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为东王统下健儿,壬子二年八月,封中一军帅;癸好三年二月至天京,升中三巡查,职同监军,与其弟潮坤皆号曰国亲;三月,升土四总制,管带中一军;四月,升金官副将军;八月,升殿右十指挥,从翼王赴安庆安民;十一月,东王调翼王回京主防务,以顶天侯秦日纲代之,而潮爵为之副。
甲寅四年二月,赐恩赏丞相;四月,升殿右四检点,主安徽省民务,凡安民、造册、征粮诸事,皆潮爵总其成。自是潮爵恒留抚安庆,鲜外任。
丙辰六年六月,天京变起,东王、北王次第陨,翼王入京辅政,丁巳七年四月,翼王以天王猜忌,惧祸走安庆。八月,翼王自安庆渡江援赣,皖北将士多有从者,而潮爵仍留安庆不去。天王旋更官制,立义、安、福、燕、豫、侯六爵,复设文将帅,以为一省之长,封潮爵安徽省文将帅,未几,赐爵启天福。
天国重武轻文,郡之总制,县之监军,皆须秉所在驻军将帅节度,潮爵虽号为省牧,权亚守将受天福叶芸来远矣,惟田赋、地丁银、田凭、店凭诸务,乃禀潮爵钤印取决。潮爵亦藉机上下其手,以渔一己之私。
己未九年冬,湘军犯皖北,英王适受召东下,助忠王、侍王等解京围,下苏常,安庆枝叶,遂渐为湘军所剪。庚申十年八月,英王扯兵还救,主客势易,卒无功,乃请于天京,某与忠王南北会攻武汉,迫湘军还顾,以解安庆围,曾国藩窥破其计,令围师坚壁不稍动,英王不能逞而还,召干、章、辅等诸王悉来援,皆不利,安庆合围,内外不通,粮草俱竭,将士自叶芸来及平西主将吴定彩等皆罗鼠雀、煮刀鞘皮箱充饥,惟潮爵不能耐劳苦,竟私藏粮米第中,于背人处烹食。
辛酉十一年七月廿六日,安庆陷,叶芸来、吴定彩以下二万余人饥疲不能举戈矛,皆战死,江水为之不流。惟潮爵犹有余力,单舟冒重围而遁,清人据其第,检视其宅第,犹于其梁上得米五斗。
潮爵遁至天京,天王不之罪,壬戌、癸开间,晋爵力王,留天京助守。甲子十四年六月初六日,天京陷,潮爵复遁去,一说死乱军中,然自后遂不知所踪云。
潮爵有父名禄,从征至天京,甲寅四年二月,封恩赏丞相,后无所闻。
汪宏建忠王部将,庚申十年四月从忠王东征克苏州,奉命留守,未几,授苏福省文将帅总理民务,赐爵勋天义。
时苏州军务,壹秉协天神将求天义陈坤书节度,文将帅号为一省之牧,实非要职,然忠王素号爱民,既克苏、常,抚流民,召离散,劝课农桑,兴修海塘,复奏减赋税,轻徭薄赋,与民休息,诸务烦剧琐屑,而皆责成宏建综理,宏建亦悉心为治,不厌辛劳,庚申、辛酉岁,虽疮痍未复,疆场未远,而民心渐定,颂声渐起,宏建之劳,不可没也。秋,以功升封顶天靖东苏福省天军主将,仍理苏福省民务。
苏、常殷富,素多团练,永昌徐氏、荡口华氏为最著,大军之东下也,徐氏、华氏等畏威惧祸,遣使纳贡,忠王封徐少蘧抚天侯,旋升抚天豫,封华翼伦乡官军帅职。而二人实持两端,阴受上海清吏指使,勾诱天国苏福省将吏熊万荃、李文炳、骆国忠、钱桂仁、魏芸菁等,许以爵禄赏赐,万荃等皆许诺。少蘧以为事定,颇自骄矜,至于冠带点名,无所顾忌,宏建颇觉之,壬戌十二年十一月十一日,钧谕少蘧,令即将外间谣言申覆,少蘧饰词诡对,知苏省有备,不敢轻发,终至于亡。
时湘军曾国荃已至天京城下,天王诏忠王、侍王等勤王,不克,复令忠王渡江,进北攻南,以分围师之势,忠王苦谏不从,不得已自九袱洲渡江而北,癸开十三年春,宏建亦受调赴忠王军前,主粮秣事务。江北兵焚数载,苗、捻交纷,赤地千里,无粮可就,宏建虽竭力经营,而杯水车薪,终不能果六军之腹。忠王复睹沿途人民流离,嗷嗷待哺,令宏建施粮、种救济。至五月,敌无所隙而粮草殆尽,将士木号腹不能复战,乃渡江还,清人水陆邀击,春水复涨,死者枕藉,宏建自此事迹渐不著闻云。
刘政宏湖北人,侍王部将,辛酉十一年四月从侍王自赣入浙,十七日,克金华府,以为金花郡,命政宏及周连得等守之,赐政宏爵鼎刂天安。
金花郡当两浙枢纽,侍王开府郡中,军政大柄,皆自主之,政宏虽号郡守,所掌惟庶务而已。未几,积劳升鼎刂天义。
壬戌十二年春,清曾国荃湘军困天京,天王诏诸军勤王。夏,侍王自将七万余人赴天京,留政宏守金花郡,约期五十日而返。时清左宗棠已将楚军入浙,将图金花,而金花城守坚,政宏拥众五万,粟支一年,楚军惟八千人,未敢仰攻坚城,乃变计先攻龙游、汤溪,缓攻金花,急攻严州,以剪金花枝叶。诸城守军虽众,而诸将李尚扬、黄呈忠、范汝增、练业坤等及花旗诸将素相睚眦,互不相救,遂至诸城次第沦陷,李尚扬被擒杀,黄、范、练等皆无战心,各率所部北退,政宏坐守孤城,四望皆敌,侍王近在宁国,天王严诏,不许回救,政宏闻之,益不自安,癸开十三年正月廿日,弃金花郡北走,辗转赴溧阳,归入侍王大队。金花郡城垣坚厚,颇得地势,素号浙中锁钥,楚军一旦不血刃陷之,气焰大炽,乘胜连破武义、永康、东阳、义乌、浦江诸县,浙省局势,自此瓦解不可支梧矣。
甲子十四年春,侍王以天京周遭无粮,与忠王约,将兵入赣,以就江西之粮,谋于夏熟还救天京,而政宏从焉。六月,天京陷,政宏从侍王转战粤赣间,时已官神将矣。九月,入于闽,初二日,克漳州,同日,花旗天将丁太阳、林正扬克永定,侍王命政宏佐太阳、正扬守之。
乙荣十五年四月初一日,漳州陷;十二日,侍王军溃于永定之塔下,政宏闻之大惧,十三日,与天将何春贵、龚成业、尹得明,神将张永盛、陈金、何得茂等将二万四千人降于清总兵王开琳。
盛明文亦侍王部将,庚申十年爵值天义。三月,忠王、侍王、英王、辅王等破江南大营,乘胜趋常、苏,四月十一日,明文与溯天义黎立新受命围金坛。
金坛城守坚,守将总兵萧知音,参将周天孚、艾得胜等皆号名将,明文等累攻不下,乃设长围以困之。明文与立新虽合队,而爵位相当,抗衡不相下,至于分馆打粮,自筹给养,饥饱不相顾,是故久围而无功。
明文等围金坛凡三阅月,常州、苏州及周遭句容、溧水、宜兴等邑皆下,金坛势孤,军心携贰,艾得胜及游击苏坤、守备马德升、知县李淮、县丞沈世梁、外委王文荣款于明文等,许为内应,七月廿三日,斩周天孚,掷首城下,明文等麾军梯城入,遂克金坛。侍王旋调立新守高淳东坝,令明文独守金坛,旋复调瀚王项大英主城中军务,而以明文副之。
甲子十四年正月廿六日,溧阳守将吴人杰献城降于淮军及常胜军,侍王母妻俱失,不得已走浙北,瀚王受命赴金坛,与守王方海宗、列王方成宗同守,而以明文独守金坛。
二月,常胜军戈登大举来犯,明文急请长兴襄王刘官芳助守,初八日,常胜军以炸炮轰塌城垣,蜂拥抢入,襄王、明文督将士以火罐砖石舍死扑击,大破之,斩洋将少佐图依特等三员,华洋兵卒百余人,戈登及大佐克根木等皆中伤,踉跄而遁,史家恒呼曰“砖石之战”云。襄王旋以长兴告急,引本队还救,明文仍守金坛。
二月卅日,句容亦为清浙江提督鲍超所陷,守王遁宝堰,旋合显王袁得厚道金坛遁丹阳,盛明文以外援俱绝,强敌在迫,乃遣使诣鲍超约降。
鲍超复书许降,令薙发,遣霆军一营入城受降,入城者骄慢,诈索多赃,明文及部将胡明友等皆愤怒不能堪,闭城反正,尽擒入城者枭示,悉众出城攻鲍超,鲍超与总兵周有胜、唐仁廉、黄海清、娄云庆等佯退,设伏大破之,陷金坛,明文将残部脱走,不知所之。
赞曰:
此数人者,皆所谓封疆长吏者也。
天国重军务而轻民务,自郡县长吏以至乡官,皆即军号名目之。赋税、征发,亦如军令,惟知令行禁止,取便一时,曾不以残农扰民为嫌。非无爱民之策,若天王之减赋,忠王之劝农等,而长吏位卑,将士爵显,此则谆谆,彼则藐藐,主客势异,曷可为政?史载何信义、李文炳,皆文将帅,而竟偏屯小邑,不得开府省垣,虽南北朝、五代之政乖,州县之任,未有若此轻者,纵贤如宏建,亦何能为,况如潮爵之贪鄙者!
政宏豚犬庸才,神散气怯,增秩则色动,逢敌则心沮,金花险隘,不战与人,是铅刀一割,已验其无用矣,而侍王不察,竟令再割,永定之失,其宁得无咎乎?
明文事迹始末,惟在金坛一城耳,得诸降,失诸降,复庸更言?而围城三月,分馆给补,军机之弊,于此可见一斑矣。噫,天国之衰,盖政之衰也,岂天之欲,抑战之过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