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烈烈的马蹄声,此时,站在那里的才是真正的扶苏,是真正的大秦长公子,那个秦朝未来的继承者,始
皇陛下的大儿子。
“我这是怎么了?”秦羽风在那里问自己,他此时,脑子里,关于扶苏的所有记忆都在飞速的回归着。
从幼年,童年,少年,一直到那日拔剑自刎的全部记忆。他此时真切的记起了那一位郑国女子,大秦皇后
的音容相貌,记起了华夏第一大帝,大秦始皇的一点一滴。记起了扶苏生命中的点点滴滴。而伴随着记忆
的回归,那头疼欲裂的感觉也渐渐的消失,直到不见。
秦羽风,也就是此时的扶苏摇了摇被记忆冲击的有些发昏的头脑,手中的剑又紧了几分,宝剑的嗡鸣
声,剑锋的颤动声终于让他将思绪集中了起来。
此时的扶苏已经拥有了两个人的记忆,那两份记忆不断的重合,不断的交叉,最后融合在一起,像是
两个水滴,渐渐汇成一个大的水滴。虽然此时的记忆依然是秦羽风处在主宰的位置,但是,大秦长公子的
记忆已经完全的回归了。此时,他已经真真正正的是扶苏了。拥有了扶苏的身体,也拥有了扶苏所有的记
忆。
此时,匈奴骑兵的闯入,终于让大堂之上的刀兵相撞之声停了下来,龙高和蒙恬也彼此收手,看着外
面已经包围了整个府衙大堂的匈奴骑兵。此时,无数的羽箭正对着大堂,点点的寒芒从那些拉满的弓弦之
上发散出来,那一把把续弦待发的弓箭就像是死亡的触手一般威胁着大堂之上的每一个人。
整个的府衙大堂一时间从极喧闹变的极安静,安静的仿佛空气都变的冰冷,安静的仿佛可以听到每个
人的心跳,安静的仿佛那一声声控弦的声音都可以清晰听到。数百支的狼牙箭正对着大堂,只要面前的匈
奴人一阵齐射,此时大堂上的所有人都会变成刺猬。
而此时的扶苏却静静的看着骑马站在匈奴骑兵最前面的那个女子,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女子姣好的面
容上,没有停留在她饱满高耸的玉峰上,没有停留在她被一身红色毛皮束紧的仿若水蛇一般的细腰上。他
的目光落在了她腰间的那把佩剑上,那是一把燕国的剑,那把剑的剑柄具有很明显的燕国造剑的痕迹。
“能不能把你的剑拔出来。”就在两军对阵,数百狼牙箭直指着这些秦兵和秦将的时候,扶苏却表情肃
穆的对着匈奴兵前面的那个女子说道。他的声音回荡在大堂之内,丝毫听不出有任何担心的语气,只是在
这句问话说出的时候,可以感觉到公子语气里有一种悲凉的感觉。
“我的剑拔出来,这里就会血流成河。”那个女子一双仿佛蒙着一层水雾一般的眼睛愤怒的盯着扶苏,
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之上。
扶苏听到她的话,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弯腰从地上拾起了之前被他一剑破为两半的白羽箭。只见他
两手拿着白羽箭,把破开的羽箭此时重新归为一起。
白色的羽尾,黑色的箭杆,箭头不是秦军用的三棱青铜箭头,也不是匈奴人用的狼牙箭头,而是用精
铁打造的带有血槽的四翼连有尾钩的箭头。这种箭在秦国是不制造的,秦国的兵器多为青铜兵器,很少有
铁质兵器。这种箭在以前的六国也是不制造的,六国的箭头多为双翼箭头。这种四翼的箭头只有一种人才
会制造。
扶苏把拼好的羽箭拿在手中翻转着,在羽箭的背面箭杆上看到漆黑的箭杆靠近箭头的地方用小篆写着
一个‘墨’字。那个字不是刻上去的,而是用朱漆书写的,字体极为飘逸俊美,可以看到书写之人有很好
的文字功底。
此时,那个匈奴女子已经将手放在了剑柄之上,宝剑在剑鞘里缓缓拔出,周围的匈奴骑兵已经全神贯
注,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大堂里的秦兵,只等自己的首领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松开手中的弓弦。
宝剑出鞘,一片冷光从匈奴女子的手中剑锋之上迸发出来,带着冰冷寒光的宝剑此时在匈奴女子的手
中缓缓抬起,待抬到女子额角高度,那把剑停在了那里。
此时,所有的匈奴骑兵都看着自己的首领,看着她手中的那把宝剑,只等着宝剑落下,那么,他们手
中的狼牙箭就会毫不迟疑的倾泄到对面的大堂之中。只要宝剑落下,对面的大堂之上马上就会血流成河。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在那把宝剑马上就要落下的时候,那个女子忽然停住了空中握剑的手
,宝剑再不落下半分。因为那边,他的对面,扶苏在那里淡淡的念了几句话。
“火梨为柄,青锋为身,百炼之后,方成大器。”就是这短短的四句话,那个匈奴女子将马上就要落下
的剑停留在了半空,再难放下半分。
“你怎么知道?”匈奴女子惊讶的看着扶苏,愤怒的质问道。
“他还好吗?”扶苏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依然淡淡的说道,说这些的时候,他将那根已经断开的白羽箭
紧紧的贴在胸口,一双略带伤感的眼睛望着面前的匈奴女子。
“我不知道,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匈奴女子此时那颗杀扶苏的心已经渐渐冷了下来,她看着扶苏,
看着他将那根箭贴近胸口,忽然,愤怒的吼道。
“白羽为尾,精钢为镞。恐怕天下只有墨家的人才会制造这种东西。竹制的箭杆上刻着‘墨’字,想来
不会错的。以黑墨涂抹箭杆,以朱漆刻写‘墨’字。恐怕墨家只有一个人才会这么做。我想,你手中的那
把剑也是那个人送的吧!还有,你说的秦语,恐怕也是那个人教你的吧!”扶苏的语气依然平静,只是每
说一句话,那个匈奴女子的面部表情就会变上几分,她手中的剑也缓缓的落了下来,但是她阻止了身边弓
箭手的射击,而是将自己手中的剑归入了剑鞘。
她看着扶苏,看着对方此时淡然注视着自己的样子,看着他手中那根断裂的白羽箭,忽然想起了很多
很多。草原上的鲜血,无数倒下的族人。一个年轻的男子抱起她,将她绑在了马背上,那个男子将一把宝
剑塞在捆绑她的绳子里,忽然用一根断裂的狼牙箭镞刺在马**上,马受惊的奔向远方。而把身后的鲜血
和嘶喊远远的抛开,她拼命的挣扎,奋力的呼喊,可是,战马早已经不听她的话了,只知道亡命一般的奔
逃。她流出了眼泪,看着将要落下的残阳把身后的草原照的一片血红,那些血色连绵不绝,一直延伸到了
天际。
她声嘶力竭的呼喊,咒骂,她像是疯了一样的挣扎,她听不到此时的喊杀之声,看不到冲天而起的血
光,也感受不到那双捆绑着她的手。她一直挣扎着,咒骂着,渐渐受惊的战马终于平静下来,她看到了从
南面奔来的大队骑兵。她等着死亡,等着这队骑兵结束她的生命,可是,她等来的只是自己哥哥催动战马
的身影,只是听到他在远处焦急的喊着祁连,祁连。58xs8.com