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玖陆章 县衙观审怒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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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陈冲等人将私窑的人押往县衙的同时,之前跑掉的小六早溜回家中,打了快马奔梁州飞报大当家,十几个骑兵打扮的人将西山银窑抢了!

    “他娘的!”车正恶掀桌子骂道,“竟然真敢来扫老子的场!”他问道:“看清楚旗号了吗?是哪家的人?”

    “没有旗号,不知是何家所为!”小六擦着汗说。

    “大当家!”门外忽然跑进来一个汉子,“钱永放鸽子来报:吴良新带人出兴安窑,朝西山去了。”

    “哼,姓花的被关,手底下的人便不老实了。西山是老子发家的地方,他也敢踩?”车正恶纳闷:西山窑在三座窑里面距梁州最远,吴良新为何放着眼前的鹤嘴、梅溪二窑不要,轻军远赴西山?他问那人:“黄克那边没放鸽子来?”那人说没有。

    看来吴良新真的是自作主张,另二位头领并没有接到花姐的命令。车正恶问:“钱永说吴带了多少人?”

    “只有三十人。”那人说,“不过是赤甲队。”

    花家曾费千金,铸重甲一百五十领,分赤白黑三色上漆,每队选五十精壮人披之,练习拼杀,单兵实力堪比军健,梁州人都唤作“花家军”。车正恶听说来者不善,即起身吩咐:“立即传信给钱永,不用管吴良新,让他立即带人去抢吴良新的龟滩窑;再传信给黄克,带人压着吴良新的通水窑,不要给他出手相救的机会,只要拿下龟滩,其他小窑都不在话下。”他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带话给铁豹和任美贞,如果他们能坐视不管,就送他们每人黄金百两。”

    吴良新,等你占了西山,老子早把你的地盘全收下了。车正恶嘿嘿得意了一下,又骂一直跪在下面的小队长:“老子养你们是干什么的?那么大个人都没看住,愣是叫人救走!好在我已派人守住四门,想那卿伦还困在城里。牛绪,我给你二十人,限你三天时间把救走的卿伦给找回来,否则我要你好看!”牛绪唯唯诺诺地退下,点起二十个家奴,提了刀棍上街搜人。

    不出郑直所料,吴良新出动的消息很快传到可儿耳中。她急忙叫人带话去,要吴良新赶紧撤回来。郑直摇摇头说:“吴良新一定不会听的。”

    “你去向他传话,如果他不听,你就杀了他。”可儿看着郑直说,“我留下来救小姐。”

    “你不是要我留下来保护花柔吗?”郑直说:“况且我去传令,吴良新未必肯服,还是你去的好。”

    “我去?你怎么救小姐?”可儿说。

    “你难道一去不回了不成?在你回来之前,我保证花柔无事。”郑直轻弹剑脊,发出“叮”声脆响。

    “……好。”可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如果三位头领控制不住,小姐就算救出来,也再难维持统治。

    可儿一走,郑直便朝岑协家走去,叩门开见一面皮白净的青年男子,他拱手行礼问道:“请问这里可是本州主簿岑协家?”

    那人还礼道:“小吏正是岑协,敢问尊驾高姓大名?有何贵干?”

    郑直掏出凤牌笑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可否借屋里一叙?”岑协见了凤牌,慌忙将他请入家中。“大人尊驾到此,小吏有失远迎,请大人见谅!”岑协恭敬地说,“敢问御史大人找小吏有何吩咐?”

    “我听说你有一本账册,记录了梁州知府赵丸的贪贿事项,想看一看,所以才来找你。”郑直说着,掏出一封书信,“我也不绕弯子,你看看这封信便知。”

    岑协接过信览道:

    告贤兄岑安山,愚弟伦自得兄长慧言,欲上京告状,无奈途中被车恶掠劫,囚于牢中,以为必死矣。天幸朝廷得知此事,遂遣京畿御史郑卫和大人来此地调查,救愚弟于水火,杀车恶而正法,愚弟得与小翠完聚,赖郑大人一人之力。愿兄长将赵丸之罪状尽呈御史,助其锄奸惩恶,还梁州清明。弟卿伦上。

    “车正操是大人所杀?”岑协看罢问道。郑直笑着点点头,“我奉御史中丞雷力夫之命秘密调查此事,得知卿伦被囚,所以出手相救,正是他告诉我你有此一账册。”

    岑协点点头,从阁子上的花瓶中拿出一册,交给郑直,“大人请过目。”

    郑直翻看了一下,这赵丸果然可恶,包庇恶霸,收受贿赂多达一百来笔,珍奇玩物暂且不谈,光金银就多达一万两千多两。

    他叹了口气:“上任不过一年,就贪赃如此之多。你知道他的赃银都藏在何处吗?”岑协答道:“这是小人凭记忆记录的副本,原本在他手上,每次记账后他便自己收拾了去,无论金银还是器物,藏得甚严,就算是他妻妾也未必知道,因而小人不知。”

    “如果查不到赃银,光凭帐本无法定罪。”郑直想了一下,说:“有了!我方才见到这上面写有‘七月廿三,何大富送玉璧一块,金钗一对’,你可见过这金钗是何模样,还能记得否?”岑协想了一会儿说,“些许记得,大人问来如何?”

    “这赵丸有几个妻妾,最喜欢谁?”郑直又问。“他有一妻,六月份纳妾瓶儿,此女最会讨巧,颇受他喜爱。”

    “那就好了,你与我如此如此……”郑直说罢,拿出一块金条给他,岑协领命:“大人这招抛砖引玉,小人佩服。”

    申时末牌,陈冲一行人终于行至县城,于路百姓皆侧目相望,一打听却是为西山银窑之事。于是纷纷尾随,想看个究竟。

    来到县衙,将一干人等赶入进去,众侍卫下了马,姬魅也出了车。这里的乡民哪见过妆容如此清丽的女子,不论男女老少,目光全都定格在她身上,交头接耳,猜测这伙人的身份。

    县太爷听说此事,急忙奔出前衙,果见闹哄哄地跪满了人。“邱福?”县太爷看着一人诧异地说,“你不在窑上呆着,在这里干嘛?”

    “老爷救我,”邱福说,“这伙人来窑里找麻烦,硬将我等揪来此处。”

    县官抬头朝外一看,见一美貌女子莲步走上堂来,身后跟着个手持长枪腰悬钢刀的虎脸壮汉,堂外站着十来人,手持长兵隔开两人和看热闹的乡民。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你是何人?见了本官如何不跪?”

    姬魅说:“我是京城人氏。只因路过西山窑时,遇见这位叫张四的男子欲状告邱福等人私开银窑,盘剥工人,听说县太爷公正廉明,所以特意前来观审,而并非案中之人。”

    县太爷见她仪表不俗,又带有亲兵,想是将帅人家。遂道:“请问姑娘府上高姓?”

    姬魅笑道:“大人只管审案即可,问我姓氏又有何干?”

    这就奇了。那些当兵打仗的大多都是粗人,耀武扬威惯了,哪有问到姓名反而不愿说的?她一定不是官宦子女,亦非将帅人家!这伙人全是假货!想到妻子常在枕边说的花家恶人,县太爷冷笑一声,又是一拍惊堂木:“那好,本官就从你所言。来人!先将此女子拖下去,杖刑十下!”

    “你敢!”陈冲喝道,正欲上前揪那厮下来,被姬魅拦住。“不知大人为何要对我用刑?”

    县太爷道:“本官堂堂七品知县,见你也学过些礼数,倘若嫁人则该称‘妾’,倘若待字闺中则该称‘女’,怎敢对本官称我且尚不行礼?本官先问你个不知礼数之罪!还有你们几人,手持兵器闯入县衙,是何居心?”

    姬魅听他说完,莞尔一笑:

    “我若行礼,你却是受不起,还是快些审案吧。”

    “大胆刁民!”县太爷见她还想扮猪吃老虎,“你……你居然直呼本官作‘你’!你若不能证明身份比本官尊贵,本官定要问你以下犯上之罪!”

    “以下犯上?”姬魅轻轻一笑,“这样好了,等大人了解此案,我便告知大人姓氏,到时候大人若仍说我以下犯上,我便伏罪认罚。”

    “好!”县太爷又拍惊堂木。本县爷今天跟你卯上了!

    “张四,邱福可有每月发放工钱给你?”

    “回老爷,有是有,只是……”

    “大胆!既然有发工钱,你等为何说无,分明诬告,来人!每人打二十大板,赶出堂去,被告邱福等人无罪释放!”

    判完,县太爷喝了口茶,说:“我已审完此案,你那女子快些将真名实姓报来,敢说半句假话,叫你皮肉受苦。”

    姬魅见邱福等被告要走,张四等原告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朝陈冲递个眼色,陈冲把枪头一横笑道:“要出去的,都做两截出去吧。”

    太嚣张了。实在是太嚣张了!县太爷涨红了面皮骂道:“来人!先将这两个狗男女给本官拿下,重责二十!”众衙役喏,但是畏惧陈冲手中的兵器,皆不敢向前。

    “狗男女?”姬魅气得黛眉紧蹙,伸手指着县官大骂:“你这狗官,判案不分青红皂白,这西山私窑经营数年,车家横行乡里,你竟然不管不问,还纵容包庇,我看你是活腻了!”

    “哟~哪里来的疯女子,”从屋后转出一个女子,涂脂抹粉颇有几分姿色,却是副势利嘴脸,“辱骂朝廷命官,胆子不小啊?”

    “你是何人?”姬魅问道。

    “妾是县太爷夫人,”那女子眨眨媚眼笑道,“不巧的是,妾也姓车。”

    “原来是这样,”姬魅笑道,“原来你是车家女婿。怪不得纵容包庇!”

    “哼哼,知道利害的话就乖乖认个错,说几句好话,妾身心软,说不定会为你求情,免遭皮肉之苦。”车氏笑道。

    “要我认错,我错在何处?”姬魅笑道,“我骂他狗官,算是轻的。你还是劝劝你家相公,认真重审此案,否则乌纱难保不说,还有性命之忧。”

    “哈哈哈哈,”车氏放声笑道,“别看我家相公只是小小县令,朝廷里面也是有人的。你说这话,未免笑人。”

    “你朝中有何人?不妨说出来,看能否镇得住我?”姬魅也和车氏卯上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

    “哼哼,你是什么身份,也配问我?你贵姓?家住何处?”车氏刻薄地问道。佑冲叹息着摇摇头:“这八婆出来煽风点火,这下她老公死定了。”

    “好,”姬魅点点头,“我便告诉你我姓什么。你听仔细了,我只说一次。”

    “好哇~”车氏扭着腰上前,“我倒要听听看,你能说出个什么吓人的名字来。”

    “我姓姬,”她看着车氏嘴角的黑痣。真是个令人厌恶的婆娘。

    “住在长乐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