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边境上这么乱，要去新罗最好是从长白山过去。而且大人您也不会说新罗话，那姜府就像咱们的王爷府一样戒备森严，也不容易进啊。”二猴挠挠头说道。
“长白山地形你熟悉，只要能不被发现地潜进去，绕点也没事。不会说新罗话，装哑巴总可以吧？至于如何进入姜府，咱们到了那看一圈就知道了。”郑直笑道，摸出一根金条，“只要你能顺利带我过去，赏金二十两，预付一半。”
二猴一见到黄金，两眼顿时放光，接过来忙不迭地点头：“多谢大人！小人一定竭尽全力带大人潜过去！”
“好。需要些什么东西，你去准备一下，未时在东城根下等我。”郑直起身道，“我去交待了事务，随后与你会合。”
“是，大人。”二猴唯唯诺诺地走了。郑直踱出帐，唤过一个麒麟卫：“司空破呢？”
“司空大哥和上官绝在偏帐陪甄大人喝酒呢。”那麒麟卫道，“大帅和辽东王也在。您要去吗？”
郑直摇摇头，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将天问剑交给他。那人惊愕又为难地看着郑直，“大人，这话您亲自跟司空大哥说好点吧？”郑直拍着他肩头道，“不行，你要等到申时之后再去告诉司空破，这是命令！”
“那好吧。大人您自己小心。”他点点头。郑直便回帐去换了装，化装得像个难民一般，只揣了腰牌和些许金银，又挎了把马刀，这才走出军营来。比及未时来到东城根，二猴已经备好了马匹干粮等物。两人翻身上马，郑直给东门守将看了腰牌，两人打马奔长白山驰去。于路皆是平原，两人风驰电掣，一昼夜来到长白山，见那山上草黄树绿，深林浅径，十分美丽。
“幸而是九月份，还没开始落雪。”二猴下马道，“大人，从这里开始就不能骑马了。”他走来拿郑直的包袱，被他笑拒道，“各人背各人的就行了。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一样，都是在长白山上挖参的新罗穷人，而且我还是个哑子。你做什么，我学什么。”二猴点点头，又抓起脚下的一团泥土搓了搓，在自己和郑直脸上抹出些土灰色来。两人开始翻山，二猴拿砍刀劈着荆棘开路，给郑直讲着山里的种种事情。
“要是遇到新罗士兵，千万不能盯着他们的脸看，特别是军官，一般都是奴隶主家庭身世，像我这种身份的人只能跪着脸朝地，不停地磕头，大人您不用磕头，只要脸朝地就好了。”二猴说着，东张西望地寻找着向凉和背阴处。郑直点点头，“你别叫我大人了，你给起个新罗名字。”
“新罗也有郑姓，大人就叫郑昊如何？我就叫郑宇，斗胆扮大人的同族兄弟吧。”二猴说道，“无论在新罗还是咱们这边，采参的一般都是同族的人，别人信不过。”
两人说着话，刨了几根参，眼见得天快黑了。二猴拿出绳子对郑直说，“大哥，咱今晚就在那棵树上睡觉。”
郑直一愣，“在树上？为什么？”
“这山上有野猪啊，熊啊，东北虎之类的畜牲，咱找颗粗壮的树，爬上去绑着睡，这样才不会被吃掉啊！”二猴说道。
“原来如此。好，听你的。”郑直笑了笑，跟着他爬上一棵大树，拿绳子系在腰上，又结结实实地绑住枝干。到了晚上，果然听见下面来来去去许多野兽声，黑漆漆的却什么也看不见。
两人一夜无事，次日又走了一天，采下十来颗十年以上的白山参，二猴十分高兴，连连称赞郑直洪福，连他都跟着沾光。
“明天中午的时候，咱就可以穿过长白山，进入新罗安东地界啦。”二猴将自己绑在树上时说道，“这几颗人参可以卖个好价钱呢！”
半夜时，两人忽然被震醒了。但听树下吭哧低吼声，郑直问道，“怎么了？”
“是黑瞎子，大哥。”二猴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充满了紧张感。
又是猛地震了一下，听声音那熊似乎在树下围着两人打转。“大哥，出事了。这头熊好像发现我们，不肯走了。”二猴的焦急在黑暗中更显无助，声音畏惧地也颤抖着，“希望这树够结实，千万不要被摇倒了，不然咱俩都得喂熊了！”
“看来这长白山真是凶险啊！”郑直笑道，“你是说，这家伙不肯走了，是吧？”
二猴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看来吓得不轻。郑直打火点燃火把，猛然出现的光亮惹得树下的野兽又是一声低吼，抬起两只手掌拍在树干上。
二猴看到树下的熊，吓得差点晕了过去，“大哥，咱们这下肯定是要死在这里了！这头黑熊足有六七百斤重呢，要是再被它摇上几下，这树肯定会倒的！完了完了，死定了！”
他看到郑直解下腰间绳子，还没反应过来，但见他冲那黑熊扔下火把，同时弓身在树上一蹬，闪电一般扑入那熊怀中。“啊呜”一声怒吼，二猴以为郑直肯定被拍死了，没想到他跃下的同时，马刀已刺入那熊咽喉中，又往下划拉，直将那熊开膛破肚，这才铛的一声断在它肚子里。郑直两腿一蹬熊腹，腾空后翻落定，抬起袖子擦着脸上的热血。
那熊又长长怒吼一声，震起林中无数飞鸟，这才轰然倒在地上。郑直脱掉染血的上衣，捡起火把烧掉，照着惊魂甫定的二猴说，“咱赶紧换棵树吧，只怕这血腥味还会引来更多野兽。”
二猴望着死熊怔怔地点点头，跟着郑直穿林离去，两人奔出半里多路，忽然感觉脚下一空，顿时陷入一个九尺深坑里，跌了二猴一个眼冒金星。
外面忽然响起嘈杂的人声，郑直抬头望去，见到有个人拿着火把往坑里探头来看了看，又哇哩哇啦叫了两句。推推二猴，低声道：“他们说什么？”
二猴清醒过来，仔细一听，大声冲那人回答了几句，那人便甩了根绳子进来。二猴低声快语道，“他们是安东的猎户，咱们掉他们挖的坑里了。这就救咱们出去。”
两人顺着绳子爬出来，这才看到周围竟站了二十来个手执火把灰头土脸的穷人，背着弓箭爪夹之类的东西。二猴叽里呱啦地跟他们说了几句，指指自己，又指指郑直。一个像是带头人的说上几句，他又指着两人来的方向说上几句。郑直忽然见到那群人瞪大了眼睛唔喔叫起来，带头人像是确认一般又问了句什么，二猴点点头，那人便吆喝着拉郑直两人同去。一行人走到那死熊的地方，众猎户纷纷发出惊叹声，像看英雄一样看着两人。二猴指手画脚地说了一番，又伸出两个指头，那头人摇摇头，只伸出一个指头。二猴忽然插着腰指指身后的郑直，又指指那熊肚子上的断刀，狠狠地说了句什么。他们便软了下来，不情愿地斩下两只熊掌，交给二猴。
郑直恍然大悟：这家伙原来是要熊掌！扯了二猴要走，被众猎户围住了，拍着手又是笑，又是拉的，哇哩哇啦热热闹闹地簇拥两人朝山下走。
“这是去哪？”郑直低声问二猴道。
“大哥，他们以为我们是迷路的采参人，帮他们杀了这头大熊，带我们回村去好好款待呢。”二猴低声道，“他们现在把咱当英雄啦！”
“那怎么行？我们还要去姜氏屋里啊。”郑直一边附和地笑着，一边动舌不动嘴地低声道。
“放心吧，大哥。他们村就在姜氏的封地上。”二猴兴高采烈地说道，“咱好歹进村过一夜，在林子里睡觉太不安全啦。他们村就在半山腰上。”
郑直还要说什么，无奈周围的人逮着他叽里呱啦地吵得厉害，他只得附和着点点头，笑一笑，任凭他们拉扯着朝远处的星点火光走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