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子炮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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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炳《金陵癸甲纪事略》中曾提到天京朝阳门上,太平军设有自制的九子炮,射击时“循环叠打,炮子横飞,无片时歇,亦利器也”。

    对于这种炮究属何种武器,历来颇有争议,《中国近代军事史》认为可能是引进西洋的速射开花炮,但更多的学者对此有不同意见,理由是直到戊午八年,才有祁门之战中杨辅清、刘官芳等部太平军使用洋炮的记载。

    其实太平军使用洋炮不可能这么晚,自定都天京以来,水路畅通,洋人出于种种目的走私军火者甚多,刘丽川奏章被劫,所搭乘的洋船上就有大量洋枪洋炮,没有被发现而平安抵达镇江、天京的应亦不在少数,且当时英国使节官方记载就有英、法、爱尔兰、热那亚等外籍将士在太平军中效力,其中自有操纵洋炮者。

    更确切的,曾国藩在咸丰四年三月廿日上奏咸丰帝,曰武汉太平军水师“有洋炮之船,以白旗别之”(《探明前路贼踪片》,《曾文正公全集。奏稿卷二》),后来在靖港之役中,也有插白旗的洋炮船参战。虽然尚无法断定这些洋炮究属新式开花炮还是老式“洋庄”,但前期太平军中确有洋炮,是勿庸置疑的。

    不过愚以为,朝阳门上的九子炮并非西洋开花炮。

    从清人上述描述中得知,这种炮开放时“循环叠打”,在当时尚无自动炮的情况下,这种循环叠打不可能是自动或者转管原理的火器:“炮子横飞”说明发射霰弹且射程不远——记载中的确有“不能及远”的描述;时人还批评这种武器“炮子须用锡或铅,搜集制炼不易”,故而既不能时时发射,更无法广为普及,说明它发射的并非开花爆破弹,而是普通的小型金属弹丸,可以用土法制作。

    这样以来这种武器的基本面目已经非常清楚,这是明代中叶从葡萄牙传入的轻型火炮——佛朗机,即一种由母炮和若干门“子炮”组成的火器,发射时轮流把装填好霰弹和发射药的子炮从后方装入母炮,然后点燃发射。从这种意义上言,九子炮也可以说是一种老式的“洋炮”。

    从“九子炮”其名,也可看出这一点来;当然,九子未必真的有九门子炮,佛朗机的子炮一般在四门到六门之间。

    这种炮的优点是质轻,射速快,利于近防,缺点是射程近、不利攻坚,操作复杂,携带不便,明代后期加农炮型的红夷炮风行,佛朗机逐渐式微;清代前、中期注重攻坚野战,大炮发展的主流是加农炮的轻型化,榴弹炮型的炮如发射爆炸弹的威远将军炮且发展缓慢,佛朗机就更不用说了,只有讲究射击速率的清水师,保留了较多的佛朗机炮。

    太平军出自两广,军中颇有“水寇”出身的艇军人物,占领岳州时得到大批吴三桂旧藏炮火,而南京城上,据鸦片战争时的记载就颇有明代火炮,得到佛朗机,不足为奇。

    当然如果仅仅是搬用旧炮,是不可能引起敌军的注意和惊诧的,太平军的九子炮,应该是在佛朗机基础上损益修改后自制的火炮,或者是利用旧炮加以翻新和实质性改进——比如增加子炮数量——后的一种武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