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蹙双眉死死地盯着她，她若无其事地迎合着我的目光，眼神深邃、狡黠，并且带着暧昧的引力。
我惘了，脑容物仿佛被捣碎，捣烂，捣了一团糨糊。
终于，我颓然说：“故事讲完了，饭吃饱了，玩笑也到了，我也厌倦了，你说吧，你今天约我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叹了，但她眼神丝毫未呈现馁，依旧那么坚毅，锲而不舍。她说：“那好吧，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想与你合作，干一件大事。”
我冷笑，继而苦笑，说：“与我这种合作干大事？你算是瞎了眼了吧。我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写小说的，每天饥一顿饱一顿，生活对我而言只是一种无谓的挣扎，要能干大事，我还会等到今天？……”
“你别演戏了。”“手术刀”冲我摆摆手，冷冷打断我的话，“尽管从一开始，你就努力地表现出惶恐、怯懦、无措，但其中玄机却根本不是如此。事实——从刚开始讲那个故事的时候，我就预料到了——你之所以心神不宁，只是因为心虚。”
“心虚？”我的两个深深的眼袋不自觉地微微颤动了一下，我吐了烟云，说，“我行事向来问心无愧，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手术刀”穷逼不舍：“你害怕你的秘密有朝一会被揭破。”
“呵，我能有什么秘密？”我挥指将依旧燃烧着的烟蒂弹出老远，它就象一粒被压抑的鬼火，在空中狂躁地逡巡，似妄图迸发出无尽的能量，把这个昏聩的大厅燎灰烬。
我默默掏出手提电话，开始摁键。
“手术刀”说：“你想干什么？”
我也不抬地说：“我彻底烦了，你和你的那些鬼话都见鬼去吧。我要报了，你想脱衣服就脱吧，而且不怕冷的话，你可以把衣服脱光，我无所谓，女的胴体之于我毫无吸引力可言。”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终于恼羞怒了，“腾”地立起，厉声喝道：“汪泉！”
我的手骤然一搐，手机地坠落至坚硬的大理石地面，电池板都摔了出来。我震惊地靠着椅背望她，心掠过一阵惶惑，半晌，说：“你怎么知道……”
她狡狯地笑着说：“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而且了解你的一切。”
我又点了一支烟，吞吐了许久，强颜镇定，说：“噢，那倒有趣了，洗耳恭听。”
她说：“你的真实份是医生，是产科医生。而真实的我却是一名网络写手，靠为一些杂志撰写无聊的文章，潦草度。我故意将我们俩的份错位，而你……也一直在顺推舟，将错就错。”
我下意识地微微点了点，算是默认了，随后，说：“你到底想暗示什么？”
我收敛任何表，仿佛等待一个诡秘的宣判，
她双手撑着桌面，体慢慢地向前、向下倾来，最后在我面前几厘米停下，幽幽的暗香从她中喷出。
“我知道你的秘密，你才是真正的那个从尸体中出生的孩子。”
我形一颤，然后沉沉地啐出一浓烟，心忽地释然了，仿佛卸去了一付很沉冗的伪装。我呵呵地微笑起来，面部肌完全地舒展了。
“手术刀”盯着我：“你难道还不敢坦然承认吗？”
笑着笑着，我逐渐又绷起了脸，说：“好吧，我承认了。不过，我很感兴趣——你是怎样发现这个秘密的？”
她坐回原位，抿了一小红酒，得意地说：“想听吗？想听我就告诉你……三年前，一个平凡的深，我在网络读了一篇名为《尸生子》的文章，于是，自那次后，好几都不能入眠，独自恐惧着、伤感着。喜欢撰写和阅览灵异诡怪文章的，或多或少都是有些神经过敏的，我也不例外，而且比常更甚。在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的牵引下，我深信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于是，我开始了艰难的寻找作者的历程。”
我陷入了短暂的愕然。
她不知何时又开了一瓶酒，为自己满满斟了一杯，咕嘟呷了一大，润了润嗓子，继续说：“一开始，我在网给作者留言，但每次发出讯息便杳如黄鹤，那名作者总是昙花一现，从不在同一个网站留下第二次踪迹。后来，经一个精通网络的朋友的帮助，我查到了那位作者的IP址，并几经周折，获悉了他所使用过的那台电脑所的位置，在桑城。我攒足旅费，乘火车千里迢迢赶往那个陌生的奢华大都市。桑城真大，我生平一次只闯入这么大的一个城市。”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真的假的？”
“你不相信吗？”她有些动，”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他的空间地址。”接着，她随手取过一张纸，当真在面写了一个网址，然后递给我。
我接过来瞟了一眼，一行娟秀的字迹：
http://bookapp.book.qq。/origin/workintro/485/work_2026981.shtml
我不一怔，惊诧她如此执着的记忆力。
她顿了顿。我望着她微红的眼睛，嗫嚅说：“那么——你到了那座陌生的城市，感觉怎么样？”
她笑了笑，角不经意地掠过一丝苦涩，说：“第一天兴奋，第二天茫然，从第三天开始，我在这座城市中便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但我凭着一种最执着且最简单的信念支撑自己，我相信我一定会找到那个作者，我相信这世界的运作不会只有现实一种方式。”
“桑城是一片巨大的都市丛林，找个蝼蚁一般的物，你怎么找呢？”
“手术刀”已显微微醉意，呵呵笑了两声，说：“我当然有我的办法了，告诉你，我报了。”
五、
我一惊：“报？”
“是啊，我就在桑城报了。我对察说，网有个骗了我的钱，我知道他的IP址，就在桑城某。察信了我，立案侦察了，最后通过高科技手段，侦测出那台电脑的确切位置，在某个区的某间网吧。”
我无言。我看不见自己的脸，但我能想象，我的表定然是一种很无奈的诧异。
“手术刀”接着说：“随后，我跟着察去找到了那个网吧，找到了那个曾经坐过的地方，在一个静静的角落，一张空的位子。察们很敬业，认真地追查那么一个。从网吧老板的中了解到了这个，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子，总穿着一不变的黑衣黑，既不时尚，也不落伍。而且，老板说认识那个。察们都很兴奋，因为谁也没料到在如此之短的时间便找到了‘犯罪嫌疑’。我也很意外，没想到会这么快。我登时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所以，我不得不向公安坦白了，我报了假。”
她停顿了片刻，脸浮泛自嘲的神，继又说：“后来，我被狠狠教育了一番，并且象征地被关了几天。呵，我既然挑战了法律的庄严，这种惩罚也是应该的，你说对吗？”
我不置可否，垂目盯着自己的酒杯。
“尽管我被拘留了几天，但有件事终究是令我高兴的，我终于找到了那个。对了，我唠叨这么半天了，你不会装作不知道我说的那个是谁吧？”她笑地望我，眼圈晶莹赤红。
我捏紧了拳，抵住双唇。长时间的沉默的之后，我说：“对，那个就是我，是我，坐在你对面的这个。”
“你终于承认了。”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那你……”
她打断我，说：“请听我讲下去。”
我伸手做了个请姿。
她继续说：“我找到你之后，便一直滞留在这座城市，暗暗地注视着你，我想了解你，了解你的故事，更想证实自己执着的猜想。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我慢慢熟识了你，悉了你的真实生活。原来你是一名医生，一名产科医生。而且，你竟然是你本行业的一位翘楚，一个奇迹。据说，缘于你的医术高明，或准们一直将你作为神一般尊奉。”
我淡然说：“你的话过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