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瑞安走近时,看到老狼大爷和宝姨两人站在离塔楼好一段距离之外的地方,静静地谈着;老狼大爷赭红色的兜帽拉了起来,而宝姨蓝色的斗篷则放了下来。宝姨望着浓雾中的废墟,脸上有一抹超越时空的遗憾;她长长的黑发散在背后,额头上那一绺白发似乎比她脚下的雪花还要白。
“他这不就回来了吗”嘉瑞安朝他们走过去时,老狼大爷对宝姨说道。
宝姨点点头,然后正色地看着嘉瑞安:“你刚才上哪儿去了?”
“随便走走而已,”嘉瑞安答道:“我在想事情。”
“我看你是不把鞋子沾湿就不肯回来吧”
嘉瑞安举起一只脚,打量着脚上因为沾满泥泞的雪冰而变得又湿又重的棕色靴子。“我刚刚倒没想到雪有这么湿哩”嘉瑞安歉然道。
“身上挂那东西,真的会让你觉得比较好吗?”老狼一边问着,一边指着现在嘉瑞安时刻不离身的那把剑。
“大家都说亚蓝国很危险,”嘉瑞安解释道:“再说,我也得习惯一下佩剑的感觉啊”嘉瑞安把挂着剑的簇新皮带转了个方向,以免剑把看起来太过突兀。不久前,他们在海上度过创世节时,嘉瑞安得到好几个礼物,这把剑就是巴瑞克送给他的。
“你知道吗?其实这把剑跟你的气质不太合。”老狼对嘉瑞安说道。
“别管他了,父亲,”宝姨不以为意地说:“毕竟那把剑是他的,他爱怎么带,就让他去带吧”
“希塔不是应该到了吗?”嘉瑞安为了转移话题,所以紧接着问了这一句
“他可能是在仙达力亚的山间碰上大雪了。”老狼答道:“不过他一定会到,希塔这个人很可靠。”
“我还是不懂,为什么我们不能干脆在嘉默城买马?”
“那里的马,没有希塔带来的马好。”老狼一边说着,一边搔着下巴短短的白胡子。“前面的路程远得很,我可不希望走到半路还得担心马儿软到跛脚;所以宁可现在多花点儿时间,也远胜过以后得多花几倍的时间来补救。”
嘉瑞安把手伸到颈后摩着,因为他脖子上那个奇形怪状的避邪银盘项链,刮得他颈后不大舒服;这个避邪银盘,是老狼大爷和宝姨送给他的创世节礼物。
“亲爱的,你别净想着这项链,过一阵子就好了。”宝姨对嘉瑞安说道。
“你都不肯让我把这项链带在衣服外面,”嘉瑞安埋怨道,“戴在里面谁都看不到。”
“这一定要贴身带着才行。”
“可是戴起来又不怎么舒服。而且这个样式我觉得还满好看的。何况这项链一下子冷、一下子热,有的时候又重得要命,加上链子老是刮脖子。我看,这些珠宝的东西我是戴不惯的了。”
“这项链可不止是珠宝而已,亲爱的。”宝姨对嘉瑞安说道:“你过一阵子就习惯了。”
老狼笑了起来。“要是我跟你说,你宝姨花了十年才习惯戴她那避邪银盘的话,你会不会觉得好过一点?那几年,我老是得盯着她把项链带回去。”
“我看不出我们有必要把话题转移到这个上面来哪,父亲。”宝姨冷淡地说道。
“那你是不是也有这种银盘?”嘉瑞安对老狼问道;他突然对这件事充满了好奇。
“那是当然。”
“这么说来,我们三个都戴了避邪银盘啰?”
“我们家一向如此,嘉瑞安。”宝姨以一种“这事到此为止”的语气对他说道。一股寒冷潮湿的微风扫过荒城的废墟,雾气也逐渐聚拢过来。
嘉瑞安叹了一口气。“希塔要是早点到就好了;我真希望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这里阴森森地叫人发毛。”
“从前这里不是这样子的。”宝姨幽幽地说道。
“那是什么样子?”
“从前这里是很热闹的。墙高塔尖。那时节,我们莫不以为一切都会永世流传下来。”宝姨指着一从蔓延在破碎的石块上、现因冬日而凋萎的荆棘说道:“以前这儿花团锦簇的,女孩们穿着淡黄色的洋装坐在花园里,年轻男孩则隔着高墙,唱歌给女孩们听;那些年轻男孩的歌声可甜着呢,女孩们听得不禁叹气,并把大红的玫瑰丢过围墙给他们。沿着这条大路过去,有个铺大理石的广场,老人们就聚在这里高谈早就被人遗忘的战争而早已逝去的同伴。再过去是一栋有阳台的房子,以前我常在傍晚的时候,和朋友们坐在那阳台上,吃着冰凉的水果,一边听着夜莺泣血般的歌声,一边看着星星升起。”宝姨愈说愈轻,到最后几乎完全听不见。“然后亚斯图人来了,”宝姨接着说道,但是她的音调已经变了一个样:“千年累积的功业,竟在转眼间毁于一旦,实在叫人惊讶。”
“别烦这个了,宝佳娜,”老狼大爷对宝姨说道。“这种事情在所难免,况且我们也拿它无可奈何。”
“当时我本来要尽一分力的,父亲,”宝姨一边凝视着断壁残垣,一边答道:“但是你将我挡了下来,你还记得吧?”
“我们还得再谈一次吗,宝佳娜?”老狼难过地问道。“你必须学着去与生命中的失落与痛苦共存。再怎么说,瓦西德亚蓝人都是在劫难逃了,你顶多也只能把那无可避免的厄运拖延个一、两个月而已。我们之所以有这样的禀赋、站在这样的地位上,并不是为了要跟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搅和在一起。”
“你以前也是这样说的,”宝姨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上,逐渐隐退的迷雾丛林。“我先前可没想到,树竟然这么快就长出来了,”她的语调里带着一点哽咽:“我本以为这些树得要多花一点时间才长得回来。”
“都过了两千五百年了,宝佳娜。”
“真的吗?感觉上好象是去年才发生似的。”
“你要想开一点,愈钻只会愈感伤。我们何不进里面去?瞧这浓雾,把我们的情绪都挑起来了。”
他们往塔里走去时,宝姨突然毫无征兆地伸手揽住嘉瑞安的肩膀。她的香气和彼此亲密的感觉,让嘉瑞安感动得喉咙里好象哽了什么似的;她这一碰,过去这几个月来愈见加深的隔阂感似乎一下子都消逝得无影无踪。
尖塔基底的石室是以巨大的石砖盖起来的,所以尽管时光流转、树根盘扎,这石室却仍矗立不倒;石室里面,拱柱巨大、屋顶低矮,倒与洞穴相去无几。狭窄的门洞对面的尽头处,几个凿工粗糙的石块间露出了一道宽宽的裂缝,正可充当排烟出口;昨天傍晚,一行人到了此处,只觉得既冷又湿,但是杜倪克马上冷静地考虑这裂缝的用处,并迅速地用碎石堆起一个简陋但效果很好的壁炉。“这行了,”那铁匠说道:“是不大精致没错,但是用上几天没问题。”
所以老狼、嘉瑞安和宝姨走进这低矮如洞穴般的石室时,壁炉的火已经烧得很旺,不但散发出暖意,也在石拱柱之间映出跳动的阴影。穿着棕色皮长袍的杜倪克,正在把柴火往炉边堆;身材高大、一脸红胡子,而且穿着锁子甲的巴瑞克正在磨剑;穿着泛黄的白衬衫、外罩黑色皮背心的滑溜,则懒懒散散地倒在他们的行李上,拿出一对子把玩着。
“看到希塔了没有?”巴瑞克抬起头来问道。
“我们早了一、两天。”老狼大爷走到炉火边暖身并答道。
“嘉瑞安,你何不把靴子换掉?”宝姨一边说着,一边把她的蓝斗篷挂在挂钩上;石缝里这一排挂钩,是杜倪克昨天钉上去的。
嘉瑞安把挂钩上的包袱拿下来,伸手进去天翻地覆地翻找。
“袜子也一并换下来。”宝姨又补了一句。
“雾气到底散了没有?”宝姨又补了一句。
“一点也没有消散哪”
“如果我说得动你们把火炉边的位置让出来的话,我就可以开始打点晚饭了。”宝姨对众人宣布道,她好像一下子完全贯注在眼前这件事了。然后宝姨摆出一条火腿、几条黑色的粗粮面包、一袋干豆子,和十来根干瘪的红萝卜,并像以往每次作饭时那样哼着歌儿。
次日吃过早饭之后,嘉瑞安套上一件滚了羊毛边的外套,把别着剑的腰带扣起来,便又走进浓雾迷漫的废墟里守候希塔。这是嘉瑞安自己指派给自己的工作,而且他很感激同行的伙伴们没把希塔自己会来、用不着人守候的这一点给说破。嘉瑞安走过覆着雪泥的街道,往破落的西城门而去的时候,刻意避开了前一天令自己想得发愁的那些残念;既然现状如此,那么他若把这些清洁咀嚼再三,也不过是徒然留下满嘴酸溜溜的滋味罢了。所以嘉瑞安走到西城门的断墙边时,心情虽还称不上高兴,但也已经不算是消沉了。
城墙多少能挡风,但是潮湿的寒气还是爬进了他的衣服里,而且嘉瑞安的双脚已经湿透了。他抖缩着把自己安顿下来,开始等待。在迷茫的浓雾里,怎么样也看不远,所以嘉瑞安干脆专心地用耳朵听;他的耳朵开始分辨墙外的声响:水滴从树上滴落下来的声音,偶尔树枝承受不住重量、闷声地把一团雪抖落在地上的声音,以及几百码外,一只啄木鸟在枯木上咚咚地打洞的声音。
“这是我家的母牛。”浓雾中突然传来了人声。
嘉瑞安动也不动地站着,屏息静听。
“若是你家的母牛,就该关在你家的草原里。”另一个人冷冷地答道。
“拉梅尔,是你吗?”第一个人问道。
“没错。你是杜东,对吧?”
“我刚刚没认出你来。我们多久没见啦?”
“总有四、五年吧”拉梅尔答道。
“你们村子那边的情况如何?”杜东又问。
“吃不饱,能吃的都拿去缴税了。”
“我们村子也是这样,所以我们都拿水煮树根来充饥。”
“水煮树根我们还没尝过,倒是把鞋子拿来嚼了。”
“尊夫人近来好吧?”杜东客气地问道。
“她去年死了。”拉梅尔以平板且不带一丝感情的语调说道:“领主把我们唯一的儿子抓去当兵,结果这孩子不晓得死在什么地方的战场上。他是被烧滚的沥清给烫死的。我太太听到这消息就不东西,没多久也死了。”
“请节哀,”杜东深表同情。“尊夫人真是大美人,可惜短命了。”
“他们母子俩还是死的好,”拉梅尔正正经经地说道:“现在他们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你们吃的是哪种树的树根?”
“桦树根最好,”杜东跟拉梅尔说:“松树根的树脂太多,橡树根又太硬。煮树根的时候要放掉青草,这样滋味会好一点。”
“这水煮树根,我一定得试试看。”
“我得回去了,”杜东说:“我们领主派我出来清理树丛;我要是摸鱼太久,他准叫我吃一顿鞭子。”
“说不定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
“如果我们两个都撑得过来的话。”
“再见,杜东。”
“再见,拉梅尔。”
那两人的声音逐渐淡去。然而他们走后,嘉瑞安无语地伫立了良久,他的内心因为镇静而失去知觉,同情的泪水也在他眼里打转。最为悲哀之处,莫过于这两人竟然就如此麻木地接受了这残酷的现实。嘉瑞安的喉咙里燃起一股强烈的恨意,他突然想找个人打一架。
突然浓雾里又传来另一个声响。附近的树林里,有人在唱歌,听来是个轻盈高亢的男子声。这人走近之后,嘉瑞安听得更清楚了,这歌唱的是远古的错误,并一再呼吁众人起来反抗。然而,嘉瑞安虽与这唱歌的人素不相识,但此时他却不讲道理地把满腔怒火发泄在那人身上;因为那人无心地高唱着不公不义之事,这似乎就已经冒犯到默默地忍受煎熬的拉梅尔与杜东了。嘉瑞安想也不想,便拔出剑来,屈身躲在断墙后头。
歌声更靠近了,现在嘉瑞安可以听见马蹄踏在湿雪上的声音。等唱歌的人从雾里现身,距离不到二十步的时候,嘉瑞安便小心地把头从断墙后探出来;眼前原来是个身穿黄色紧身裤,、搭配大红色紧身上衣的青年。那人滚着毛边的斗篷甩在身后,卷曲的长发垂在一边肩头上,另一边的臀部则挂着精工雕琢的剑鞘;他头戴插了一根大羽毛的尖头帽子,帽子底下的红金色头发,如瀑布般地倾泻在背后。虽然歌词凄凉,而那人也在歌声中贯注了全副的感情,但是那张年轻的脸上却散发出仁民爱物的亲善神情,这是他无论如何皱紧眉头,也无法抹灭的。嘉瑞安瞪着这个脑袋空空的年轻贵族,他敢说这人一定从未以树根裹腹,也从来无须悼念因为痛失爱子而绝食的亡妻。这个陌生人调转马头,直朝破落的城门,也就是嘉瑞安埋伏之处而来,嘴里的歌声仍然没停。
嘉瑞安并不是好勇斗狠的人,而且,如果换个背景,嘉瑞安说不定会以完全不同的态度来面对这个处境;不过这个花枝招展的年轻人实在来得很不是时候。嘉瑞安立刻想出了计划——这个计划最大的优点就是简单;而且由于没有复杂的情节,所以这个计划颇为顺利,不过只能算是完成了一半。那个唱歌的年轻人一过了城门,嘉瑞安便跃出来,一把拉住那人背后的斗篷,硬将他从马上扯了下来;那人惊嚇地尖叫起来,丑态百出地重重摔在嘉瑞安脚边的雪地上。但是这个计划的第二部分,就完全走样了;就在嘉瑞安准备以剑尖压制住这个从马上掉下来的人时,那年轻人便一气呵成地顺势一滚,站起来并拔出剑。那人凌厉地舞剑,眼里满是怒意。
嘉瑞安不会使剑,但是他反应快,而他在富洛达农场上做的那些粗活儿,也把他的筋肉炼壮了。嘉瑞安虽因怒火而主动攻击对方,但是他可毫无伤人之意。他的对手握剑的力道似乎轻了点,几乎有点漫不经心,所以嘉瑞安寻思,如果使股巧劲儿打在他剑刃上,说不定可以把他的剑打掉。嘉瑞安大力一挥,但是对方的剑刃轻巧地避开他的蛮力,然后又回击在嘉瑞安的剑上。嘉瑞安跳了开来,又笨拙地奋力一挥,两剑再度铿然地交击在一起;接下来金石声不绝于耳,两人不断挥剑挡格、闪躲、佯攻。嘉瑞安不一会就意会到,对手使剑的功力比自己高深得多,但是那年轻人好几次有机会打中嘉瑞安,却都没有出手。虽然身处一场刺耳的危险竞赛中,但嘉瑞安却不禁因为这股刺激感而笑了出来;而他的对手亦回以开怀的大笑,而且笑得比嘉瑞安更为友善。
“够了,你们两个停一停”是老狼大爷的声音。老狼快步朝他们俩人走过来,而巴瑞克和滑溜则紧跟在老狼身后。“你们两个人到底在做什么?”
嘉瑞安的对手嚇一大跳地瞄了老狼一眼,然后把手中的剑放下来。“贝佳瑞斯——”那年轻人说道。
“乐多林,”老狼怒斥道:“你连仅有的那么一点儿理性都不要了么?”
老狼冷冰冰地转向嘉瑞安的时候,嘉瑞安心中霎时闪过好几个念头。“那么,嘉瑞安,你倒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嘉瑞安立刻决定要做个幌子。“爷爷,”嘉瑞安答话的时候,特别强调爷爷这个称呼,同时很快地朝那陌生年轻人看了一眼,以示警告。“你该不会以为我们真的是在格斗吧?乐多林不过是在教我,如果他进攻的话,我该怎么把他的剑格开才好,如此而已。”
“真的吗?”老狼疑心重重地问道。
“当然啦,”嘉瑞安装出无辜的样子说道:“我们难道会有什么非要砍对方一刀不可的理由吗?”
乐多林张开嘴,似乎想说话的样子,但是嘉瑞安故意踩了他一脚。
“乐多林这个人真的非常好,”嘉瑞安赶快接口道,同时又把手放在那年轻人的肩膀上,显得很融洽的样子。“才一下叉,他就教了我好多事情。”
——点到为止——滑溜朝嘉瑞安打手势,这是德斯尼亚的密语。——谎要撒得愈单纯愈好。
“他学得很快呢,贝佳瑞斯。”乐多林迟钝地说道,现在他终于搞懂了。
“他这人没别的,就是反应快,”老狼大爷意有所指地答道。“你穿得这么花俏做什么?”老狼大爷指着乐多林一身五颜六色的衣服说道:“你这一身,倒跟迎春节庆祝会上供的那根彩柱差不多。”
“佛闵波人已经开始把亚斯图人拘禁起来问话了,就算是老实人,他们也不放过,”这位年轻的亚蓝人解释道:“而我这一路上得经过好几个佛闵波要塞;所以我想,要是我穿跟拍他们马屁的那些人一样,就不会被人骚扰了。”
这黑衣人为了伏击宇文星辰可谓煞费苦心,心思慎密陷阱重重绝非那些个参赛的散修楞楞头青所能比,宇文星辰被坚硬的‘土蛹’包裹束缚住竟动不了身,而那黑衣人又开始念着法诀,‘土蛹’越缩越紧就像铁链一般紧紧勒住他的筋骨。
疼痛如割裂心脏一般席卷全身,天才少年剧烈挣扎着,可怎么也摆脱不了凝聚了施法着精深法力的‘土蛹’束缚,俊郎的面容开始扭曲,怒火在双眸间开始燃烧,沸腾。
‘星辰’宇文知心慌乱的跑来,看到宇文星辰被束缚住,极端痛苦愤怒的表情第一次浮现在这冷酷少年的面容上,焦急的呼叫着。而宇文策甩着手屁颠屁颠的跑来,看见这情形吓的撒腿转身就往后跑,肥胖的身影消失在一棵大树后。
宇文知心慌乱的呼叫过后,勇敢的挥舞着‘火剑’冲向了那黑衣人,火刃划破浓雾劈来之时,黑衣人单手一挥,一道寒光从衣袖间挥洒而出,直直撞向火刃。
轰隆,宇文知心重重倒飞了出跌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扭曲的面容下愤怒的震惊,燃烧的双眸火焰在沸腾,‘手中刃’天才少年的心在咆哮着,黑衣人,蒙面刺客,依然是那浓雾弥漫的时刻,还有同样的法术‘手中刃’,此时此景和一年半前潜入‘火烈王府’的那刺客,刺杀自己的情景如此的相似。
愤怒之下却是迷团重重,此人绝对不是参赛的五教散修,为何要三番五次刺杀自己,为何能潜入这帝国圣山,严禁之地‘圣天火地山’。不过现在的宇文星辰再不是当年的弱弱少年,一声咆哮双眸竟喷出一团火焰,炽热的火焰呼啸着扑向黑衣人,‘火瞳’是唯一可以不用手结印的法术。
黑面之下嘴角蠕动,似乎那是黑衣人轻蔑的冷笑,天才少年此刻的法力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根葱,单手再动长袖飞舞,看去是那样的轻松自如,一道厉风从舞动的长袖中呼呼而出,刮向扑来的火焰,厉风之中嘶鸣声声那是凝聚了三阶灵力的风刃。
呼啸着扑来的火焰距离黑衣人一步远距离的时候,厉风吹来,火焰竟然被倒吹了回去,风势之中风刃千刀万割,燃烧的火焰又被切割成火花片片。
柳絮般的火花倒扑向‘土蛹’之中的宇文星辰,惊骇的闭上了双眸,火花就要扑在自己裸露在外的脸上的瞬间,火花消失于虚无。看来一阶的‘火瞳’难奈这黑衣人,喘息着没有再做任何反击,咬紧牙关承受着这土缚之痛。
‘火瞳’的施展也有时间间隔,连续的施展‘火瞳’的载体双目难以承受这接连的力量迸发,使用过度最终沦为废品,间隔有长有短全看施法者本身恢复的程度,以及载体的品质。宇文星辰贵为宇文家族五百年来真正的修炼天才,就因为这双眸乃是‘火瞳’百年难遇的载体,最上乘的品质。饶是如此以宇文星辰现在的修炼,连续使用‘火瞳’的时间间隔也在一分种左右。
默默等待着‘火瞳’的恢复,全身被束缚,唯一可用的法术就是这‘火瞳’。黑衣人似乎深黯‘火瞳’的性能,岂能放过这短暂即逝的空挡,紧握着竖立双指的拳头抬起双指放在额头,立刻就要结印,‘土蛹’之术立马勒断这天才少年的筋骨。
夏洛沿着溪水拖沓着脚步,晃晃悠悠的向着山顶走去,不知不觉的却是顺着宇文星辰一行大至相同的方向,莫名其妙的走入了浓雾中,夏洛抠着后脑勺嘀咕着‘这地方难道也会起雾’,在他心目中这火光笼罩的天空一年四季就应该是火红的世界。
看不清方向浓雾之中瞎转悠,突然听到前方阵阵轰鸣声,紧接着听到一个少女焦急的呼叫声‘星辰’,这声音太熟悉不过了,自然是那宇文知心的呼叫,而星辰二字不用想那高傲少年的身影便浮现在眼前。肯定是他们和另外一组参赛修士在浓雾中打起来了,听这呼叫宇文星辰似乎还遇到点麻烦。
‘哼,你不是很了不起么活该’夏洛有点幸灾乐祸的哼哼着,背着双手继续向前走,有点兴兴然的味道,看不清方向随便走只要不是朝着呼叫传来的方向便行。刚走十来步,突然撞到一个东西,不像是大树,紧接着传来一阵‘哎哟’声。
冷不丁的撞到个人,急忙惊恐的看去,结果看到了一双更加惊恐的眼睛,同时响起一阵惊呼声,‘蠢猪’,‘干猴子’,原来夏洛晃晃悠悠的居然撞到了躲在大树后的宇文策。
“蠢猪,别人在打架,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夏洛冲着宇文策就是一通嚷嚷,最看不起的就是这贪生怕死的胖家伙。
“关你什么事啊有本事你去打啊。”宇文策也不服输,冲着夏洛就是一通嚷嚷。
“你以为我不敢去吗”
一激之下夏洛转身就向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刚走连两步又发觉不对,又转头嚷嚷道:
“你们打架,凭什么我去啊,又不关我的事。”
“宇文星辰被捆住了,知心妹妹倒在了地上,没人救他俩都得死。”宇文策又嚷嚷着,宇文星辰的死活他不关心,可是宇文知心出了事,估计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现在他还不知道这黑衣人的来历,也不知道这人只是针对宇文星辰。
看来情况确实是很紧急,和宇文策的担心恰恰相反,知心的死活他管不了何况对自己一向是又骂又捏,不过宇文星辰倒可以管一管,救了他,自己的小媳妇儿宇文若啉会不会对自己感激不尽,另眼相看了脑袋小算盘一拨,转身再没回头撒腿就朝着轰鸣飞奔而去。
结印的口诀就要从黑衣人口中念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趾高气扬的大叫:
“小狗子,来也。”
黑衣人凝眉向后看去,结印生生被打断,一个干巴的清风教小子飞跃在半空,从浓雾中一穿而出,手中挥舞着一根绿幽幽的草鞭,哇哇大叫着扑了过来看样子甚是洋洋得意。大叫声中,手中‘神龙鞭’重重挥下,拉出一道风刃劈向黑衣人。
黑衣人单袖信手一挥,根本就没把这小子看在眼里,只用了区区三成法力,长袖舞过又是一道寒光撞向劈来的风刃,弱弱的轰隆声过后,夏洛飞跃在半空的身影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飘飘荡荡的倒飞了下来。而黑衣人撞击过后心神不禁微微一晃,这是神器才有的冲击力,眉头轻皱诧异不已,这小子法力稀松平常可是那看似普普通通,弱不禁风的草鞭居然还是一柄神器。
就在黑衣人挥击夏洛的刹那,‘火瞳’的间隔期一闪而过,火焰的光芒再度闪烁在乌黑的双瞳中,一声低喝‘火熔’,短短两年时间宇文星辰的‘火瞳’竟然臻进至第二阶‘火熔’。
回过身来的黑衣人看见了‘土蛹’之中那双火焰燃烧的双眸,比之刚才施展瞳术时,火红的双眸似乎熔化在了沸腾的火焰之中,心中大骇再不敢托大,重新结印已经来不及,紧握的双手猛然松开,身影向着左侧迅猛跑开,似是躲避‘火瞳’瞬即而来的攻击,身影虽然彪悍却迅疾如疾风。
一团火红的熔焰从天而降倾覆在那迅疾如风的彪悍身影上,速度再快却快不过瞳术的攻击,炽烈的熔焰温度比之瞳术施法而出的火焰高出数十倍,炽烈的高温下更是凝聚了二阶的‘火之灵力’。狂奔的身影停滞了,消失在熔焰倾覆之下,只剩下腾腾升起的热气弥漫在浓雾之中。
哗啦,‘土蛹’慢慢裂开重新化作泥水从宇文星辰火红的修袍上流淌而下,施法者消失了这土术随即土崩瓦解。哎哟声中,摸着屁股慢腾腾的爬了起来,从半空中跌落而下,这一交摔的可不轻,晕晕乎乎的却不见了那黑衣人,只剩下宇文星辰站立原地不停喘着粗气,连续使用瞳术,这天才少年似乎也耗尽了全身法力。
摇晃几下脑袋,夏洛甩着手叉着小鸡腿大摇大摆的朝着宇文星辰走来,一副大功臣的摸样,走近昂着头大模大样的说道:
“看见没,没有我你这次死定了。”
依然是那冷漠高傲的眸光,只是少了一贯的鄙视,确实是这样,如果没有夏洛刚才那番拖延此刻失败的应该是他,转过头看向倒地不起的宇文知心,这公主小美女仍然昏迷不醒。迈步就要走过去,突然身后又是一阵轰隆声,一个剽悍的身影从距离熔焰倾落之处五步远的地下腾空而出,脚下一个能容纳一人身子的黑洞。
依然是那黑衣人,全身竟无受伤之处,难道宇文星辰的攻击落了空。硬朗的身影猛然回过头,看到了那腾空而起的身影,明目露出了少有的惊骇‘难道是土遁之术’。
‘土遁之术’一个诡异的奇门之术,施法瞬间遁入地底下躲避攻击,本来此土术主要用于逃生躲避,可是一些败类却用于潜入窥窃甚至采花之类,名门正教本就不屑于这等下三流的逃生之术,又因各大教派的败类中陆续发现用此术做出些伤风败俗的不苟之事,于是五大教派干脆将此术列为禁术。
久而久之这诡异的法术便失传了,没想到这黑衣人此刻却用上了这法术,想必在熔焰倾覆其上的瞬间,这黑衣人已经遁入了地下,躲开了这至命一击。
黑衣人从地底下一跃而出,身影凌悬在半空,手却不停迅急从身后抽出那柄粗重的长剑,长剑出鞘寒光凌厉,竟是一柄上级‘风剑’。咆哮声声中,‘风剑’光芒暴涨数十倍,深寒的光芒穿透浓雾倾洒在数十步之外,浓浓的白雾似乎抵挡不住这凌厉的剑气,如退潮的洪水一般飘飘忽忽的向着远处飘荡而去。
“大风斩”咆哮声中,粗重的长剑重重劈下,剧烈寒光如狂风暴雨般朝着宇文星辰和夏洛倾洒而下。
寒光未到,‘风剑’刮起的风暴呼啸着从惊惧的双眸间瑟瑟而过,漫天风沙弥漫在浓雾中,白色的世界又是一片昏天黑地,眼前没有了秋风明日只有唰唰的树枝剧烈摇摆在风暴中,日渐枯黄的树叶如雨点般打落在冰冷的面容上,最后飘落在脚下。
‘我的妈呀’夏落又是哇哇大叫着,一张‘闪电符’一把从怀中摸出一巴掌贴在额头上,双指竖立大叫‘着’,寒光斩来之时干巴的身影嗖的一下飞出去十几丈远,身体落下脚却不停风火轮又在脚下生起,嗖嗖小鸡腿转的像车轮几下就消失在了密林中。这‘闪电符’那是在琴阳城的集市中买来的,要杀宇文泰前途凶险当然要准备些工具,这怀里的宝贝还多着了。
黑衣人力量还未爆发之时,埋藏在夏落意识中的那份‘先知’便感觉到了这股强劲的力量,这力量斩来那自己不死过千百回,灰飞烟灭才怪。那还管的了什么宇文星辰,先保住自己小命再说,这可是自己最信任的库克大叔临别前的嘱托,当然是要坚定不移的去执行。
暴风之中高傲冷漠的目光惊栗着,全身法力已经耗尽双眸再无法承载瞳术力量的爆发,最坚固的防御之术‘火之坚盾’只能浮想在脑海中,却再无力施展。
狂暴如那暴风的寒光终于重重撞来,光芒之中千百道凝聚了三阶‘风之灵力’的风刃,嘶嘶声鸣如千鸟鸣叫,这‘大风斩’的声势比之那夜在王府‘潜筑居’内施展而出的同样法术,狂暴了许多,看来呼之欲出的黑衣人,宇文泰雇佣的杀手依鲁卡毕其全身法力在这一击上。
坚实的身影此刻就像是风中一叶,那样的弱不禁风,咆哮着凌空跃起‘苍泉剑’飞舞在风沙中,凝聚全身仅余的那点微弱法力,做着最后的反击。轰隆声中,火红的剑光左冲右撞,劈断无数斩来的风刃,可是更多利刃密集斩来,暴风之中身形更是飘荡不稳。
咚,天才少年终于重重跌倒在地,血肉模糊气息奄奄,不知道有多少道风刃洞穿其身。风停了,空寂的圣山又恢复了那惯有的寂静,沙沙沙,黑衣人迈着脚步慢慢走向跌倒在地的宇文星辰。走近,看着这血肉模糊的少年,重重吐出一口气,仿佛完成使命后的解脱,慢慢取下蒙在脸上的黑布,战斗已经结束也不必隐藏自己的身份了。
一张粗犷的面庞,果然是宇文泰最得力的雇佣杀手依鲁卡,借助这大赛的机会暗杀宇文星辰,斩草除根宇文泰一贯的作风,彻底解决火烈王父子只不过是阴谋的一部分,却是阴谋中最困难的一部分。拔掉这对眼中钉剩下的似乎是手到擒来,‘火舞院’向来是听从帝皇的决定,而帝皇宇文博自己的亲哥哥早晚会成为他的傀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