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已经非常的微弱,似乎在那一刻,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那已经不是他的身体。.他此时甚至不能做
一个最简单规避的动作,只能用身体迎着那根飚射而来的白色羽箭。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
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就在这一刻,他忽然听到极为遥远的地方,有人在唱着诗经,郑风里的句子。那个声音是那么的甜美
,那么的温柔。似乎,在那一刻,有一双极遥远的目光望向了他,那样的目光里饱含着慈爱和温存。
“扶苏,我的孩子。”那是一个虚弱的声音,躺在榻上的郑国夫人依然美丽,依然年轻,但是她的脸上
已经尽显苍白,几缕汗湿的长发紧贴着额头。她用手攥着身边的被子,丝绸的被子被他指节发白的如玉般修长手指攥的撕裂开来。
旁边几个太医模样的人诚惶诚恐的跪在那里,旁边,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走来走去。
“你们这帮废物,废物!来人,统统给我拉出去斩了,斩了。”那个威严的声音发出,立即就有几个卫
兵从外面冲进来,把已经吓的软瘫在地的太医拖了出去。
“皇上,不要。”就在那刻,那个苍白的女子又发出声音。只见这个威严的男人听到自己夫人为这些人
求情,向着卫兵摆摆手。那几个太医的命就算保下了。
“母妃,母妃...”就在这时候,一个孩童哭喊着从外面跑了进来,身后有几个宫女在紧追着他。在孩
童跑进大殿的时候,那几个宫女乖巧的站在了外面。
“母后,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孩子哭泣的声音传荡在高大空旷的殿堂里。只见床上的妇人忽然使
尽全身的力气从床上爬起来,看着跑来的孩童。
“扶苏...我的孩子!”她在那里说着,说着的时候,一口气缓不过来,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
“母后,母后...”孩童已经泣不成声。旁边那个威严的男人此时也靠了过来,那双披靡天下的脸庞此时也暗淡下来,一双虎目里此时早已经潮湿。看着躺在床上的爱妃,看着喷溅在地上的一滩鲜血,看着此时早已经哭的成了泪人的孩子。
即使坐拥天下,拥有无数的财宝美人,拥有百万的虎狼雄兵,拥有殿宇连绵的阿房宫。可是,此时这
个威严的男子却对面前女子生命的逝去没有丝毫的办法,他能有的只是无奈,只是心酸,只是默默注视着
自己夫人的眼神。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
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床上的女子带着血泪在唱着这首诗经里的歌,她的声音悲苍,她的语调哀婉。她看着旁边的儿子,看
着自己的孩子扶苏,看着身边的始皇。她注定已经不能陪在皇上身边,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长大**,继
承大秦的君主之位。不能看到自己的儿子环视宇内,坐在大秦王座上的身影。
“不要唱了,不要唱了...”即使此时那个曾经面对六国之兵,面对天下之民,都不曾露出丝毫怯懦的
始皇,这时候却听着爱妃的歌声,心如刀绞。曾经那个美丽的郑国女子,现在躺在身边奄奄一息的大秦皇
后。
那个歌声终于停止,那双渐渐暗淡的眸子看着靠在身边泪眼婆娑的扶苏,看着一双虎目里已经流出热泪
的始皇。
“皇上,替我照顾好扶苏。”那是她最后的话语,那一朵美丽的郑国之花,最后苍白憔悴,带着满身的
剧毒,死在了阿房宫宏伟的殿宇里。死在了咸阳宫阴暗诡秘的宫廷内斗里。她留下的只有扶苏,只有这个
在她生命终结的时候放不下的孩子。
“父皇,现在天下初定,应该施以仁政,让百姓能够生养生息...”朝堂之上,已经长大的扶苏在朝堂
上据理力争,面对大殿之上的始皇陛下,没有丝毫的怯懦。
“住口!”大殿之上,始皇一声爆喝,圆整的虎目看着堂下自己的儿子。
“退朝!”殿下的扶苏公子还想继续劝说自己的父皇,却看到此时始皇已经拂袖而去。
周围已经有人走过来劝说公子,那个人正是蒙毅。
一个月后,一队咸阳的骑兵队伍护送着一个人去了上郡,那个人就是扶苏。
扶苏看不到,咸阳城的北门,一直有人在望着他。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
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那个大秦的缔造者,那个秦朝的始皇陛下,那个震铄古今,以武力统一天下的男人,看着渐渐远去的
骑兵队伍,却唱起了那首《山有扶苏》。他的声音生涩,饱含着怀念的深情。
“夫人,扶苏这孩子生性懦弱,以后难掌管我大秦的江山。我大秦的江山是靠青铜和血打下来的,最终
也要靠这两样东西去守护。我现在让他去蒙恬那里历练历练,等扶苏成长起来,这个江山我也就可以放心的交给他了。”那个秦始皇站在咸阳的北门,身边的卫士早已全部撤掉。他不想让天下人看到他生性怯弱的那面。此时,寒风里站着的不再是披靡天下的始皇,而是一位丈夫,一位父亲。
白羽箭转瞬即至,却听到噌然一声,扶苏抽出了自己的青铜佩剑,剑锋上撩,堪堪砍在射来的白羽箭上
,白羽箭从中间被破为两半,掉落地上。
而此时的扶苏,紧握着自己的佩剑,看着这个大堂,看着大堂外已经蜂拥而来的匈奴骑兵,看着那些
匈奴人最前面那个骑在白马上,一身红妆,披着白色大氅的美丽女子。
此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充满了力量,那种力量似乎要把自己的肌肉都要撑爆,似乎要在那一
瞬间将自己撕裂。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宝剑都发出了轻微的嗡鸣。
“这就是扶苏的力量,这就是扶苏的力量。”扶苏在心里一遍遍的说着,强忍着那股奔腾在自己身体里
,仿佛汹涌江水一般的力量。
刚才,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就在白羽箭马上要射中他的时候,扶苏的力量终于回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