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股热流冲击下啊,丁帆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身体似乎也不再由自己控制了。
但与此同时,丁帆五官的感觉变得灵敏起来,夜色再也挡不住他的视线,黑暗中的一切都变得如此清晰,他甚至能看到花坛草丛中的蚂蚁,能感觉到街角被风吹起的落叶落地的声音。
如何此时有人旁观,一定会惊讶于丁帆的灵活,只见他身形有如鬼魅,游走在顾立军身体的四周,手中的铁钎稳稳砸在顾立军身上,每次都准确落在他身上的要害处,一下、两下……每一下下去都是一蓬血雨纷飞,顾立军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终于再也不能发出任何声息,生命已经离开了他伤痕累累的躯体。
从顾立军被袭、到丁帆中枪,最后到顾立军的死亡,事情全发生在一瞬间。
枪声、惨叫声惊醒了附近的居民,居民楼中亮起了几盏灯,灯光刺到丁帆迷蒙的双眼,朦胧的意识有一点点恢复,他赶紧集中所有的精神抵抗着那股外来的意识,直到它一点点淡淡的弱化,最后终于重新得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时间已经过去了片刻,好在凄厉的惨叫和枪声吓住了周围的居民,没人敢走出家门。
恢复了神智的丁帆来不及细想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人了,自己杀人了!!!
对顾立军的死亡丁帆并没有太多的内疚,但是第一次杀人的震撼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毕竟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丁帆胃里一阵翻腾,好不容易才压住没有吐出来。
“真的是我干的吗?我刚才疯了吗?”丁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自己怎么会下手如此狠辣?
“逃吧。”此时不是发呆的时候,愣了片刻的丁帆开始逃跑,沿着自己早已看好的退路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我是一个杀人犯了,”丁帆捂着受伤的左臂,忧郁地想着,他此时坐在城郊铁道边的一堵废弃的矮墙边,小丑面具早已经从脸上摘了下来,铁钎子也在逃跑路上扔进了河中。
在凌晨寒冷的风中,他撩起上身的衣服,查看自己的伤口。还算幸运,子弹并没有伤到骨头,而是贯穿了他的臂膀,在左臂上留下一进一出两个枪洞。
丁帆脱下黑裤子,扯下一条裤腿,把伤口紧紧地缠了起来。生命虽没有危险,然而大量的失血,加上逃跑的体力消耗,此刻的丁帆虚弱异常。忍住眩晕,丁帆摸出晚上出门时专门装在口袋里的打火机,把身上那件沾满鲜血的黑衣和裤子放火烧掉,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顾立军的死和自己的枪伤把丁帆原计划完全打乱了。
在计划这次袭击的时候,丁帆曾考虑过各种可能会发生的意外,受伤、被抓或者是被捕都想过,但却从没想过要把对方打死,他甚至还专门想过打击的时候应该避开哪些要害。
“看来计划还是太不周密,以后得引以为戒,不能再这样了。”丁帆做着反思和自我批评,同时思考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家肯定是不能回了,医院也不能去,自己呆在河阳市非常不安全,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丁帆知道警方对于杀人案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了其它犯罪,况且死的又是顾岩的爱子,想必河阳市的黑白两道很快都会行动起来,他除了跑路别无选择。
顾立军死亡的现场留有自己的血迹,如果警方动用警犬,也许会很快寻找到自己的位置,丁帆忧心忡忡地想着。
自从明白了只有跑路一条路可走,丁帆就来到了铁道边上,他知道靠其它途径是跑不掉的,对自己而言,只有迅速而不引人注意地远离河阳才能脱身,扒货车是最好的方法。
然而来到铁道边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客车已经过去了好几班,却迟迟没有他等待的货车到来。
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这新的一天自己能安全度过吗,深秋的凌晨,寒冷的风吹在丁帆瘦瘦的身上,他有些苦涩地想着,眼神也更加冷了。
终于,铁道上远远的开来一辆货车,看来自己运气还不算太差。丁帆抖擞精神,从矮墙后站了起来。火车经过城市的时候都会减速,对于跑步出色的丁帆,爬上火车并不困难,但是用力之下,胳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脸色苍白的丁帆坐在露天的货车车厢里,虚弱的喘息着。
虽然疲劳已极,但他的思想却仍没有放松。他清楚地明白自己还没有安全,试想如果自己是公安局的警察,寻着血迹和气味找到铁路边,一定能推断出他爬上了火车,剩下只要排查为数不多经过的这几辆列车就能找到他了,所以他还不能歇,必须换车!货车离开河阳市已经快一个小时了,他必须马上行动了。
前面是个上坡,货车的速度有所放慢,丁帆看准了路边的草丛,一跃从货车上跳下,就势滚入草丛中,臂上的伤口硌在草丛里的石头上,钻心的疼痛,丁帆咬牙默默承受着,他的体力已经快要消失殆尽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这里还没有离开河阳地界,被人发现他就完了,他需要尽快扒上另一辆火车。
这次丁帆没有等太久,十几分钟后迎面的铁道上开来了另一辆货车,下坡的火车速度飞快,丁帆拼进了全力才跃上了一节空车厢,脱力的他也终于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丁帆做了一个梦,梦中妈妈温柔地拥抱着他,在他耳边喃喃说着什么,妈妈的容颜很模糊,但他能感觉到那就是妈妈,他用力去听妈妈在讲什么,可是再怎么努力,始终听不到一个字,最后妈妈的身影幻成了一片薄雾随风散去,丁帆想喊却怎么也叫不出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