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把追兵吸引到了他的方向,同时也为我们照亮了前路。
父亲驾驭者马车继续前进着,前路漫漫,背后是渐渐惨淡的光芒和士兵们模糊的呐喊声。
在那么一瞬间,整个森林都被震撼了。
森林的生灵在旷古的长夜里曾见过旅者的篝火、曾见过士兵的火炬、还曾见过雷击产生的野火。但是却没有任何生命见识过那种情景,就好像是从黑暗里面强行的俘虏了一轮太阳,并且强迫它发出光芒一般。在禅达人的传说里面,曾经有一个人从天国盗取了火种,人们在黑暗冰冷的大陆上面第一次见到火光时的震撼也不过如此吧。
当我们的马车拐过一个弯路的时候,我看见天空的火焰正在熄灭,在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之内,森林又重新的归于沉寂了。
在火焰刚刚出现的时候,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在我习惯了那光芒之后,它的熄灭又带来了我第二次目盲。我从来不曾见过这么美丽的烟火,如果这种壮观的场景在苏诺的庆祝节日的夜晚出现的话,一定会制造出前所未有的狂热吧。
森林里暂时的沉寂带来了马车内长久的沉默。
“妈妈,尤还会回来吗?”
我期待着母亲说出我想听的话,可是自从上路之后,她就在没有说过一句话,这一次也一样,她拉过我来,亲吻了我的额头。
哥布林背靠着车mén坐着,在他怀疑尤的下一秒里面,尤就用火焰证明了自己的高贵。到了现在,哥布林应该很想跟那个说话有些带刺的尤好好的谈谈吧。他拉开了mén边上面的木窗,开口呼唤了一下父亲,想跟他说着什么。
父亲思考哥布林的话似乎用了很长时间,但是却回应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松林还有多远?”
“直走就好了。不用再去找那片松林了,尤对我们的掩护比那片树林要大。我们可以从它的边缘快速的到东面去。我们在不远的地方就能遇到先前那条xiǎo溪下游的大河,过了那条河之后,我们就离斯瓦迪亚腹地越来越远了。”
很多追赶我们的士兵都是北部省份的农兵,只有少部分是南方赶来的骑兵。那些农兵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种叫做烟火的东西,据说当尤点燃了自己的烟火之后,那些正在黑暗里的士兵全部都惊呆了。这些人本来以为没有人能在黑暗里看得见自己,他们狂妄的行进着,一路骂骂咧咧。
但是突然之间,好像上帝在天空点亮了一支蜡烛一样,一切都被点亮了。
很多士兵的第一反应就是抛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祈求原谅,有些人缩成一团,仿佛末日审判到来了一般。但是那些南方来的骑兵却见多识广,他们曾经多次在大贵族的宴会看见过这种新奇的玩意,虽然都不及这一次的闪亮,但是在回过神之后,这些骑兵就立刻的恢复了自己的纪律。
骑兵们用皮鞭和剑鞘让农兵们站起来,他们咒骂训斥着这些士兵,在慌luàn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勉强的重整了被吓软了腿的队伍。但是重整队列和重新展开搜索是两码事情,在士兵们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让他们继续上路是不现实的。最终,那个受了轻伤的军官不得不允许自己的士兵停下来稍事休息,并且派出了最勇敢的骑兵带着几名还能走路的步兵前去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士兵xiǎo心翼翼的散开,从左右两边朝着火光点燃的地方搜索前去。森林的夜里有些凉,而这些被指派去侦察的倒霉兵士的心中一定更是冰冷一片。
而在森林的另一边,当追击我们的士兵们被迫停顿下来的时候,父亲正驾驶着马车一路朝着东北面前进。我们走了不到一个xiǎo时就看见了哥布林说的那片松林。沿着松林的边缘的xiǎo路,我们开始全速前行。但是不久之后道路就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了樵夫砍出的xiǎo路。这些路上面横七竖八的倒着一些木料,很明显是樵夫伐倒后来不及运走的,这些木料成了我们的障碍,一些高大的树桩时常让我们不得不绕到一边去。
我听彼安文大娘说过,在诺德没有一条像样的好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就糟糕了,那样的话我们的马车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不过哥布林却告诉我说,在最近二十年以来,诺德王几乎修建了和罗多克人一样多的路。
我问哥布林,“应该没有我们斯瓦迪亚修建的多吧?”
哥布林笑了笑,“一个国家还有那么多的路要修,可不一定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呀。不过我们的马车到了诺德,应该是可以跑起来的。只不过我都怀疑这马车能不能坚持到那里去。”
马儿渐渐的体力不支了,在刚刚的火焰里面又受到了惊吓,在面对一个xiǎoxiǎo的山包的时候,我们的一匹马彻底的瘫软了下去。它吐着白沫,四蹄打颤,好容易才能站稳。另一匹马的情况稍微好一点,它回头喘着气嗅了嗅自己的伙伴,然后常常的‘吁’一声,摆一摆脑袋不再过问。
父亲把马车停了下来,找了一些石头垫在车轮的后面,然后走到前面去拉着缰绳拽着马向前走,稳住了之后再跑到后面去把石头补上来。哥布林见状跳下车去,跑到后面填石头去了。我也想跟着下去,但是父亲让我回去,说是随时要在上路,不准我随便luàn跑。
马车被一点点的拉到了土坡的顶端。我们眼看就要成功了。但是那马突然脚下打滑,父亲努力的拽住缰绳也没有把马车稳住。父亲只得大声的呼喊,让哥布林闪开。在哥布林挪到一边去得时候,马车避无可避的倒进土坡底部去了。我探出头来,大声地说,“我和妈妈在里面,太重啦,我们下来也许就能上去了。”
哥布林走到前面看了看筋疲力尽的马,摇头叹息到,“不行啦,我们还是躲进林子里去吧。我们已经甩开他们很多了,至少比起傍晚时候强多了。”
“```也只有这样了。”父亲最后一次检查了一下马匹后说道。
父亲把我母亲抱下了车,用一只手引着我跳了下去。然后他和哥布林把车上最重的东西都卸下来,然后他再一次努力的催动着两匹马,让它们拉着已经轻便了许多的马车向树林子里面走去。两匹马走走停停,走了好一会才挪进了树林子里面。过了好一会,父亲才重新出现,他把地上的东西分成了几堆,然后让我们分拣着背起来,跟着他往森林里走去。
我们忙忙碌碌的nòng了半个多xiǎo时才勉强的安顿下来,在一颗倒地腐朽的巨大圆木背后,我们找到一处凹下去的平地。地上面落着厚厚的松针,不知道已经积累了多久,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闭着眼躺上去如同躺在家里的仓库中。一路颠簸的我感到非常的舒适。
四野静谧,虫鸣之声是其中唯一的点缀,让夜晚显得更加的安详。
如果不是知道有数十上百人正在我们的身后追杀着我们,在这样的夜晚安睡在森林之中该是一件多么让人兴奋的事情。
我听着大人们低声的谈话,他们的声音安静而低沉,就连我们谈论的话题也让人昏昏yù睡。我感到眼皮越来越重,他们说话的声音好像是从天空外面传来的,不久之后,母亲把一条毯子盖在了我的身上,我几乎瞬间就睡了过去。
劳累的人总是能得到优质的睡眠,就好像一眨眼间我就醒来了。其实我是被niào憋醒的。在梦里面我在白鸽谷的每一个角落之间来回的奔跑,我吓跑了村舍边的xiǎojī、招来了厨娘不满的呼喊、让祖母担心的直喊我的名字,然后我还梦见我不断的喝着水,最后我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强烈的niào意。
我茫然的坐起身来,推开毯子。
我看见母亲蜷缩在木料边,哥布林在一堆皮箱子下呼呼大睡,父亲坐在一边拄着剑,两眼通红。
我站起来告诉父亲我要撒niào。他让我不要走远,就在背后的树林子里面解决。
我说,“好的。”
我一边走一边整理衣摆,然后走过了他的身后。绕过了一棵树后,我还是觉得不够远,于是再走了一棵树,然后开始对准树根撒niào。
一个黑影出现在了不远处,我抬头瞪大了眼睛:那是一个手里握着长矛的士兵,他戴着圆顶的铁头盔,上面光溜溜的如同刚剥开的煮蛋一样,他弓着身子努力不想踩出声音来。
我看见他的同时,他也看见了我。
士兵似乎很诧异被我发现,他瞪着我看了好一会,然后努力的做出了一个笑容,并且用食指压住了嘴唇示意我不要喊叫。但是我记得在昨天就是他们企图杀死我的父亲的,我猛地转过身准备逃跑,一边跑一边准备叫出声来。
可是这个时候,一只散发着烤羊ròu味道的油乎乎的手按住了我的脸,把我的鼻子和嘴捂得严严实实。
“哈哈干得好”对面的那个握着长矛的士兵低声的呼喊道,“这个xiǎo子差点坏了我们的事”
“这是那个混蛋的宝贝儿子吧?有了这个xiǎo东西,我俩就要发财啦”
“恩,就是莱特这个东部佬不知道会不会断我们的财路。”
“先不管这个,去周围看看,阿卡迪奥这个混蛋应该就在周围。要是能割了他的脑袋,咱就能做队长啦他的老婆据说漂亮的很,是个水灵灵的南方人呐,嘿嘿。”
“你这个yīn棍啊,呵呵,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不过我说,那个阿卡迪奥可是能打的很,头儿都被他砍伤了,我们俩要不要先去外面把兄弟们招来?”
“你傻啊那群狼来了,féi羊就被他们给叼跑了的快去周围看看,他们估计还在睡觉呢。”
这两个人就抱着我一点点的向周围摸索去,眼看着他们离开我的营地已经越来越近了。
在越过几棵树就是我们的马车了。
“我说,”前面的长矛兵悄悄的说,“我感觉有些不对头```啊!!!”
在圆木的后面,父亲提着剑跃进了空中,居高临下举着剑,对着走在前面的长矛兵当头劈了下来
父亲一定是发现我离开的时间太长所以生了警觉,这个时候才会躲在圆木后面做好突袭的准备。那个矛兵为了躲避父亲的攻击慌忙的抛下了武器向后一跳,跌在了地上。
父亲踩住了长矛,用剑指着抱住我的人,同时斜着眼威视着那个丢失了武器的士兵。
那个士兵手忙脚luàn的从腰间chōu出了匕首,对着父亲比划。而抱着我的士兵则大声的呼喊道:“阿卡迪奥你的儿子在我们手里我的匕首可是磨快了得不要luàn动”
父亲把长矛踢到了身后,哥布林哆哆嗦嗦的走过来拾起了长矛,那长矛在他的手中直打颤。
“你敢动我的儿子吗?他死了你马上也要死。你的兄弟也能趁我杀你的时候逃跑。你会蠢到动手吗?”
父亲踏进了一步。
“混蛋”那个丢了长矛的士兵对绑住我的人叫道,“阿卡迪奥这个混蛋在挑拨我们。别听他的,抱住他的儿子,慢慢的后退,他不敢跟来的。阿卡迪奥你要是敢进一步,我就割你儿子一块ròu”
两个士兵慢慢的后退,父亲怒目圆睁,但是却真的没有跟过来。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瞪得眼泪、鼻涕一起出来了,我努力的想要挣脱那只臭烘烘的手,但是却无能为力。
“快点,吹号角,召唤兄弟来”绑住我的人喊道。
对面的那个拿着匕首的士兵听闻后马上摸索着腰带,想要把号角chōu出来。看得出来他很紧张,手哆哆嗦嗦的两次都没有摸到号角,终于,等他拿出来了之后,他欢喜若狂,好像得救了一样。
“哈哈,号角响了,头一会儿就能赶到这```”
他的声音变成了长长的一阵吸气声,就好像被人撕裂了肺一样。
一枝箭从背后扎入了他的胸膛,接着是第二枝,然后是第三、第四枝。这些箭噗噗的扎入了他的身体,好像把草叉扎入了稻草垛一样。
那个人的匕首和号角软软的掉在了地上,他自己也慢慢的倒下了。他惊讶的回过头去想看看是谁,但是新来的一枝箭贯穿了他的脖子,把他的脑袋shè得猛地转了回去,他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在shè击他。
我身后的这个人猛地一转身,大声的骂道,“大胆是谁敢攻击帝**人”
趁着这个人一转身的间隙,我猛地咬住了他的手,脑袋一扭,用力的撕了开去。抱住我的士兵惊呼一声,手松了一下,我埋着头向前跑去。背后传来了惨呼声,我猜他已经中箭了。
我慌慌忙忙的向前逃跑,一头栽倒在地上,我挣扎着想爬起来,结果看见了一双黑sè的靴子。我抬头看去,一个带着绿sè斗篷的高大男人站在我的面前,他的左手擎着一架长弓,右手把一枝箭搭在箭弦和弓背上。他的脸隐藏在斗篷下面,我看不清他的脸。
背后传来了惨呼声,我回过头去,正好看见父亲一脚踏在那个士兵的胸口,双手合一握住剑柄,用力的向下贯穿了那个士兵的喉咙。我听见响亮的咯血声传来,父亲把剑chōu了出来,鲜血从那个士兵的喉咙一下一下的迸shè出来。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向着父亲跑去,那个带着绿sè斗篷的人没有阻拦。
“你们是谁”父亲一边用手把我揽到身后,一边对着戴着斗篷的男人说道。
那个男人站直了身子,我发现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他们俩一起摘下了自己的斗篷。
父亲惊讶的‘啊’了一声。
那是父亲认识的两个人。
不久之前,一名农夫因为帮助父亲而被捕,之后逃脱。这名叫做肯拉希尔的农夫去了北海,找到了已经定居那里多年的萨格隆。去提醒他,在南方发生的动luàn;去提醒他,白鸽家族正在遭受的苦难;去提醒他,在多年前大家受到的山那边的领主的恩惠。
肯拉希尔提醒萨格隆说,“该是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萨格隆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召集xiǎo伙子吧。”
他们给最好的弓料上了弦;用羽máo和铁锥加工好了箭;穿上了压在箱底多年的斗篷。
然后,一路南下
从那一天起,北海的某处定居点的男人几乎走空,这些男人大多是斯瓦迪亚人。他们曾追随着卡扎克,现在,他们也毫不犹豫的追随着萨格隆。
“我们是谁?”萨格隆笑了出来,这个时候,从森林里面几乎每一棵树后面都走出了背着长弓、戴着斗篷、斜挎着箭壶的男人。
然后萨格隆叫出了绿林强盗自夸的口号---这是卡扎克发明的口号:
“吾辈是自由的兄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