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年代,他们是七州最耀眼的那两颗星辰,屠龙成为御殿武者后,南征北战,匡清宇内,而他的修为实力也突飞猛进,到了煜殤二十二年,他修炼至人尊上品,成为七州公认的第一人。然而,这七州之地并不包括山海秘境,在无尽的七州大海外,亦有一人与屠龙并驾齐驱,就是曾于他并肩作战的好友,那个拂袖离开煜殿、投入山海秘境宗门的男子。”
“再然后,似乎又过了五六年,那件震惊七州的事生了。”
“脚踩落云,只为葬龙?”周继君心头微动,开口问道。
“是也不是。”月修罗神秘地一笑,摸了摸下巴,幽幽说道。
“世人皆以为屠龙所杀的那条龙是在落云山,因此才有了落云龙宫的传说,其实,落云龙宫自古就有,它是历代七州神君的居所。那屠龙之事,是在山海秘境生的。”
山海秘境传承数万年,却是当年上古大战时,七州修士遗留的一脉,内中有着许多世人难以想象的存在,比如那只老饕餮,又比如覆海宫中的龙祖。那条龙原先是覆海君圣的臣子,覆海战败后,便命他和如今的覆海宫主幽野一起来到七州,坐镇覆海宫。拥有两名通体强者的覆海宫是当时山海秘境中的巨擘,天山、三仙岛都无法与之匹敌,而我月影门又是后来才迁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覆海宫独霸山海秘境。
终于有一天,那人和覆海宫的弟子生冲突,或许是看不惯覆海宫的嚣张气焰,抑或是其他,总之那人连斩十名覆海宫弟子,闯下滔天大祸
“那个神秘人,就是屠龙当年的好友,他到底叫什么?”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周继君仰头问道。
“不可云。”
“为何?”周继君好奇地问道。
“若你想把他引回七州,我告诉你也无妨,可他一旦回来,这七州之地再无人能制住他,你布下的大局也将毁于一旦。”月修罗看了眼面露疑色的周继君,淡淡说道,“法天境界的强者绝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不止是实力高强,能秒杀通天,更是身怀许多你想象不到的奇异神通。就比如,若他留下一丝心神在这七州,只要七州上有人提起他的名讳,他能瞬间察觉到。当然了,一般名动宇内的大神通者每天都会被无数人念叨,并不会在意,可那人的名字却是很少有人知道,一旦提及,他定会立马知晓。”
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呵,我在七州这穹宇一隅称雄称霸,自诩君公子,主宰世间风云,长久以往,只会被眼前的虚荣蒙蔽双眼,如井底之蛙般,看不见外面那个广阔而神奇的世界。
君子道意从银男子身上蓬勃升起,隐隐透出不甘和奋进之意,看得对面的月修罗暗自感叹。
君子一日三省,周继君也常常会在修行之余反省过往,弥补缺失。然而,他适才的想法却是太过妄自菲薄,如若让月修罗知道肯定会哭笑不得。二十二岁的人尊中品强者,就算放到穹宇之内任何一处,无论天宫、四大部洲亦或是其余古州,也绝对是出类拔萃甚至天才横溢的存在,成为各大势力眼中的香饽饽,谁都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他收入麾下,用心栽培。二十多岁的人尊,那百年后,千年后,又会达到怎样的地步。
如今的七州之地,英才荟萃,不谈陨落的千宁臣、洛继伤,那千十七、月罗刹、沙摩尼、虚柯、左游生、白启哪一个不是年纪轻轻就修炼至人尊,拥有越级挑战的实力,甚至还有一身布局七州征伐天下的本领。即便把他们放到穹宇大洲各处,都不会失色,定会备受青睐。七州只是小地,在拥有无数大洲的穹宇中,微不足道,几无人会去注意,可若是让他们现此时七州英才汇聚的情形,定会震惊不已,而七州在穹宇中的地位也会高处一大截。
只不过,大战将罢,生者成王,败者陨落,在他们之中,谁死谁生还又有谁能说的清。
“你是想就此修行,还是接着把我的故事听完。”月修罗轻咳一声,打断了周继君的静思。
“还请月老接着说吧。”
周继君从入定中出来,微微尴尬地一笑,月修罗所说的故事虽只涉及到屠龙和他那个好友,然而周继君隐约能感觉到,在这个故事背后,定然牵涉甚多,或许还能找出些许蛛丝马迹,关于他一直想知道的那个人,她的踪迹。屠龙从和周继君说过,他和依依的故事一天一夜也说不完,因为其中牵连到他与平天乃至齐天的恩怨。
“再后来呢?那人如此杀了覆海宫弟子,覆海宫颜面全失,那条龙也坐不住了呵。”
“是啊,即便他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然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了那点点可笑的尊严,自然是大打出手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周继君心头咯噔一下,月修罗话里有话,他何尝没有听出来,心中那个关于屠龙和那个神秘人的猜测愈笃定。
“再后来便打了呗。”
那人虽已是人尊上品,可覆海宫中的龙祖却是修行了近万年的通天,只差那丝机缘便能突破到法天境界,法力深厚,那人自然敌不过,整天亡命于广漠无边的山海秘境中。一开始,那龙祖只是想惩以小戒,不料那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走,龙祖大怒,终于不顾一切,下了杀手。
那人被打成重伤,几近丧命,那时七州动乱,山海秘境弟子行走天下,这件事不知怎么的传到屠龙耳中。已成煜殿大统领的屠龙勃然大怒,放下手中一切事务,甚至将官印解下,悬挂在宫门口,没日没夜的奔波,三日行了千里地赶至山海秘境。
那场大战可谓是天昏地暗,年轻的御殿大统领和龙祖鏖战了七天七夜,数次险遭死地,却都险象环生。终于,到了第七天,在激战中屠龙突破了通天境界,携着突破时候的强绝道力以及他一身法宝,跨越了将近一个境界,将龙族斩杀当场。
巨龙的尸身摔落在海中,鲜血化作涟漪荡开,倾倒入海中,看得人触目惊心,山海秘境为之轰动。
就在所有人都怀着复杂的心情仰望一怒屠龙的男子时,我却觉有些不对劲,然后我的目光落到了站在他背后的那个男子身上。
“他是那年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站在我背后,助我夺魁的人。也是刺瞎我双目,折断我双腿的人我的好兄弟。”
“也是因为他,我今日才会在这等你。今日之后,我将离开七州,前往四大部洲去寻他。”
耳边回荡起屠龙老人离开七州时候说的话,周继君瞳孔猛缩,直直盯着月修罗,低声问道。
“那个人他做了什么?”
轻叹口气,月修罗遥望向山海之地某个角落,目光深邃而又沉凝。
“就在所有人都对屠龙的壮举震惊无比时,始终站在他背后阴影中的动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一掌将屠龙打翻在地,随后残忍地折断他的双腿,将手指插入他的眼眶中。剧烈的痛楚将屠龙激醒,呻吟着,屠龙满脸不可思议地坐起身,他想去看那人,却现再也看不到任何。
“为什么?”屠龙喘着粗气,浑身颤抖着。
“我是在救你呵。”那人淡淡地说道,他笔直地站在那处礁石上,目光望向远方,“若让他知道你杀了覆海的老臣子,你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他杀的。我们都是小人物,在这里虽然风光无限,可七州之外,我们到哪不是委曲求全。我只有重伤你,才有可能平息他的怒火。”
“真的因为这个吗。”屠龙喃喃道,良久,他缓缓抬起头,从喉咙里挤出那句话来,“可是,我们是兄弟呵。”
“正是因为兄弟,我只好狠下心来。”男人淡漠无比地说道。
良久,偌大的山海秘境没有半点声响,所有人的呆呆地望向他们,却全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除了我。
再后来,屠龙离开了山海秘境,他没有回京城,径直前往落云山,拜入龙宫门下。又过了百多年,那个人成为天山掌门,并将山海秘境绝大多数宗门联合起来,建立了统一的宗门联盟。而屠龙老人则变成了龙宫主人,继承前任七州神君的官职,留下无数若真若假关于屠龙的传说,成为七州第一人。
接下来的事,就如你所知道的一般,那人离开山海秘境,前往四大部洲,而屠龙也飘然而去,如今在这七州之地只剩我一个法天境界不久之后,或许一个也没有了。
诡道心思流转,听着从月修罗口中道出的一件件秘闻,陈年往事幻化成风影,飘过周继君眼帘,渐渐联在一起,整件事陡然变得清晰。
平天和覆海落战败后,落脚七州,覆海君圣在山海秘境中留下覆海宫一脉,而平天先创出天行者,建立天机府,尔后又派来了两个年轻人执掌布局,他们一个混入大煜王朝,一个潜入山海秘境,本想大展手脚,却不料途中生变,和覆海一脉产生冲突。屠龙怒斩大龙,却被兄弟偷袭,身心俱疲,遂叛出平天门下,投靠天庭,成为了七州神君。至此,那个谜团已然水落石出,那人以饕餮换皇帝,屠龙必然知晓,可仍念着旧情未曾揭穿,抑或是他已非当年兄弟的对手。
可是,那人布下皇室一局,为何又突然离开七州,前往四大部洲?莫非四大部洲生变,平天他们对七州的布局有所改变,还是他们已然放弃在七州起事,另寻一洲?屠龙已去四大部洲寻找那人,至少数年内,那人应当不会回转,而我要所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击垮大煜,将七州平定下来。
对了,还有依依
脑中陡然浮起那个让自己寤寐思服的身影,周继君颊边腾出淡淡的红晕。
屠龙说他是依依的徒弟,这么说来,屠龙也曾到过那个一山之隔的天机府。落云山,山上属于天宫,山下则属于平天,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当真古怪。屠龙和那人是平天派来执掌七州大局的手下,身份就算低也低不到哪去,依依能做他们的师父,那依依在平天一脉中又是怎样的存在。
等等,当年依依提到平天君圣时却没有丝毫的敬畏,语气平淡一如她那双看破梨落的眸子。依依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为平天看守天机府。
往事如烟,淡若飘尘,周继君此时才想到,这么多年了,他却一直不知,那个这一生中最爱的女人是谁,她的身世就仿佛一个谜团,捉摸不定,却让周继君微微有些心疼。
“东海水灵吗那东海又在何方。”
周继君喃喃低语着,对面的月修罗则疑惑地望着呆了一般的周继君。
“月老可知道天机府?”
“天机府?”月修罗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他将心神斩碎,关于周继君的记忆已然忘得干干净净。
“这样。”周继君苦笑一声,犹豫地开口道,“月老可知道那东海在哪?”
“沧海之东?”月修罗目光闪烁,随即又摇了摇头,“在穹宇各大强者口中的东海并非指着沧海之东,而是指四大部洲中,将它们分隔开的汪洋大海,东南西北,各有一海,而那东海却是最为神奇的海域,海上千山万岛,诸族并立,许多强大的妖王占山为王,最次也为通天。而东海之下则连通沧澜之海,水族实力亦不可小觑这些都记载于我宗门秘典中,却是当年那位叱咤四大部洲的宗主所留。”
“原来那才是东海”周继君神情变换复杂,眼中有喜色,有担忧,亦有一丝犹豫,良久,他轻声问向月修罗,“那东海,可远?”
“哈哈哈那东海中一山一岛,都有七州数十府大小,沧海茫茫,不谈七州与四大部洲的距离,便是四大部洲自身,也大得乎你想象。以你现在的修为实力,不眠不休的赶路,想要前往东海少说也要个一年半载。”深深地看了眼周继君,月修罗沉吟着道,“不过若是你能踏入通天境界,俘获属于你自己的祥云,腾云驾雾前往东海,或许会快上不少。君公子是要去找人那,那东海可是大得无边无际,想要找到一个人绝非易事。”
“多谢月老相告。”
周继君拱了拱手道,此时他心思全都飞到了沧海另一边,那个有着佳人相候的东海边。若非大局所困,他定会迫不及待地前往那四大部洲的东海,去寻找依依。然而,相隔万里之遥,没有通天的腾云之术,又要走到何年何月。更何况,四大部洲的修士实力高强,周继君人尊境界在七州能算的上顶尖高手,可放在四大部洲,却只能沦为平庸。
即便依依不要,自己也一定要带着能猎下天宫的实力去见她,这是男人的承诺。
深吸口气,将心中的烦闷和急切吹散,周继君遥望四周,目光笃定。听完了漫长的故事,此刻他只想继续领悟适才被打断的通天意境,提高修为实力,尽早突破通天。对面的月修罗显然也注意到周继君的心绪不宁,他又看了眼地上的那块碎裂的半只心神,幽幽一叹站起身来。
“少年白头老朽花,却道今日酒将近。好久没与人饮酒长谈了,你接着修行吧。老夫去了。”
月修罗挥手,下一刻,周继君已从山海秘境中消失,回到了天宫中。隔着心念看去,三仙岛刘吾元昂立于海边礁石上,天上乌云翻滚,却是承接之前的场景,适才的一切似乎都未曾生过。
微微恍惚间,周继君耳边传来老迈低沉的声音。
“人尊突破到通天的机缘所在,说到底却是要找到那个桥梁,将天地人三者连接起来的桥梁。天上地下,绝大多数修炼者突破通天都是炼化先天精气,以成就桥梁。不过你的修炼方式却独特无比,居然尚未到法天就修炼出藏象。如此,既是机缘,也是阻碍,你且好自为之。”
周继君转头望去,就见月修罗射出两缕心神,分别灌入沙摩尼和月罗刹头顶,随后消失在茫茫天宫中。关切的目光飘向周继君,虚柯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周继君轻叹一声,余光落到月罗刹身上,就见他亦朝自己望来,神色黯然。
适才的一切,虚柯和月罗刹都有所察觉,虽然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然而那股强劲的气息将他们笼罩时,两个人都隐隐感觉到几分不对劲,也只有心思单纯的沙摩尼不疑有他,自顾自地修炼。
说完,周继君闭上双眼,一旁的月罗刹犹豫半晌,还是未能问出口。月罗刹看起来大大咧咧,可实际上,心思细腻,因为那场少年无情事,变得敏感而又多疑。他何尝看不出,自己的师父和兄弟之间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不过既然已经过去,他也只好不去追问。一边是将自已抚养到大的师父,另一边则是肝胆相照的兄弟,真让月罗刹选择,却是左右为难。
天上乌云翻滚,电闪雷鸣。
透过心念,周继君望向刘吾元体内,只见那缕先天精气流淌过不知多少个大周天后,陡然停滞,它渐渐凝聚,不多时已如汪洋般,竟将周天经络全部堵满。
“我虽为凡人,然天赐大机缘,不忍荒废,勤奋修行不曾有一日懒惰。如今吾之道力已达到人尊巅峰,炼化先天精气,以吾之身成就天地桥梁,愿能聚合天地,成就通天。”
刘吾元低声祷告着,满脸虔诚,修行一道当胆大而又心怀敬畏,不对天不对地,不对仙神佛魔,只对自己那颗坚执的道心。
脚下的礁石微微晃动,顷刻间,那缕先天精气破体而出,从他脚底窜入汪洋大海。海水不知其深,那道先天精气亦不知疲倦地蔓延入海底,直到将他的身体于海底大地相连。刘吾元脸露疲态,就在这时,雷声大作,滚滚乌云尽头露出一张大口,极紫电光如蛇龙撕咬,纠缠在一起。
周遭传来惊呼声,就见云中大口猛地张开,一柱粗壮的紫雷由天际劈下,重重地砸在刘吾元头顶。刘吾元口吐鲜血,一脸惨白之色,却仍强撑着身体,笔直地站在海天之间。紫雷并未将他冲垮,却如刀割般一寸寸地流转过他全身上下。那丝宛若千刀万剐的痛楚顺着心念传来,便连周继君也是心头一寒,而记忆长河中的刘吾元仰天长啸,强忍痛楚,并未退缩。待到天雷将他全身上下尽皆锻炼一遍后,从他头顶窜出一丝先天精气,在天雷中摇曳着,仿佛破土而出的小草,脆弱而又倔强。数息过后,刘吾元握紧双拳,低吼一声,头顶的先天精气化作利箭,逆流而上,直飞向天穹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轰轰天雷渐渐散去,那道先天精气如长虹贯天,将刘吾元和苍天、大地连接在一起,以身做桥梁,却是天地人合一之象。
此时刘吾元脚踩礁石,一举一动无不饱含天地道蕴,挥手,风来,抬脚,海啸,整个人巍峨如山岳,连通天地隐隐透出让人顶礼膜拜的气息。
“通天的机缘就在这先天精气上。”周继君淡淡一笑,低声自语着,“除了我,这七州又有人多少人能在人尊境界前修炼出先天精气,恐怕也只有罗刹了。刘吾元突破通天看似简单,可实际上却不知经历了多少周折,千辛万苦修炼到人尊巅峰,机缘巧合破解了先天精气的奥义。幸好他的年龄未满五百,尚能承受天雷之压,否则无论是多强大的人尊,过了五百岁,元寿将尽,身体迅衰老,皮骨血肉无法经受天雷锻炼,别说突破通天了,恐怕会要立马身死当场。”
“如此,就开始修炼吧。以天地为桥梁,突破通天,先需要体内道力酝酿至巅峰,可我如今方才人尊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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