耀依然是是那擅长的‘手中刃’。轰隆隆,巨大的轰鸣声中,依鲁卡唯一清晰可见的双眼中,一丝震骇一丝惊摄。两个拳头相撞的刹那,令人难以置信的强大力量之下更是有一股噬魂反魄之力浸入自己体内,四重末阶的修炼居然也按奈不住气血的翻涌,神智的摇曳。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同时倒退了出去,夏洛是倒飞重重跌倒在地,而依鲁卡则是蹭蹭倒退十几步勉强站稳身形,夏洛的力量此时此刻仍然弱于依鲁卡,虽然借助了‘魔晶’少许的力量。
不过这一切落在一双美目眼里同样是难掩的震惊和诧异,宇文知心幽幽睁开眼睛,空寂的密林中却突然看到了一个干巴的身影凌空落下,紧接着和那已经面目全非的剽悍身影迅疾激战在一起,轰鸣声中这干巴身影跌的更狼狈,可是那黑衣人似乎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局面只不过是四六开。
没想到自己一向看不起的无赖骗子居然有这样强劲的力量,而且如此骁勇无畏,气势上似乎一点也不弱于天才少年‘火公子’宇文星辰,少女的心泛起一种莫名的滋味,苦涩而又荡漾的滋味。
“哈哈哈,黑鬼,我这伏击,我这战术比你厉害吧。”
夏洛又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干巴的身子似乎从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跌倒,一抹嘴角流出的鲜血,冲着依鲁卡哈哈大笑口中还不忘记奚落依鲁卡一番。
终于看出这干巴小子的异常,而且像是打不垮一般一次比一次强,可是已经被彻底激怒的依鲁卡此刻已经化做丧失了理智的猛兽,再也不管宇文星辰喘息片刻再度凝聚全身法力,狂暴的呼啸声中身形再展,‘风剑’寒光再盛化做厉风,冲向不远处那干巴小子。
夏洛虽然站了起来,脚步却是踉踉跄跄,晕晕乎乎的,对于依鲁卡再次袭来的攻击似乎视而不见。
“混蛋,快跑啊,那黑鬼又冲来了。”
不远处传来少女焦急的呼叫声,呼叫中深深的担忧,宇文知心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如此着急这混蛋的安危,一切只是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一个火红的身影从夏洛眼前一闪而过,就在夏洛还晕晕乎乎的时候,干巴的身体被这火红的身影连人带起横飞了出去,依鲁卡刺来的风刃落了空,紧接着又从雾中又飞跃而出两个火红的身影,两道火刃划破浓雾直劈依鲁卡。
依鲁卡手腕再抖边倒退边急速拉出两道风刃,劈啪撞击声中狼狈挡回这两道攻击。三个火舞院‘暗部’修士横亘在依鲁卡身前,头戴面具看不出是何表情,其中一个怀中抱着血肉模糊的宇文星辰。
“依鲁卡,清风教叛修,消失了六年没想到却潜入我帝国圣地,暗杀我帝国英才,胆子真是不小啊”
一个暗修低沉着说着,看来是这三人中的组长,说完朝着身边两人一使眼色准备再度施展攻击,拿下这已经现露出疲惫的暗杀者。依鲁卡大笑两声,转身就朝着浓雾深处狂奔而去,事情已经败露而且对方又来了强援,依鲁卡只得再次放弃暗杀行动。
两名暗修闪身紧追而去,只留下怀抱宇文星辰的那暗修留在原地,似乎是为了保护他们。随着依鲁卡的逃离弥漫在密林中的浓雾奇异般的消失了,天空又恢复了那一贯的火红,这浓雾果然是依鲁卡施展而出的‘雾之术’,清风教修士四重境界才能施展的法术。
宇文知心见危险的局势瞬间转变,欣喜的站立起来蹦跳着跑了过来,冲着那暗修说着:
“你们怎么来了啊再来晚点我们就都没命了”
“我们正在圣山内巡戒发现了这里的异常便急忙赶了过来,圣火照耀的圣地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浓雾,想必是有人施发而出,可是这种法术不是你们这种参赛的散修所能做到的。果不其然我们刚刚赶来,便发现了倒地昏迷不醒的宇文星辰。”暗修紧皱眉头说着。
看着血肉模糊如一滩烂泥躺在这暗修怀里的天才少年,欣喜的笑容消失在粉红的面容下额头深蹙:
“他会有生命危险吗?”
“伤势惨重至少中了七道风刃,不过还有一口气。不愧是天才少年,筋骨的强壮着实让人惊叹,‘大风斩’的强劲力量居然也不能完全将他摧毁。”
“可是他伤的这样重,不及时治疗恐怕也有性命之忧。”知心担心着继续说道。
“恩,公主说的没错,我现在先给他服点丹药。”
暗修说着便弯下腰轻轻将宇文星辰放在草地上,这是一个脑袋从两人身体夹缝间凑了过来,看着那片模糊的血肉,小眼睛骨碌转个不停:
“他要死了吗”
夏洛完全清醒过来,见身边突然多了个火舞院修士,也没人搭理他于是大大咧咧的便凑了过来,凑过来便看见了宇文星辰,还听到什么死不死的。
暗修侧头看着这干巴的小子,眉头皱的更紧又看向知心:
“他怎么和你们在一起”
宇文知心也侧头看着夏洛,这张此刻仍然茫茫然看着宇文星辰的猥琐面容,只是凝视的眸光却没有了以往的鄙视和讨厌,莫名多了些须奇异的光彩,凝视片刻又侧过头慢慢说着:
“没有他,或许星辰大哥就真的没命了。”
“哦”暗修眉头皱的更紧,皮子都快缩成一团了,似乎对于这三人的关系感到非常迷惑,而且从知心话中来看似乎是这干巴小子缓解了依鲁卡的进攻,间接救了宇文星辰的命,这小子又这么大的能耐吗
“你快给星辰服丹药吧。”知心看着这暗修楞在那里,似乎在思索什么,于是焦急的催促道。
暗修不住点着头,一伸手从怀中摸出两个小陶瓶,一把撕开宇文星辰那浸泡在血污中的修袍,裸露出满是伤口的肌肉,惨不忍睹。打开一个小瓶的瓶盖,倒出红色粉末涂抹在每个伤口上,粉末倒过之处伤口迅疾融合长流的鲜血立马停止。
夏洛看在眼里没想到这药粉的效果如此奇快,啧啧称奇嘴里还嘀咕着“难道这就是库克大叔用过的‘完美速效止血粉’么”
“什么完美速效止血粉,这是我火舞院治疗筋骨的奇药‘易筋粉’。”
暗修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干巴小子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说完又揭开另一个瓶盖撬开宇文星辰紧闭的嘴唇,一咕噜灌进去大半瓶晶莹剔透的药丸。
“这是那妖……姐姐用过的‘玉露回春丸’么”夏洛又嘀咕起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我火舞院固元培体的奇药‘天藏丹’。”暗修侧过头来,又说着。
一大一小有一茬没一茬的搭理着,沙沙,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追依鲁卡的另外两名散修又回来了,三人回头看去,留下的暗修站立起身问道:
“抓到了吗?”
“没有,这杀手居然会‘遁土术’这下三流的法术。”那组长摇摇头,摇完又问向他:
“你给他服了丹药了么”
这暗修点了点头,三名暗修凝视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宇文星辰,面具遮拦之下依然看不到是什么样的表情,良久一直没说话的一名暗修低声说道:
“他伤势太重,不如把他带下山治疗吧。”
“这样下山,按照大赛规则意味着自动弃权。”
那组长沉声说道,这也是他很为难的地方,周围又沉寂下来,谁也没有话语。
“我这里有两卷轴,给你们吧,他们就可以带他上山治疗了。”
夏洛慢悠悠的站起来,从腰间抽出那两个卷轴递到知心面前,反正对这比赛不感兴趣就是来打酱油的,一个人带着这两卷轴在山上晃悠,说不定还招来什么杀身之祸。
夏洛倒是满不在乎,像是甩掉包袱似的,而知心看在眼里却是激荡起少女一片泛滥的春心,这不是雪中送碳是什么有了这两卷轴他们就凑够了闯过第一阶段比赛所需要的数目,自然可以上山,而宇文星辰也可在第二阶段对决开始之前紧急疗伤。
少女默默凝视着他,眼中无赖贪心的混小子,不仅骁勇无畏更有着一颗大度的心,以前全是自己看错了他,凝视的眸光再度返起春天般明媚的光泽。
夏洛抬起头冷不丁看到了知心那光泛滥的目光,第一次看见一个女孩这样的眸光,早就习惯了别人投来的鄙视和冷漠,吓的哇的一声跳了起来后退两步:
“你眼里进沙了吗,这样看着我”
“你这混蛋”知心气的又是猛跺着脚,葱白手指指着夏洛,粉红脸蛋更红。
“好啊,好啊,反正这猴子拿着也没什么用,给了我们正好。”
宇文策像个鬼似的不知道从那里跑了出来,跑到几人身前拍着胖手高叫着,宇文知心回过头看着他,本就没好气,看这宇文策这怂样更是火大,冲着他就是一通嚷嚷:
“刚才你跑那里去了?危险的时候找不着你,现在安全了你就跑来拣便宜了,你这头贪生怕死的蠢猪。”
嚷完又回过头看着夏洛,一字一句的说着:
“混蛋,我们不能白要你的,你也不能放弃比赛。反正还有几天时间了,等星辰伤好一点你和我们一起去抢,我们一起闯过这第一阶段的比赛。”
宇文知心到现在还不知道夏洛的名字,不管对他好与不好,开口便叫他混蛋。宇文策看见知心对自己一通嚷嚷,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般,涨红着满是肥肉的大脸盆,嘟囔着:
“我不是去找人去了吗不是我找到这猴子,星辰早就没命了。”
三名暗修默默看着三个大孩子的争吵,感觉很有趣又是很疑惑,看来这清风教小子和这几个皇室子弟早就认识,一个别教的散修居然和三个地位尊崇的皇家子弟搭上了线,看来关系还很不错,这简直有点匪夷所思,良久那组长说道:
“既然你们决定继续比赛,我们自然无法阻止,或许以宇文星辰的能力身体能很快恢复。不过我要提醒三位,按照大赛规则,只能是组与组之间的对决,你们虽然只有四个人,但却是两个组。”
“知心妹妹,听见了没有了这干猴子,我们便成了两个组。”宇文策仿佛找到了充足的理由一般,顿时挺直了胸变的理直气壮起来。
“哼,反正我们不能白要混蛋的,有本事你自己去抢”知心白了他一眼。
宇文策讪讪的撇了撇嘴,自己逃命都逃不过来那还敢去抢夏洛找着机会也接个茬,一向是最喜欢凑热闹的:
“对对,就叫这蠢猪自己去抢,他被人砍死了,我们就拿来烤乳猪吃。”
知心听在耳里一通哈哈大笑,不知是笑宇文策还是为某人欢颜。”猴子,你你你……以后有机会看我怎么收拾你。”宇文策气的指着夏洛,声音都在打颤。
“哼,我怕你”夏洛双手抱在胸前,抖着小鸡腿,又是一幅洋洋得意的摸样。
“好了,我们也该离开了,你们还是先找个隐蔽的地方,把宇文星辰的伤养好一点。”
那组长打断他们的吵闹低声说着,说完三名暗修凌空飞跃而起,消失在了密林中。
隆隆轰鸣声中,一道银色飞瀑从悬崖高处飞落而下,好似银河落九天,溅落在一潭碧水中荡起阵阵浪花,最后化做一道溪水流向山脚。
一行沿着溪水继续前行,夏洛背着气息奄奄的宇文星辰走在中间,知心走在最前头带路随带警惕前方,宇文策这蠢货自然是甩手走在最后头,山高路陡走了半日到黄昏时刻竟然走到了此处,仰望着高耸的悬崖洒落而下的飞瀑,如一道天堑将大山生生割裂成两半。
三人站立之处陡峭不说更是密林深深难觅行人踪迹,这里应该是隐蔽之处了吧,夏洛背着个比自己重的家伙走了大半天,早累的不行嚷嚷着就在这里修养。宇文策大口喘着粗气寒冷的天气居然也汗流浃背,早就巴不得休息了,听夏洛嚷嚷着想都不想同样的嚷嚷着不停点头附和答应,知心环顾四周也觉得这里不错,于是一行便在这飞流脚下溪水潭边安营扎寨。
找了一个干燥之处将宇文星辰放在大树底下,三便围拢座了下来,宇文知心不想搭理宇文策头一偏看着夏洛,夏洛却不知道该如何和这刁蛮的公主交流,而宇文策知道自己不讨好,撇了撇嘴埋头看着脚下,三人一时间竟默默无语。
休息了一阵,夏洛突然站了起来伸展双手开始脱挂在身上的修袍,知心看在眼里美目一怔吓的高叫着‘混蛋,你要干吗?’以为这无赖小子又要故计重施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捉弄他,‘下河,抓鱼’夏洛头也不抬随口答着,两下脱光了修袍又开始解腰带脱裤子。
知心看在眼里啊呀着双手蒙住双眼,头都埋到了两膝盖间的夹缝中,这造型比在‘赛娜蒂丝岛’上火光照耀之下突然看见三条光溜溜的身体还夸张。听说要下河抓鱼,宇文策急忙抬起脑袋,双眼铛铛发着绿光就像猫闻见了腥味一般,兴奋的拍着双手‘好好,抓鱼’,肥头大耳的家伙整天过着酒肉声色的生活,连续吃了几天干粮早就饿的双眼发绿。
夏洛也懒的搭理他,弯下腰脱下碍事的靴子,挂着条短裤衩蹭蹭几下就跑到了潭水岸边,宇文泰甩着手屁颠屁颠的就跟了过来。扑通,夏洛一个漂亮的凌空倒栽葱一头扎进了潭水中,溅起的浪花一头打在宇文策脑袋上,这小子眼看着有肉吃了也不唠叨,一边抹着肥脸上滴答流下的溪水,一边冲着浪花之下的河面高叫着‘猴子,你多抓点,我就在岸边帮你拣鱼,天冷,我就不下去了。’
天虽然冷可是对这生活在岛上的小海盗来说简直就没当会事,冬泳那才是最好的锻炼,这潭水里的鱼可真不少虽然都潜伏在深水中,特别是远近闻名‘火光之城’特有的鱼种‘金刀鱼’,金色的鳞甲细长如刀,味道之鲜美比之‘琴阳城’的特产香鲟那是一点也不差。
一个猛子下去夏洛便抓起一条两三斤重的‘金刀鱼’,再一个猛子又是一条,一刻多钟便抓了三条大鱼,抓一条丢一条,宇文策在岸边拣的不亦乐乎。到了最后,掩饰不住好奇的宇文知心也跑了过来看热闹,眼见着活蹦乱跳在草丛中的金色大鱼,粉红脸蛋也不禁笑颜如花,蹦跳在岸边抢着和宇文策拣鱼。
宇文策看着知心欢快的表情,不失时机的讨好着‘知心妹妹,今晚我们有好吃的了’,别的本事没有这蠢货讨好的本事倒是`跟他爹学的一套一套的,知心抬起头白他一眼‘快去拣柴火’。这肥头大耳的纨绔大少爷什么时候做过这苦差事,不过今不同往常,知道自己不落好不做点事恐怕着这鲜美的大鱼也没他的份,甩着手一步一扭的向着密林走去。
来回跑了几趟才拣了一堆柴火,最后一把丢下怀中的树枝,摸着头上的汗水嚷嚷着‘累死我了,什么选拔赛简直就是折腾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