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魂断天崖 节三 断魂天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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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终于放晴了。

    虽说是南方二月的晴天,可太阳的色调极单调,极昏暗,寒意依然浓如烈酒,似乎风中飞旋的每一颗都是一点冰块。四处都是一片苍茫,白色却成了这里最重要的色调,偶尔一株暗灰色的寒木也立成一种凄凉。

    寒木是断天崖独有的植被,极其孤傲,长有一株寒木的地方附近数百米之内,绝对不会再长有其他寒木,甚至是任何其他植物。因此所有的寒木总是在品味着孤独。

    这里就是断天涯。

    断天崖是魔狼峡谷侧面万千险峰尖崖之中最高的一个,从山下望去,高耸入云,宛若山崖将天际断成两截,故此得名。万仞绝壁之上,尽是累累巨石、道道隙缝,尖崖林立,裂谷纵横,险峻无比。崖顶常年白雪厚积,寸草不生,青灰色的山峰断岩错层,寒木寥寥,万里荒寒,除了偶有绝世高人显露身迹,连飞鸟都似已绝迹。

    正因为断天崖如此险峻,所以一向谨慎的镇南将军蔡鹄才没有派重兵把守,仅在一个可以观察断天崖动静的险要的路口设立了一个哨所,巡视观察,传递信息,以防不备。倘若真有敌情,在哨所发出信号最多半个时辰,蔡鹄麾下精锐的镇南军机动部队就可以赶到,占据地利优势,将敌军围截在险崖之上给予全歼。这样的设计,从军事角度而言,的确是万无一失,滴水不漏。

    但十多年来这个哨所从来没有机会发挥他的功效,以至于人们几乎都将它忘切了。除了军需官抱怨每月要花上很大的功夫派人给他们送来必须的物资外,哨所内的几个士兵就如同是生活在被人们遗忘的角落,每天除了抱怨、晒太阳之外,无所事事,甚至连传信的烽火台,都已经锈迹斑驳,长满了青苔。

    今天是难得的晴天,这几个士兵同样裹着厚厚的棉衣,侬着手靠在墙角晒着并不是很暖和的阳光,有一句没一句的瞎侃,开着低俗的玩笑,其间还伴随着对天气和差事的诅咒。

    许多年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突然觉得人影一闪,待他们适应了光线,眼中所看到的却是比那积雪反射的阳光更耀眼更凄艳的光芒。

    那是两个陌生人的刀,充满了无限杀意的刀,像残虹,像虚幻的云彩使整个空间的光芒全都被刀转化为异样的光彩。

    几个懒散惯了的士兵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这两位不速之客,大脑里一片空白。

    一个老兵似乎突然间明白了什么,眼神里露出惊恐的神色,正欲大叫,那人一声冷哼,在异光之中,那双眼睛里那种怕得让人永远都会做噩梦那种深刻的仇恨之中也夹杂着一丝轻蔑。

    “叮——”“呼——”他的声音还在喉咙里打转,那柄魔鬼般可怕的刀,几乎在同一刻割断了他的脖子,脑袋并没有滚落在地上,而是挑在刀上。鲜血顿时喷洒一地。

    当热乎乎的血溅在脸上,那些惊呆了的士兵们这才惊恐起来,张大了嘴巴想要呼喊,却只是想要而已,因为那带着死亡气息的刀光已经呼啸而至,连惊呼声都已被骇得陷在咽喉里,头颅便像西瓜一般四处滚落。

    两人没有再看上一眼满地的尸体,很快又悄无声息消失在冬天里懒洋洋的阳光下。

    没过多久,只见一条通往断天崖,一边是峭壁万仞,一边是万丈危崖,景物虽幽绝,山势却也险极的窄路上,一支部队正如长蛇一般蜿蜒而行,好些地方甚至须借用绳索等各式工具攀岩而上,虽说山岩极其险峻陡峭,尖石林立,那一行人的行动还是相当敏捷。他们全是清一色的步兵装备,领头的是一位身材颀长健壮,面呈紫膛色的大汉。只见他身着灰白色的狼衣,下面是中筒的登山靴,腰间挂着一把乌木刀,左臂上挽持一只长方薄叶盾,肩上斜挎着一张强弓。这人并不帅气,但却极富霸气,犹如一柄刚出土的古朴利刃,举手投足间,已生出了千军万马的凛冽之气,虽说脸上、身上满是尘土,衣服也有些破烂,甚至因被锋利的岩角划破的伤口还浸出点点血迹,却也丝毫没有遮掩他的这种气势。

    在他后面的士兵都是和他差不多的装束,也同样满是尘土和伤痕,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刀并非乌木刀,只是一般的白炼精铁的钢刀,刀也不是挂在腰间的,而是系在背上,因为这样拔出的速度更快,而且不会妨碍到攀岩行动的自由。

    好不容易攀上了一个峭岩,这是一个尖峰与另一个更高尖峰之间的一个缓冲地带,有相当大的一块相对平缓的空地。领头的那位大汉看了看突兀仰立在面前的绝壁高崖,又回头看了看身后满是倦色和看起来狼狈不堪的兵士,打了个手势,示意休息,除了四周严密戒备的之外,所有的人立即全部坐在原地,一言不出,动作异常整齐。大汉看着自己的这些属下,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可心头的重担,还是同样沉甸甸的。他知道,只要翻过了前面这座断天崖,他们就成功越过了亚美大陆最不可逾越的魔狼峡谷,以旁人绝对意想不到的方式进入克鲁亚境内。

    魔朗峡谷之险,就在于山岩陡峭,而其中最险要的地方,就在于现在威严耸立在面前的断天崖。经过近两天的跋涉,一路上曲折回环,眼中所见,惟有青岩白雪,松涛绝壁,景物幽绝,天趣满眼,晨间满山浓荫,将白石清泉俱都映成一片苍碧,风吹林木其间鸟语不绝,踏在初升的晨雾上,宛如乘云。如此美景,却也掩饰不住一个残酷的事实——他们在这险峻的山势之中,依然损失了不少人,但对于他们来说,断天崖才是他们最为艰苦的一段路,而这一切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他必须闯!他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烈焰大帅是如何知晓魔狼峡谷中有这么一条进入克鲁亚的积极崎岖险峻的通道,但不能惊动敌我双方任何人,神速占领断天崖,这是烈焰大帅交给他的任务,打通这条意义极其重大的道路势在必行,绝对不容有任何闪失。

    此刻,一个兵士上前,低声汇报道:“启禀将军,速攻营3000军士,掉队241人,失足掉下悬崖73人,其余2686人全部到位,前队940人,现驻于此,后队1746人,距此5公里,正在赶来,预计半个时辰后到达。”

    这位将军面无表情,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那名兵士倒退而返,很快返回到队伍里面。

    他旁边的一位将领似乎有些不满,牢骚道:“想我速攻营自诞生以来,历经血战,无不披靡,战功无数,就是在最艰难的‘隆平之战’中,也没有减员超过百分之十的部队,没想到今日还没有见到一个敌人,就损失了这么多弟兄,唉……”

    另一人也道:“是呀,居然要动用我们这支部队来占领这个破山岭,还不如让我们上战场去杀得过瘾,真不知道大帅是怎么想的!”

    这名将军一脸漠然,沉声道:“断天崖是进入克鲁亚的秘密通道,就因为如何险峻,敌人才会放松警惕。占领断天崖,打通这条秘密通道,对于我军出奇兵击败敌人,夺取魔狼峡谷至关重要,所以就算我速攻营全军覆没,也必须埋骨在这断天崖上……”话未说完,嘎然而止,他突然转过身,望着前方,脸上满是惊愕。

    众人大惊,谁都知晓,这位将军本以镇定著称,是什么让他如此惊愕,因此无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时间却也不禁全都惊呆了——原本刚才什么也没有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匹马,一匹全身乌黑的马在风中,寒冷如刀的风中,没有惊嘶,没有啼鸣,甚至连半点不安的表现也没有,那般恬静,那般安详,只不过在静静地立着,那双眼睛在风中微微眯着,眯成一种朦胧而怪异的表情。

    谁都不知道这匹马是怎样出现的,更无法想象,以速攻营这等的精锐部队都费尽了千辛万苦才攀岩到达的地方,这匹马是怎样上来的。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伴着这骏马的有株寒木,那暗灰色的树身像是远山上那屹立了千年的岩石,另外,还有一个人,像寒木一般挺立的人,背对着他们,也是那么挺拔,同样有那种苍劲迎风傲寒的气势,要形容这个人,仿佛也只能说他像是一根插在青岩之间的劲松。

    风,轻轻地滑过天际,重重地扫过峭壁厚重的积雪,再汹涌地冲向这立着的马,立着的寒木,和立着的人。那寒木似乎并不寂寞,至少有这个人伴着他,还有这匹马。

    一切都显得那般的突出与意外,在这种绝岩峭壁之中,除了他们速攻营的军士外,竟还有着三个生命在享受着凄寒的北风。风声极为凄厉,但却掩饰不住那一阵微弱却极清脆的铃声。

    风铃系在马脖子之上。

    马是那匹乌黑的骏马,人是那与树并立成一种奇异风景的人,树便是那株寒木,挺拔、沧桑而又极有生命力的寒木。据说,这断天崖上的寒木不仅坚韧如钢,活着可以挺拔一千年,死了站立一千年,倒下不烂一千年,自然没有人活过一千岁,无法证实死了之后的寒木是否可以孤立一千年,但这株寒木却站着,站得极为挺拔。这个天气极寒,寒木是否有生机,也并没有几个人可以感受到,能感受到的生机的便是那匹骏马,那个人。寒风中,那个人显得极为突兀,极为不协调,好似是预示一些什么。

    那名将军似乎露出了一些不安的表情。

    的确是有些不安的表情,那风依然在狂吼地吹,像是在对谁无言的呼唤。静,静得有些怪异,若是索性没有任何生命存在,这种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里却是有人的,有人这种静便是极不正常。有人便应该是有人的静态,而这里,有人却像没人一样静,那便是一件极为不好说的事,至少在速攻营很多人的心中是这种感觉。

    让他们有这种感觉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静立在风中,静立在树旁怪异的人,那匹马也让他们有一种惊悚的感觉,因为那匹马大平静,太自然,通常这样的马,都可算得上是好马,只看那清一色油亮的毛色,只看那膘壮的四腿与高大的身子便知道,这一定是一匹千金难买的宝马,而通常总会是宝马配英雄,一匹好马定会有一个极好的主人。谁是这匹马的主人,一看便明白,那便是像这匹马一般神秘安静的人。一切都透着一种从骨子里渗出的神秘。

    风依然很狂野,空气也极为冷缩,雪沫飞扬,更衬出那股淡漠而肃杀的气氛。

    那名将军凝目立于树下的人,他甚至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确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因为对方那股来自骨子里的冷漠,似乎让所有的人觉得他绝对是不可以接近,也是极度危险的。

    他大手一挥,速攻营的士兵立即占据了那人四周的各个地型,围上前去,劲箭已将弓弦挤压得极满,顿时数不清的箭弩闪烁着寒光,直指向那人。速攻营的兵士完全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精英,高超的战斗技艺,行动之利落和那毫不拖泥带水的作风足以让所有的人触目惊心,

    而那立于寒木之下的人始终是不动声色地立着,甚至连回过头来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那种神秘的感觉,使人感到一种心虚,气喘不过来。

    “尊驾何人,在此预欲何为?”那名将军终于忍不住,沉声问道。

    风依然很狂很野地吹,掀起迷雾一般的雪沫,夹着马儿脖子上的铃声,显得有一种异样的肃杀之意。风意甚寒,刀意更寒,那名将军腰间的乌木刀,竟然结了一层薄冰,在晶莹透明的薄冰之中,那乌沉沉的暗黑色,显然极为夺目,更有一种难以解说的邪异。

    乌木刀并非真正的刀,而是一种奇怪的木头,弯曲的弧度似刀,但却无锋,看起来极为笨拙,黑沉沉的木质透出一股无法理解的寒气,似乎来自于九渊地狱。

    ——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怎样的一把刀,因为知道的,全都下了地狱。

    那立于胡杨旁的人依然没有吱声,只是身子轻轻动了一下,那般突兀,却又那般震撼,似是被风掀动的,但是那名将军绝对不会认为这是被风掀动的。他的眼睛放亮了,便像是两颗寒星亮在迷雾之中,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背影。那个人的动作似乎没有停止,而是继续在动,转身,很慢,似乎又极快,在这快与慢的矛盾中看起来极为怪异。

    那些速攻营的战士们握刀和弓的手,已微微渗出了汗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终于转过身来,但首先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是一双眼睛,一双亮得让人心底发寒的眼睛,在飞扬的雪沫之中,在那正西斜的阳光之下,这双眼睛便若暗夜的启明星,但似乎又比启明星更深邃,更有内涵,像包涵着无穷无尽的玄机,似乎在那双眼睛露出来的一刹那,便将所有的玄机全都散射而出,才会达到这种让人震撼的效果。

    其实并非是那人脸上只有眼睛,而是他的眼睛实在太过于让人震撼,所以才会让人情不自禁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眼睛上,而忽略了其他的地方。

    “送你们去黄泉!”一个极冷极冷的声音由那双眼睛之下的嘴中传出来,便像使这吹过的雪沫在一刹那间全都凝固了一般。众人不禁激伶伶地打了个寒颤。

    那名将军眼睛中的光芒也变得无比锋利起来,乌木刀似乎越来越寒,那寒意似乎要自刀上崩碎为无数利剑,割肉削骨,隐隐乌芒自晶莹的薄冰之中渗出,给刀身镀上了一层玄奇的色泽。

    他忽又大笑起来,道:“你知道是和谁在说这些话吗?”

    那人似乎有些揶揄地淡然笑道:“尉敬峰,烈焰麾下有名的亲信战将,统领速攻营三千精锐死士,屡建奇功,如此大名我焉能不知?”虽然是在笑,但声音却依然冷得似冰。

    尉敬峰的眼下闪过一丝骇异,并不是因为对方知晓自己的来历,而是对方如何知晓自己及其速攻营会出现于此,难道己方的行动完全掌握在对方的手中?他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前来堵截自己的敌人?倘若如此,自己的速攻营岂不陷入了敌人的埋伏当中?想到这里,他的心一下子凉了到底。

    但敌人怎么可能如此准确地掌握自己的行程?自己一接到大帅的密令,立即亲率速攻营日夜兼程赶来,一路上绝对没有惊动任何人,更没有接触过任何人,而且这一次的秘密行动,只有自己一个人知晓内容,其余包括自己的副将全都蒙在鼓里,直到进入了荒无人烟的峭壁绝岩,自己才宣布了任务,敌人怎么可能知道?

    山野之中充斥着辉之不去的杀机,一惯冷静的尉敬峰,此刻手心也禁不住冒出汗来。

    可敌人在那里?只有面前这一个吗?就凭他一个人居然敢前来在自己和数百速攻营精英面前如此口出狂言吗?尉敬峰不相信,也无法相信,可面前除了满目白雪和自己的速攻营的兵士之外,就只有那匹黑马,那株寒木,和眼前这个人。他实在没有办法从这个地方再搜寻到一丝其他生命的痕迹。

    于是他笑了,虽然心里仍然空荡荡的,可还是很开心的笑了,说道:“你不觉得在数百箭弩之下说这样的话太过于愚笨吗?”

    那人居然淡淡一笑道:“是吗?”

    “你不觉得你不该一个人找到这里来吗?”尉敬峰眼神中杀机暴射,冷酷地道。

    “我说过,我来是送你们上黄泉的。”那人的神色再一次变得淡漠,但声音却比在冰山中积压了千万年的玄冰更凉。

    北风在那一刻,竟似乎变得极为优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起了变化?或是根本就未曾有过变化,变化了,只不过是一种感觉,那是因为那人的动作与姿态似与北风一样变得无比优雅了。

    尉敬峰似乎感到不妥,他的手正要挥出,挥出他的手,便是要给以致命攻击的先兆,但是他的手却并没能挥出去,便看见了一些东西,一些可怕的东西。那是箭,由雪中冒出的箭,像是由地底突然冲出的水笋芽,那般突兀,那般快捷,那般让人惊心动魄。

    居然会有箭会由厚厚的积雪之中冲出来,的确是极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呀!呀!”在最前面的一些速攻营兵士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劲弩已经全都穿透了他们的身子,好些甚至射穿了他们护身的盾牌刺入了他的心脏。那种准确程度,便是像尉敬峰这类的高手也不由得骇然变色。

    接着就听得“轰——”地一声暴响,接着满天都是飞扬的雪沫和纷飞的碎石。天地间顿时一片混乱,地面上的积雪和岩石有若长鲸喷出的水一般,高高扬起。使得速攻营的兵士们满眼昏花,根本就看不出人影在何处。

    ——整个地面竟完全塌陷,包括尉敬峰的身前和身后,他身边的许多兵士全都陷落下去,很快便被埋在地下,真真正正成了“埋骨青山”。

    好一个尉敬峰就在那天崩地陷的一瞬间竟一声长啸,身子拔空而起,躲过了一劫,但自地底飞射而出的劲箭,若乱蹿的苍蝇,使得他根本没有机会去发号施令。

    跟着他听见的就是地下埋藏的火药爆炸之声,速攻营那井然有序的队伍此刻全都溃不成军,顿时倒下一片。

    左手薄叶盾一挥,挡过几支破空疾驰而来的劲弩,尉敬峰身子借箭的冲力一扭,向最外围扑去。他终于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很厉害,太过于轻敌,完全中了敌人精心准备的埋伏。所幸中伏的只是速攻营的前队,当务之急是重整军容,组织有效的防御和有组织的撤退,尽快与后队汇合,他还有十足的信心,可以击败敌人,夺取断天崖,完成大帅的指令。否则,今天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军覆没!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尉敬峰那么幸运,地底下不仅有插满尖矛的陷阱,还有似乎无处不在的强弩飞矢,再加上那些炸药的威力,使得速攻营的队伍人仰马翻,乱成一团糟。更可怕的,却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地底下有多少敌人,只得盲目地胡乱放箭,胡射一气,结果是招来更多要命的弩箭。

    还好久经沙场的速攻营的兵士们很快从被伏击的慌乱中醒悟过来,开始有组织得收缩,盾牌一致对外,组**墙,将尉敬峰围在中心,缓缓退后到了一个相对有利的地形,一边用箭还击,虽然还是不时有强弩穿透盾牌,深深的**他们的身体,惨叫一声,缓缓瘫倒在其他人身上,但形势已经大为好转。

    尉敬峰有些悲愤地看了看身前的士兵,又看了看那些或死或伤的兄弟,心里一阵剧痛——他们的弓箭根本没有机会发挥应有的功效,便像是被瘟神撞击了一般,软软地伏在地上。刚才的一阵袭击,至少损失了数百速攻营兵士,现在能够集聚在他周围的,不足500人。这些全都是追随尉敬峰多年的好手,刚才事出突然,对方失声夺人,使得他们一下子失去了镇定,才会败得如此惨重,但若真是在战场上交锋,这些人全都是以一挡百的好手。

    风淡淡地吹,像是在吹着衰丧的曲子,只让尉敬峰的心若泡在寒冷的冰水之中一般,那呻吟之声更使他的心升起一股奚名的愤怒,更让他悲愤的并不仅仅是这些,而是远处速攻营后队传来的告急的信号,显然也是遭到了敌人的伏击,而且损失巨大。这一切几乎让他的心全都乱了。这一刻他的脑子之中只有一股强烈得几乎可以将万物撕成碎片的杀机与愤怒,此刻的尉敬峰几乎已经成了一只愤怒的雄狮,一柄无坚不摧的刀。

    但尉敬峰毕竟是有名的战将,很快理智起来,大吼道:“一队断后掩护,其他跟我撤退!”声音中依旧充斥着抹之不去的悲怒与杀机。

    “将军,我们不能丢下受伤的兄弟呀!”一名副将悲切道。

    “是呀,将军,让我们和他们拼了,速攻营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逃跑的懦夫!”一群死里逃生却积满怒火的兵士立刻大声附和道。

    “我军中伏,敌人占据地利,久战于我不利,况且后队兄弟也遭伏击,我们必须马上去救援,合军一处,杀出重围,大局为重,不可恋战!”尉敬峰几近撕声力竭喊道。

    众入一呆,这才明白尉敬峰为什么下达撤退的命令,全都不敢再有言语。谁都知道,一切必须以大局为重,因此除了百余名领命断后掩护的兵士之外,其余近三百人顿时跟随尉敬峰犹如旋风般向崖边冲去,垂下绳索,迅速向下滑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