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留孙寻思:“这小崽子莫不是想借此****罢!”
如是,心怀恶意者暗生忌惮,都不愿再轻易招惹张桂芳,至少面上要保持和善,免得生出祸祟。
黄龙真人等善意者则是欣喜忌妒,喜道门中有这样人才,妒云中子有这样弟子。
玉鼎真人更是两眼放光,若有所思,心中生出些许明悟,仿佛看到了未来的修行强化之路。
若以修为道行论,玉鼎真人正处于元功六转——悟道入体,原要比张桂芳高深的远。
然而,实战情况却是:张桂芳力敌金蛟剪所化的两条金龙,不落下风;他玉鼎真人,则是仅仅抵挡了片刻,至少相对于张桂芳来说,时间有点儿短,便已落败负伤。
原因何在?不是张桂芳速度比他快,亦不是张桂芳劲力比他强;而是他玉鼎真人变幻周转,不如张桂芳灵巧实用。他玉鼎真人临敌多靠随机应变,张桂芳却似乎有一套完整的击技理论。他玉鼎真人不是挡不得金蛟剪,而是心有余力(来)不及,难免会失误,不能持久;张桂芳却形意相合、招接招,式接式,连绵不绝。
玉鼎真人不觉生出一个念想,寻思:“若有机会,定要向张桂芳讨教一番。”
张桂芳仅是不愿让姜尚难做,倒不曾想过还会有意外之喜。回到芦篷上,先给广成子一个歉意的眼神,方向姜尚、燃灯施礼,道:“广成师叔的番天印太过凶猛,弟子才疏学浅,有负重望,未能取胜,恕罪!”
广成子闻说,很郁闷;玉鼎真人听见,挺惭愧。
“吾辈亦不能敌,贤侄何罪之有!”黄龙真人倒是满心欢喜,笑道:“今日一见,方悟子牙之语,方知桂芳之勇,真是后生可畏,堪为道门中坚。甚喜!甚幸!”
姜尚早知赵公明厉害,根本就没指望张桂芳取胜,能战许久,已是大喜过望,又闻黄龙真人赞语,亦笑道:“回来就好!虽未获胜,亦可稍赵公明锐气,令商纣不至猖狂。”
他两个下了结论,旁人或是喜闻乐见,或是不欲招惹,还能说什么?燃灯略一颔首,说道:“张桂芳即已登堂入室,可有篷上列居末席,未知众位道友以为如何?”众仙互视一眼,皆道:“善!”
张桂芳不甚情愿,很想离燃灯远点儿,免得被当作替死鬼派出去。奈何势比人强,挑不出理来。况能在逢上列席,实乃荣耀。若再拒绝,可真是不识抬举了。于是张桂芳领命,至末席坐下。
正在这时,哪吒上篷来,说道:“启老爷,有一道人请见。”燃灯接道:“有请!”哪吒下逢,少时道人上来,稽首说道:“列位道兄请了!贫道西昆仑闲人陆压,闻说赵公明保假灭真,借金蛟剪逞凶;他只知道术无穷,岂晓得玄中更妙,故此特来一会。管教他金蛟剪也用不成,他自然休矣。”
众仙把礼见过,又听陆压吹牛:“先有鸿钧后又天,陆压道君还在前。”真个是“根行深不知脚,出身迷不可测;乍听仿佛真修,细究全是套话;如此牛比人物,天地居然不载。道是逍遥,实则古怪。”
张桂芳听说是陆压,不觉多看了两眼,但见道人带鱼尾冠,穿大红袍,身矮须长,样貌惊奇;寻思:“他即来,赵公明休矣!唯此人说话,好像申公豹,虽说见多识广,奈何不似善茬。”
次日一早,赵公明又来叫阵;陆压会过回来,就取钉头七箭书,吩咐姜尚如法炮制。
“且慢!”张桂芳忽道:“弟子有一事不明,陆老师即有此法,为何不亲自施行,非欲借我姜师叔之手?”
姜尚怔住,他只想:“陆压是前辈高人,即来相助,已是人情,即有吩咐,自该尊从。”还真不曾多想。
阐教众仙也怔住,不知张桂芳唱得那一出;但见陆压愕然笑道:“子牙命贵,换了别人,拜不倒赵公明。”
张桂芳恍然似的点了点头,抚掌叹道:“若论命贵,姜师叔怎及武王?不如换武王如何?”
陆压又愕然,又笑道:“贫道乃是方外之人,如何能劳动武王大驾?”
“不妨!”张桂芳一副帮忙出主意的模样,说道:“武王殿下素来敬重仙家,只需姜师叔说明,乃是形势需要,陆老师吩咐,为了西岐大业,武王殿下定然没有异意。”
陆压张口无语,不再理会张桂芳,只望向姜尚。
姜尚听他二人说的古怪,不知其故,但是无论如何,终归信任张桂芳多些,不觉会有坏心。见陆压望来,姜尚犹豫了一下,虽不知陆压居心何在,但张桂芳之言也是实情,就道:“确是如此!”
陆压一脸无奈,只叹道:“一事怎好烦二主!”
“甭管烦一主,还是烦二主,其实都不用陆老师操心。您只需点头吩咐,姜师叔自会办妥,决不会麻烦。”张桂芳一脸善意,解说道:“况姜师叔总理军政,又要招待众老师,若再添一事,怕是忙不过来。”
陆压没奈何,又见阐教众仙仅是旁观,竟不阻止,只好认可了张桂芳的说法儿。
待下芦篷,姜尚问道:“张贤侄,为何阻我?”
“那陆压不是好人!”张桂芳直接下了结论,似又有些不解,皱眉迟疑片刻,方道:“暗中坏人性命,非是正途。况赵公明根行不浅,一旦阴谋杀害,怕是有些妨碍。”
“陆压老师乃是前辈,怎可乱说?”姜尚愕然,问道:“况是若有妨碍,岂能令武王以身犯险?”
张桂芳又皱眉,仿佛要思考什么,顿了一下,方道:“不妨,帝王杀人不需理由,况是敌国?”
“贤侄,我观你的状况似乎不甚好,可是受了暗伤,不曾痊愈?是否再休息几日?”姜尚见张桂芳情状古怪,十分关心,说道:“尤其近日更是暴躁,说话做事虽然依旧条理清晰,但却不似常态。”
“是么?可我觉得很好,忽然知道了很多事。”张桂芳失笑,笑的古怪,思考了一下,说道:“比如说,尊夫人晚上会给姜师叔备下两个菜一壶酒;惧留孙刚才心里骂我小崽子,但又不敢惹我;黄天化偷偷下山了,想见父亲黄飞虎,又怕碰到清虚师叔;还有……太多了,一时说不清。”
姜尚大惊,忖道:“若是一切属实,那他岂非能感应天机?奈何言语稍有混乱,显然不太正常!”
“那里不正常?”张桂芳忽笑道:“这样不是很好么?”
“你——”姜尚张口结舌。要说“他心通”,原非稀奇,但仅限于凡人;姜尚好歹有些道行,竟让张桂芳窥视了内心,如何不惊?半晌才道:“你知道我的想法?”
“是呀!”张桂芳歉意一笑,忽然停下脚步,回首望去,说道:“玉鼎师叔来了,好像找我有事情。”
姜尚闻言,也把脚步停下,回头看时,哪里有人?正待相问,忽见玉鼎真人,果然从后赶来。问道:“贤侄,你之前说陆压道君不是好人,可是察觉了什么?”
张桂芳又开始皱眉,半晌方道:“陆压道君神思飘渺,无法把握具体想法,仅知他没安好心。”
“陆压确实奇异,又是见多识广,我等竟无一人知晓他根脚来历;不能小觑!亦不可不敬!岂容你二人随意评说?小心惹祸上身。”玉鼎真人远远看见姜尚、张桂芳停在路边,正向自己望来,心下奇怪;至近前,又听张桂芳评说陆压道君,更觉古怪,就先警告了一番,又问:“你两个在等人?”
姜尚古怪一笑,没有评置陆压,只道:“张桂芳说玉鼎师兄要来,我就和他一起等你。”
玉鼎真人怔住,未及相问,就听张桂芳笑道:“走吧,到我府上的演武场去。”
姜尚看了张桂芳一眼,向玉鼎真人解说道:“玉鼎师兄,看来张桂芳已经知道了你的想法儿。”
张桂芳沉吟了一下,忽然说道:“也不是全知道,必须离得近些才行。比如刚才,我就只知道玉鼎师叔想要找我,但是却不知道找我什么事儿,这应该是一个过程,信息却模糊了。”
“他——”玉鼎真人满脸骇异,指着张桂芳,问姜尚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张桂芳抢先答道:“玉鼎师叔,姜师叔也不知道,他正想问你,我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姜尚张了张嘴,满脸无奈地望了玉鼎真人一眼;就听张桂芳又道:“姜师叔说,你问他不如问我。”
玉鼎真人皱了皱眉,刚欲说话;张桂芳已道:“大概有半个月了,前七八天感觉不太清楚,最多分辨一下是善念,还是恶念;自从破完风吼阵,这种感觉才渐渐清晰起来,但涨幅不大,仍然无法预知别人的具体想法;昨天和赵公明打过,今天就忽然变成现在这样了。”
“姜师叔说,玉鼎师兄,你现在明白我的感受了吧!”张桂芳一刻不停,简直成了“哑语翻译”,随即歉意一笑,又道:“好吧,我先等两位师叔说出来,我再回话。”
“情形与元功五转时的神意通明十分相似,但神意通明需得全神贯注,哪似张桂芳这般轻松,况且感知强度亦相差甚远。似这样但有所想,必有所觉,已近于道,非是常理可论。”玉鼎真人沉吟片刻,待要说话,又知心中所想,已叫张桂芳察觉,不禁满是无奈的扫了张桂芳一眼,问道:“你的九转元功修至几转了?就不能把这种状态收起来,非要令我与子牙难堪不可?”
“已至四转中期!”张桂芳皱了皱眉,半晌又道:“非是弟子……其实弟子并非刻意,不觉中就知道了,越是不想,越是知道;嗯,玉鼎师叔,您应该能够理解吧!”
玉鼎真人确实理解,但那是修行初期的情况。
譬如说要静心,越是想静心,想的越多,心越不能静;非得修身养性,于自觉不自觉、有意无意中,忽然心静神凝,随即水到渠成,自入修行之门。从此,心悟体行,凡心渐昧,道德渐深,方能观想天人。
似张桂芳这般,已然登堂入室之辈,原不该再有这样情况。除非修行出错,或是因果纠缠,或是劫数临身,才会心不能宁,神不可属,但也非是不能压制,只需顺天应数,灾劫自解。
玉鼎真人抑或阐教众仙,均是情形相类,谋求自救,方有姜尚应数而生,代天封神。
如是种种,玉鼎真人心知肚明。不过张桂芳修行日短,即使身在劫中,也不该如此;况又有神异,实在难解。玉鼎真人想不出头绪,说道:“且至你府上,待吾仔细查看一番,再做计较。”
张桂芳早知玉鼎真人没有恶意,于是点头应诺;叔侄三人,齐往安平王府去。姜尚还有事在身,原不必去,去了也多半是“打酱油”,但张桂芳不是别个,姜尚不亲眼看看,如何放心的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