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还不错,清冷的阳光斜斜地撒在地上,丁帆挣扎着站了起来,欣喜地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然而头却是昏昏沉沉的,他明白自己在发烧,这么寒冷的天气,再加上伤口一直没能得到任何处理,如果不是他体质原本不错的话,恐怕早就挺不住了。
丁帆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食物和治疗外伤的绷带和消炎药,他强忍着晕眩爬下货车,悄悄向站台的方向走去。
这个小站明显是一个货运编组站,虽然也有载人的慢车停靠,但站台很小,铁道却很宽,站里也看不到什么人,倒是有几个火车头来来去去忙碌着。像所有的小站一样,人们可以轻易地进出站台,所以丁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已经来到了站台的外面。
丁帆知道自己如今的形象很糟糕,他尽量低着头,并且避着人多的地方走。用眼角的余光一扫,他在站台广场一角看到了一个收费的公厕,于是快速向那里走去。
看厕所的人并没有留意丁帆,火车站本来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离家出走、衣衫褴褛的孩子他早已经见多不怪了。丁帆的毛衣上虽然也沾上了血迹,不过幸好毛衣是深蓝色的,干了的血迹在深色衣服映衬下失去了原本的红色,看上去更象一团团的污垢。
厕所内没人,在这种小车站,附近就是庄稼地,节俭的人们是不会随便上收费厕所的。
丁帆对着镜子用水清洗掉头上和手上的血渍,梳理了梳理头发,然后快速地把上衣脱了下来,把没有染上血污的衬衣罩在了毛衣外面。丁帆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浑身上下,满意地发现,如果不仔细看自己身上找不到什么明显的破绽了。
整理衣服的时候,丁帆碰到了揣在怀里的小丑面具,心中又是一阵悸动,“这个面具难道有什么古怪?”
他在火车上的时候就曾经想把它扔掉,但是昨夜那阵突如其来的狂暴情绪实在太过突然,丁帆清楚的记得当时这个面具猛然收紧了,在没有弄清楚原委之前丁帆决定先留着它,“我神智的失控是它在作怪?还是我脑子里隐藏有什么暗疾呢?”这两种可能性相比较下,丁帆当然更希望是前者。
当下丁帆仔仔细细研究了面具的里里外外,却一点也找不到异常的地方,心中懊恼,只好再次把它揣在怀中。转念又想,莫非有鬼魂附在上面?鬼魂用肉眼肯定是看不到的!想到鬼魂这个字眼,丁帆不禁打了个寒战,以前他从不相信这些玄幻的东西,但昨夜的感觉是在是太诡异了。
胡思乱想良久也没有结果,丁帆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抛到一边,于是就着镜子最后又自我打量一遍,没有破绽,他走出收费厕所。
站在厕所门外游目四顾,丁帆在广场一角看到一个卖小吃的摊子,他身上还带着一些零用钱,便决定先把肚子填饱再说,便朝小摊走去。
“想吃点什么?”卖饭的大妈很热情,但是说话口音古怪,丁帆费了很大劲才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这是哪里方言呢?”丁帆心中想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抬头看了看远处写着这个小站站名的牌匾,“八里弯站”,这样的名字全国实在太多了,他在心里苦笑着摇摇头,自己一番亡命奔逃,现在连到了东南西北都不知道了。
为了不给大妈留下外地人的印象,丁帆决定不开口,只是用手指了几种吃食。小摊上卖的就是豆浆油条茶鸡蛋之类,想来都很便宜,丁帆放开肚子狼吞虎咽起来,食物虽然简单,但味道甚好,热乎乎吃下去很是舒服。
吃完东西,丁帆站起身的时候感觉体力又恢复了一些,头脑也清醒不少。肚子已经填饱,下来该想办法治伤了,如果伤口感染麻烦就大了。
丁帆打量着八里湾这个小镇子,稀稀落落的几幢矮楼,数的过来的几条街道,他果断地打消了在这个镇子上过夜的念头,一来这个镇子人烟稀少,外来人口肯定引人注目;再者他对能不能找到个药铺而不引起卖药人注意也不抱太大希望。
那就只有坐火车继续逃亡了,好在这里是个编组站,来往货车络绎不绝,倒是不愁坐不上车,不过白天终究太过冒险,还是等到晚上再走吧。
打定了主意,丁帆找了个小卖部买了瓶高度的二锅头酒,然后把剩下所有的零钱都换成了瓶装水和方便面、饼干等食物。“钱用完了,开锁的工具没有带在身上,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丁帆有些发愁,但接着心中又宽慰自己,“好在开了几年锁了,很多不需要专门的工具自己应该也可以弄开,找个大点的城市,找机会开个办公室什么的,应该能找到点钱,只是这样不是成了贼了?”
胡思乱想中,丁帆在站前广场找了个避风又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安静地坐了下来。
“计划的另一个缺陷,就是当时出门时该多拿点钱,如果有钱现在就可以找个小旅社捂住被子睡一觉。不过谁会想到这个王八蛋有枪呢?也许当时第一棍应该先打头,把他打晕过去再说别的。”手臂上伤口又开始疼了,丁帆坐在冰冷的石阶上,懊恼地想着。
“有枪又怎么样?不是一样被老子弄死了!这下小玉姐不用再哭了吧?”想到这里,丁帆又高兴起来,却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前的处境:十二岁的小杀人犯,身负枪伤,一文不名地流落在一个叫八里湾的地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