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哗然。门外看热闹的乡民纷纷议论开来。“什么?她原来是公主啊?……”“是啊,我说嘛,怪不得这么好看……”
姬魅得意地扬起脸瞥了车氏一眼:“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吧?”
“我怕,”车氏苦着脸说,“妾真的好怕……”旋即又突然摆出不可一世的样子:“公主……你说是就是啊?我说你不是!”她插腰转身朝县太爷喊:“相公,这分明是一伙地痞流氓,假装金枝玉叶……你也配?”
姬魅震惊了。不单是姬魅,陈冲石俊等侍卫也暗暗吃惊:这婆娘胆忒大了。佑冲依然晃着脑袋:“完了,全家死光光,没跑了。”外面的乡民听说县太爷夫人说是假的,一下子都安静下来,不敢议论了。有几个夸奖公主的人吓得跑掉了。
“好,”姬魅强忍住怒气说,“我不和你拉扯。我去找知府去!”说罢转身欲走,被车氏喊住:“慢着!”她嘿嘿一笑:“这县衙是什么地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啊?且不说你扰乱公堂,就治你个欺诈,假扮皇亲也是死罪!”佑冲感叹地拍着手,冲她竖起大拇指:“太佩服你了,八婆。”
姬魅猛地转身瞪着她,反把她吓了一跳,咋呼道:“哟~你还敢瞪我?你敢把我怎地?”
“你知道父皇为什么派虎贲卫保护我,而不是羽林卫吗?”姬魅狠狠地说。
“父皇?你还真当自己是公主啊?”车氏说着,心头却慌了起来。
“死鸭子嘴硬,”姬魅冷冷地说,“想不到天底下竟有你这样尖酸刻薄的恶妇,我本打算放你们生路,但是看来你并不珍惜。”
“陈冲!”姬魅喊道。
“在!”陈冲应道。
“出示虎牌。”姬魅说。陈冲便上前一步,高举虎牌喝道:“大内虎贲,奉牌执法,堂上诸人,跪下听判!”说罢,威严地扫视着周围的衙役,又盯着面前的妇人。石俊在外朝乡民说:“见了虎牌快跪下,站着要杀头的!”那些乡民吓得慌忙下跪,里面的衙役听说“站着要杀头”,又见陈冲炯目如电逼视着自己一伙,便也先后跪下来。
县太爷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自己老婆,还是相信那块金牌。
“牌子上有个虎头就说虎牌啊?”车氏看清了牌上“大内”二字,却仍抱着他们造假的侥幸骂道:“老娘这辈子什么假货没见过,你那牌子不是真的!”
“臭婆娘!”陈冲从腰间拿出兽牌丢在她手上,“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块是不是真的!”
那兽牌正书“虎贲中郎将”,背书“安西将军陈冲”,九个字像九座山一样压在县太爷心头,差点将他压垮掉。他很希望自己老婆再次气势逼人地说这块牌子也是假的,但是车氏反复看着那块牌子,两只手也不住地颤抖起来。
“报!”门外跑来个驿卒,见衙门前围了这许多人,在门前跳着喊:“老爷!有赵知府大人处急报!”他想挤进去,但是看到众侍卫手持钢刀盯着他,又吓得呆住了。
“什,什么事?”县太爷喊道。全场的肃静让他惊慌的声音显得尤其突兀,听上去似乎每个字都在颤抖。
“赵老爷说:长悦公主今日会到梁州玩耍,于路县府遇到要好好侍奉,不可怠慢。”驿卒见进不去,只得在门口大喊:“赵老爷他还说,随行的都是五品以上的禁军侍卫,特别是陈冲陈大人,他是虎侯,皇上身边的红人,一定要伺候好了,要什么给什么,万勿冲撞!”
“想不到你的待遇比我还好嘛,要什么给什么。”姬魅笑着说。陈冲连忙行礼:“微臣不敢。”言罢劈手夺过兽牌对车氏吼道:“看完了吧!现在又怎么说?”
车氏瘫坐在地上,浑身筛糠一样不停地发抖。县太爷也慌忙跑下来跪在面前叩头:“下官,下官杨探财,给,给公主殿下请,请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杨县令,你还要告我以下犯上吗?”姬魅喝道。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杨探财叩头如捣蒜,打得地砖咚咚作响。
姬魅又问:“车氏,我猜你是想这小小县城,来的人不会是皇亲贵戚。是吧?”车氏点点头,然后又慌忙摇头,伏地悲哭:“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那你们说,我对你们称‘我’,是合礼还是不合礼?”
“合礼,合礼!”夫妻俩同声附和。
“那你说刚才你们说了那么多大不敬的话,该当何罪?”姬魅平静地说。气已经出了大半,如今看到他俩人跪在面前涕泪横流,竟有些于心不忍。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杨探财不停地磕头道。
姬魅转身朝堂外走:“杨县令,我本可让陈冲一刀杀了你,但这次权且不计较,给你改过机会。等我去了梁州,回来时还会来找你,”她回眸冲夫妻俩一笑:“杨县令,钱重要还是命重要,这次可要想好了。若是我来时还有冤情未解,那可就新罪旧过一起算。明白吗?”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谢殿下饶命!”杨探财又开始捣蒜式磕头。
“走吧。”姬魅跨进马车,众侍卫收刀上马,护着车驾缓缓离去。佑冲也跨上马,临走前喊了声:“杨大人!”
杨探财抬起头,佑冲调皮地拿手刀在颈下一抹,两眼上翻吐出舌头歪脑袋做死状:“小心你脖子上的肉丸子~”说完,冲他夫妻二人眨眨眼,打马走了。
车氏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胳膊,痛得直咧嘴。“老爷,这是真的?”她慌张地说。杨探财一甩袖骂道:“你这嘴贱的婆娘,长舌的毒妇!本官被你害惨了!”他回到位置上坐下,生着闷气。
邱福凑上脸去赔笑:“老爷,没事的话小的就先回去了……”
杨探财抬起头给他个怨恨的眼神,惊堂木一拍:“邱福!都是因为你把公主带来,害本官出丑!来人!给我用力打这刁民!”众衙役平日里颇恨这邱氏兄弟,此刻便像饿虎扑羊一般按住邱福,大板子往死里伺候。
“冤枉啊,哎哟~老爷,小的,哎哟~不知道她是公主啊!”邱福哭道。
“冤枉!你有本官冤枉?”杨探财越想越气,把签筒往地上一倒,噼里啪啦所有令签全倒了出来:“全都给我打!打到不冤枉为止!”
张四等原告胆战心惊地看着一帮衙役暴打邱福等人,跪在堂前手足无措。
“张四。”杨探财笑嘻嘻地说:“他们欠你们多少工钱,我让他们赔,你说好不好?”
不光原告瞠目结舌,外面听审的乡民也呆若木鸡。
“怎么样?把数目多报一点也没关系,呵呵,我让他们马上拿钱赔你。”杨探财依旧是笑容满面。
“老爷,您说的是真的吗?”张四不放心地问道。
“当然,”杨探财点点头,“绝无戏言。不但如此,我宣布,立即查封西山私窑,所有东西全数充公!”
“你疯啦?”车氏抢上前气急败坏地说,“那是我哥的银窑,你敢封?”
“够了!”杨探财骂道,“你这恶妇,误夫甚多,再敢胡言,吾便休你!”
“哦~好啊~”外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乡民们纷纷叫好,有人还喊“老爷英明”。
“你,你要休我?”车氏惊的泪花四溅,“我不活了~”叫喊着冲进后院去。
“本官宣判,邱福等人打入牢中,待严审后量刑;张四等人各自领钱归家,好生将息,不可再滋事。退堂!”
“谢谢大老爷!谢谢大老爷!”张四带头叩拜致谢。看着满堂的感恩戴德,听着不住的夸奖声,杨探财心里有苦说不出:“他娘的,好好一座银窑没的了。”
“小心你脖子上的肉丸子~”那个少年的声音突然浮现在耳畔,吓得他急忙摸摸头还在否,慌张样又引来衙役的一阵窃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