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玖捌章 任铁分产良言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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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可儿骑着快马追上吴良新的时候,发现他们正和一群人在路中间对峙着。确切地说,是一群看上去训练有素的骑兵。

    “吴良新,”可儿奔到队后勒住马,“谁让你带人进攻的?赶紧给我撤回去。”

    “抱歉了,李可儿,”吴良新说,“我只听花姐的,但是很不幸花姐已经被关起来了。”

    “吴良新,你这分明是在造反!”可儿大怒,朝众打手说,“你们给我把他抓起来,回去有赏!”众人无动于衷,根本就不听她的。吴良新笑道:“你别白费口舌了,这年头,谁有钱谁话事儿,给饭吃的才是主儿!”

    “你……”李可儿无计可施,“好,既然你公然违背花姐意愿,那就别怪我可儿不客气了!”她说完,调转马头狠抽一鞭,飞速跑掉了。

    吴良新赶走了可儿,才又回头说:“这位军爷,大路朝天,咱各走一边,你为何非要挡住我们的路?”

    “我家主子说了,你们要过可以,但是要收缴兵器。”陈冲面无表情地说。好不容易陪她出来走一趟,怎么这么多破事儿?

    “您家主子是谁呀?管得未免有些太宽了吧?”吴良新道,“我们拿兵器可没碍着您吧?”

    “确实没碍着,”车里传来女人声,“但是你们不是军人,却身披铠甲,手持利刃,成群结队,其意图不言而喻。既然是民间械斗,我看到了,就要管。”

    “哼,”吴良新说,“不要以为你手下是骑兵,我便会怕了你。要是打起来,你未必占得到好!”

    “今天真是奇怪了,怎么净遇到烦心的事?”车里人说,“陈冲,干净利落地解决此事吧。我现在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赵丸到底是怎么当知府的。”

    “是。”陈冲喏,指着吴良新说,“立即叫你的手下放下武器跪下,否则格杀勿论!”手下的十个侍卫在身后列成一排,枪头对准吴良新和他的手下。

    “哼哼,你可别逼我出手。”吴良新把手探向腰间的袋子,里面装有许多小石子。

    “我不杀无名之辈。你既然求死,先报上名来。”陈冲道。

    “我叫吴良新,你好好记住,”吴良新扬起嘴角,“这会是你这辈子听到的最难忘的名字。”

    “……他刚才说他叫什么来者?”陈冲问石俊道。一帮侍卫围住吴良新的手下,他们都丢掉武器跪在地上,满脸恐惧地看着陈冲。

    吴良新躺在路的一旁,胸前被绞得血肉模糊,散掉的瞳孔使圆睁的双眼显得更空洞无力。他到死也不敢相信,陈冲不但弹开了他的绝技“三连弹”,还纵马向前快如闪电地刺中了自己的胸膛。

    “把尸体抬回去,走吧。”陈冲抬抬手,让属下放了他们。小喽啰不值得费太大力气,眼见天色将晚,还是护送公主赶路要紧。

    与此同时,龟滩窑外的溪滩上,两帮子人正在火热拼杀中。他们拿着铁锹,直刀,木棒等武器,堵在窑外激斗着。滩边已经倒了不少人,几缕血水顺着石缝流入溪中。

    车家的头领钱永舞着大环刀吼道:“兄弟们加油啊!吴良新的人已经撑不住了,拿下龟滩重重有赏!”说着,又挥刀砍倒一人。“娘的,通水窑怎么还没派人来!”龟滩的管事见守不住了,喊道:“撤!快撤!”言罢带头开溜。

    龟滩一被占领,钱永马上分出一队人去增援黄克。黄克围住通水等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得知龟滩已经拿下,遂鼓舞手下:“兄弟们,钱头已经带人把龟滩吃啦,你们要给大哥我争气,拿下通水,杀!”他怒喊着带人冲向通水窑口,里面的人也冲出来挡住,当即又混战在一起,只听兵刃交加之声不绝于耳,间杂着悲惨的哭叫声。当地的县令早得知了此事,只因两拨人马加起来已过百,也且县吏胆怯,所以没有人来调停。

    眼见通水也抵挡不住时,三十赤甲军带着吴少的尸体返回。老大被杀的悲痛和武器被缴的耻辱涌上心头,他们放下尸体赤手空拳冲向黄克人马后方,夺刀就砍。黄克没提防后路来人,两相夹攻之下立即溃败逃走。

    “吴少死了?谁干的?”通水窑管事李廷吃惊地问道。“是个叫陈冲的家伙,着实厉害!吴老大弹出的所有石子都被他打掉了。他还收缴了我们的武器。”一人愁眉苦脸地把路遇姬魅的事说了一通,众人听完都陷入沉默。

    “既然吴少已死,我们需要重新选个头领。”李廷说,唤过一人:“你立刻去禀报李可儿,让她去找花姐尽速决定一个新头领。”

    “不必了!”窑外传来铁豹雷霆般的吼声,他带着白甲军气焰嚣张地走进来:“吴少死了,花姐说通水窑由我接管!”

    “铁老大,您怎么知道吴少死了?而且这么迅速便带了这么多人来?”李廷眯眼诡秘地说:“莫非,您早就到了通水窑外,一直在坐山观虎斗?”

    “哼哼,你说得没错。”铁豹笑道,“你很聪明,须知识时务者为俊杰。吴少已经死了,如果愿意跟我,我便让你继续当通水窑管事。如何?”

    “吴少虽死,我们这帮弟兄还在,赤队凭什么归到你们白队?别说花姐,任老大也一定不会同意你这么做!”李廷争辩道。

    “呵呵,”铁豹笑道,“黑寡妇那个骚婆娘,现在正在龟滩抢窑呢。你们赤队如今是一个窑都没有了,还是乖乖顺从吧。”

    “你们真卑鄙!我李廷就算是死,也不会把通水窑交给你!”李廷火冒三丈,夺过一把刀望铁豹面门劈来,被铁豹两手一合夹住刀头,就像是砍入石头一般,纹丝不动。“自不量力。喝呀!”铁豹暴喝一声,折断刀头,一掌轰在胸前,只听骨头咔咔断裂声,李廷心窝深陷,口喷鲜血倒地身亡。

    “还有谁想与我为敌?”铁豹插腰得意地说,身后的白甲军手持长刀圆盾,虎视眈眈。赤队的人看着躺在地上的吴良新和李廷,纷纷说:“我们愿意追随铁老大!”

    是夜纷争结束,任美贞和铁豹成功地平分了本属吴良新管辖的银窑。车正恶听说折了许多人却没捞到半点好处,气得是拍桌子摔茶盏。“要她死,”车正恶浑身发抖,血红的双眼冒着仇恨的凶光,“我要花千雪死~!”

    而可儿返回客栈找到郑直:“吴良新不知道被什么人杀了,车家派人来抢窑,还好被任美贞和铁豹夺回来了。”

    “车家没抢到窑,为了出气,必然会想要置花柔于死地。你如果想要花柔好好地活着,就不要再管任美贞和铁豹的事,回花家去收拾些金银,准备逃走吧。”郑直看着她语气平静地说。

    “逃走?为什么?”可儿冷笑道。

    “想要杀花柔的不光是车正恶,”郑直说,“还有任美贞和铁豹,因为只要花柔一死,他们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将手中的产业划入自己名下了。”他挠挠头说,“虽然不知当年的花千雪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来统治,但是以目前花柔的能力是管不住他们了。”

    “……想不到娘辛辛苦苦创下的产业,竟毁在我们手里。”可儿听她说得在理,无可奈何地轻叹道。

    “花姐当初创业时便走了歪路。私起银窑乃是违法,朝廷已经开始调查此事,我劝你们趁早离开,也是为你和花柔着想。”郑直见她眼中透着惋惜自责,便安慰她说,“以你和花柔的聪颖,拿手头的钱做些别的买卖,一定会有超越花姐的成就。”

    “你……”可儿猛地从位置上起身倒退了几步,“你是朝廷的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谁又不是朝廷的人呢?”郑直见说漏了嘴,坦然笑道,“在下郑直,官任京畿御史。”

    “你潜入花府,是为了利用我和小姐,是不是?”可儿愤怒地捏紧粉拳,厉声呵斥,“卑鄙!你好卑鄙!”

    “抱歉,公务在身,但有冒犯亦实出无奈。”郑直说,“我并没想过要利用你和花柔。我此次前来是为了调查赵丸受贿之事,不想阴差阳错被吴少招入花府,这才得知你们竟是梁州城最大的私窑主。”他也起身行礼,“我本不该告诉你这些,但是你们救了我性命,大家朋友一场,劝你和花柔赶紧离去,不要惹火烧身。”

    “朋友?”可儿抖了一下,笑了:“娘说得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转身夺路出门,纷乱的脚步声从回廊一直传到楼梯口,又绵延到楼下。

    郑直呆呆地立在门口,可儿湿润的眼眸深深地印在他脑中,那复杂的眼神竟给他带来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想了一下,淡淡地笑了。

    那眼神让他想起上月在西凉的时候,那个紫色眼瞳的美丽女子,在深深地刺痛他的身体也伤害他的心时,眼中也是这般迷离。

    “她该不会也要捅我一刀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