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已是深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阵阵夜风刮过,落叶飞舞,在昏黄的灯光掩映下显得格外萧瑟。
晚上十一点整,丁帆出了家门,手上的塑料袋里装着小丑面具和那件黑色的上衣,黑裤子已经穿在了身上。丁帆从楼下的车棚里推出辆破旧的自行车,这是他三天前的夜里跑到东城那边撬回来的,这么破旧的自行车,即使丢了想必车的主人也懒得再找了。
丁帆骑车走在幽静的马路上,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他去西城埋伏了,前两天都因为顾立军回家不是一个人而没有动成手,那根铁钎子丁帆干脆就把它藏在了花坛里。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夜晚,人们都早早地进入了温暖的被窝,街上没有几个行人,天上也没有月亮,只有乌云密布,寒冷的风吹在脸上象刀割一般。“这就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吧。”闻着空气中焦糊的味道,十二岁的丁帆兴致勃勃地想到。
大约夜里十二点的样子,丁帆到了顾立军居住的小区前。他沿着花坛边摸到了自己藏着的铁钎子,轻手轻脚地把上面盖的泥土和落叶拨开,把铁钎子拿在手里,轻巧地转到花坛的背光一面。
“一切顺利,现在就是等待了。”丁帆又把逃跑的路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把黑上衣穿在身上,隐入了黑暗中,这样的等待他已经经历了两个晚上,寒冷和内心的紧张并不会吓退丁帆,他有着坚毅的内心和充分的耐性。
凌晨两点半刚过,顾立军终于拖着疲惫的脚步出现在巷子的入口。
今天是周末,到再聚首娱乐城玩的人特别多,顾立军先是和几个兄弟喝酒,然后又陪着那个阖了药的妖艳小妞蹦了半宿的士高,震天的音乐把他的耳朵都快吵聋了,如今的他只想赶快回家睡一觉醒醒酒,家里那张乱糟糟的床对他的吸引力暂时超过了世上一切其它东西,再有几分钟,自己就可以钻进温暖的被窝了。
然而,他却是再也没有机会接触到那张床了。
顾立军刚走到花坛边上,猛地一团黑影从阴暗处冲出,紧接着一条铁棍带着风声狠狠向他腿上扫去。
顾立军自小打架无数,见机不可谓不快,黑影窜出的同时他的手已经下意识地向包里的手枪摸去,但毫无防备之下,这一棍却也是无论如何躲不开了。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铁钎子准确地砸在了顾立军的左膝上,力量很大,霎那间顾立军的膝盖被砸的粉碎,彻骨的疼痛冲击下,他差点昏了过去,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顾立军猛地跪倒在地上。
“膝盖骨肯定断了,以后左腿恐怕再也不能站了。”顾立军并不是一个懦弱的人,否则也不会在西城混出名堂,虽然近些年的灯红酒绿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他的狠劲,但电光火石间,在突然袭来的疼痛刺激下,顾立军的狠厉瞬间被最大限度地压榨了出来,此刻在顾立军脑海里没有一丝惧怕,反而是滔天的怒火,他被彻底激怒了。在跪下来的同时,顾立军强忍着疼痛,飞快地打开了手枪的保险,冲着黑影的位置举起了枪。
再周密的计划也有算不到的地方,丁帆冲出去的时机恰到好处,而使出了吃奶的劲砸下去的第一棍子,也准确地落在了自己要打的位置。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顾立军并没有象他想像的那样抱着膝盖在地上翻滚,如果这样他正好可以把第二棍狠狠地砸在脚踝的地方。但顾立军却猛然跪了下去,这个跪倒的姿势让丁帆有些失神,他一瞬间竟然找不到第二棍的落点,腿的位置砸不住,而如果使劲砸在头上,又有些担心一下把顾立军打死了。
但他也明白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自己必须马上让对方失去还击能力。“该死球朝上!拼了!”丁帆心里骂了句的脏话,不管不顾地高高举起了铁钎子,狠狠砸了下去,他已经下了决心,这第二下必须让顾立军失去行动能力……
几乎就在丁帆往下砸的同时,砰地一声巨响,顾立军手里的枪终于响了,丁帆就觉得左臂似乎被人猛地推了一下,接着一阵疼痛,血花飞溅……
满腔怒火的顾立军在举起手枪的一刹那,心里就有了底,他知道两人的强弱优势已经换了过来,现在自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铁棍对手枪?开什么玩笑,老子一颗子弹就送你去西天!
这么近的距离,顾立军相信自己一枪就能把对方爆了头,一年前刚拿到这把手枪的时候,他每天都坚持在靶场专门练习两个小时,几个月下来,他能做到十米距离内轻松地打中一个可口可乐瓶,更别说现在双方不到两米的距离。
顾立军咬着牙,恨恨地对准黑影的头部扣动了扳机。
就在手枪激发的一瞬间,远处斑驳的路灯光线照在黑影的脸上,顾立军的目光和丁帆的脸部一接触,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苍白如纸,偏偏嘴角那一滴血红的妖异无比,脸上的表情明明在笑,却是带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残忍。
顾立军一瞬间似乎连身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血腥暴虐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原本坚如磐石的握枪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枪响了,但是这一抖已经使他失去了准头,原本指向丁帆头部的枪口竟然偏了开去。
这么近的距离居然没有打中对方的要害,顾立军来不及懊恼,调整了一下再次扣下了扳机。然而就在这时,丁帆手中的铁棍带着惯性砸了下来,狠狠落在顾立军的右臂上,手里握着的手枪在响的同时被远远甩了出去。
尽管在电影中听多了打枪的声音,但如此近的距离,猝不及防的巨大声响还是让丁帆倏得一惊。如果不是顾立军的抖动,丁帆已经被一枪爆头,然而子弹还是击中了他。原本瞄向头部的子弹击中了丁帆高举铁钳子的左臂大臂,飞溅的血雨喷射而出,落在了他的手上、肩上和带着的面具上……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落在小丑面具上的血雨一闪之间消失无踪,竟然被面具吸收的干干净净,小丑的脸变得愈加苍白,但嘴角的血滴陡然变大,也更加鲜红起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